问这句话,虽然计缘并不是那种长相和气息都凶神恶煞的,闵行也认为自己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面对计缘的紧张和忐忑感却始终存在。
“在下早已经将所知的解法尽数告知了,请计先生明鉴!”
计缘点点头。
“计某相信你,不过关于那虫皇,似乎也可能有连你也不知的事情,而你有意避开此事不提?”
闵弦气息微微一顿,没有多解释什么,算是默认了,良久才以低沉的声音询问。
“先生想要如何处置我师兄弟?”
“还是那句话,你是想直接领死呢,还是想当一个凡人度过余生?”
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闵弦也是不想死的,所以说话也不矜持。
“能活着总好过速死,出了之前的事,先生不会只是收走我的修为了吧?”
“呵呵……”
计缘催动遁光,使得踏云飞行速度更快,口中一笑过后回答道。
“你修行数百年,纵然失去一身法力,但肉身早已脱胎换骨,我会收走你的法力,也会收走部分元气,就如同你的样貌一样,以后你就只是一个八旬老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计缘说到这话音一顿之后才继续道。
“至于你的同门是否有谁能找到你这种念头,就别想了。”
闵弦心中一叹,计缘这么说了,基本就是不会有变数了,况且八旬老者怕是走路都是一件吃力的事了,又不可能有什么家人照顾自己,如果在太平一些地方还好,如果是祖越随便哪个地方,别说几年,能有几天命都难说。
“先生要将我放于何处?”
计缘审视眼前的这个面容苍老的仙修之士,虽然是站在对立面的,但和被祖越宋氏册封的大部分仙师比起来,闵弦是正儿八经的仙修高人了,甚至戾气都没有多少。
“放心吧,计某会将你放在大贞的。”
“大贞?”
闵弦略有愣神,也不知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计先生究竟有何用意。
追东而去的时候是激战长空斗法相争,西归而回的时候则并不会牵动太多变化,计缘只是驾着云在祖越南境各处巡视一圈,就已经印证了此前回程时所算得的事实。
祖越军中许许多多染了虫疾的军士,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或意外或被人有意也染上虫疾的百姓,其身上的虫子都已经死去或者开始死去,就算还没死的也已经没有了活力,断了生机只是迟早的事,更不会在身中乱窜。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够幸免无事,虫疾较为严重的纵然是身体内的虫死了,但身体依然虚弱,身中可能会因为虫子都死去后直接陷入昏厥,若没有医者及时施救,还是有不小的危险的,而一些如此前的徐牛那样特别严重的则更大可能是立即猝死,并且还不算是少数。
不得不说,这对于祖越军而言是一个打击,但真要说打击有多大则也未必,毕竟被残忍用作培育虫兵的几路军队也不是真正的主力,总量上看确实有不少受到影响,但战斗力却并不会差太多,只是不能借之虚张声势了。
……
要破去一个妖修的力量,对于计缘来说可能缺少一些理论依据和实践基础,会有些无从入手,但破掉一个算得上正统仙修之人的修为,计缘还是有自己的一套门道的。
一天后,大贞同州的一处荒郊山林中,计缘带着金甲和闵弦落在一处山头,计缘挥袖一扫,就将山头上的几块石头上的灰尘抹去,随后引手往石块处一点。
“坐吧。”
“是。”
闵弦坐到石块上,看着计缘也在旁边坐下,事已成定局,他现在反倒是比较好奇计缘会怎么收走他的一身修为,是毁去他周身窍穴,还是将他元神重伤打回生魂状态,亦或是其他?
同样的问题计缘自然也想过,本来手段是比较粗暴的,但看到獬豸画卷,心中却有了其他主意,计缘坚信,世上本没有神通妙法,有修为高妙之辈的各种奇思妙想,才能衍化出种种奥妙之法。
在獬豸讨要虫皇而食之的那一刻,计缘心中就有了创意,一个令他心动不已的创意。
结果就是,闵弦看到计缘坐下之后,从袖中飞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狼毫笔,后者抓住狼毫后就向闵弦问道。
“你身中意境是何种景象,高山、绿林、流水、深湖,尽可心中存思,入静道来。”
“我的意境?”
“不错,你的意境。”
闵弦皱了皱眉,也不再多说什么,虽然法力被封住,但凝神存思甚至入静,到了他的道行,修行入静皆是本能,下一刻就已经入了静定之中,同时嘴上也喃喃将心神之思道来。
恍惚间,闵弦仿佛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如以往修行那样,从天外看着自己身中意境之境,而是好似视线在意境内部观察一切,渐渐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
“高山托丹炉,确实是正统仙修,甚至都不算是邪道。”
计缘的声音忽然从边上传来,让正处于内观意境的静定状态的闵弦略微吃惊,因为这声音是从意境内部传出的。
“呵呵,既在心中,自需开心目。”
这一句话传来,闵弦下意识睁开了眼睛,骤然发现自己和计缘真的坐在山巅,但不是外界大贞同州的一座荒山,而是自己意境中的高山。
这一片山虽然高大广阔,但视线远方迷雾重重,显然就是他身中意境的边界了。
一缕缕火光映脸,闵弦站起来,转身看向后方,一座丹炉伫立山顶,其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丹炉上方有一道金轮光辉,远远延伸到天边。
‘丹炉,金桥!’
“正是你的丹炉和金桥。”
计缘就像是知道闵弦在想什么一样随口这么说了一句,但他并不抬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一张纸悬空铺平,手中抓的笔正不断在纸张上挥舞出一道道轨迹。
“计先生,您……”
计缘没有理会闵弦,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再次提笔而动。
闵弦不敢打扰,一面新奇至极地观看四方山水,偶尔又小心接近自己的意境丹炉,伸手轻轻触碰,一股温暖的感觉从手上传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好似他就在游览一座不知名的高山,但周围的道意和亲切都实实在在告诉闵弦,这是自己的意境。
“计先生,您,怎么做到的?为何我能以身躯入意境,为何您也能进来?”
“此事没什么好谈的,过来,看看计某的丹青如何?”
计缘头也没抬,朝着闵弦招了招手,后者此刻正兴致勃勃,听闻计缘的话也赶紧走过来查看,发现计缘面前的白纸上,意境有山有水,画的正是他闵弦的意境之境。
“先生丹青神乎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