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慢很慢,可计缘却也逐渐越来越消瘦……
一天夜里。
“嗷呜~~~~~~~~~”
有悲凉的狼嚎声在不远处响起,不久后,一头被赶出狼群的苍老独狼在夜色中小心的接近山中石窟洞壁,见到了一个僵在那里的人。
那人身体一动不动,手保持着执子的姿势悬于棋盘上方,身上的衣衫有些褴褛,枯枝落叶堆满身旁。
“吼嗬~~~~”
老狼伏低身体小心的接近洞壁,獠牙毕露之时有涎水滴落。
“嗡~~~”
斜靠于洞壁外侧青藤剑锋鸣自起,剑刃滑出剑鞘仅仅半寸不到,剑锋寒光已使得老狼如入冰窟。
“呜…呜呜……”
受到极大惊吓的老狼夹着尾巴仓皇逃窜……
。。。
大贞元德十五年,宁安县县学之内,今日无读书声。
学堂上的学生中,之前一小半年龄偏大的,除了个别回归家宅生活之事,剩下的那些居然都得到升学机会,前往了德胜府的几个书院。
此刻堂内的学童们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十六岁,全都带着崇敬和不舍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夫子,已经十五岁的尹青同样正襟危坐其中。
尹兆先没有说话,只是在夫子案桌前提笔书写文章,良久之后写完一篇,则将之轻轻吹几下,使得墨汁更快变干,然后放置桌前一边。
见桌上之前书就文章的一张纸上字迹已经干了,就拿过来小心折叠,将之放入一个信封中,随后提笔在信封上写下:夫子赠杜明。
写完后将信封闭合放到一旁,叠加到案桌那头已经起了厚厚一打的纸封之上。
做完这些,尹兆先再次取笔,沾沾墨水开始写下一篇。
今天,宁安县县学的尹夫子,要给每一位学生写一封信,就像当初那些辍学归家的学生临走所收的那一封,就像那些个升学去远方书院的学生临走时所收那一封。
整个学堂上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孩子打扰自己的夫子书写,在下头也坐得毕恭毕正无人交头接耳。
这种学堂纪律是出于发自内心的敬重,如今的尹兆先,夫子威严是不需要戒尺的,宁安县县学的戒尺也早就蒙灰已久。
大约又过去半个时辰,尹兆先才将笔放回笔架山,等待最后一张纸上墨迹干了后入封放好。
“好了,书信一共六十有七,全都写完了,一会学塾课了自会一一发给你们。”
这一手尹兆先仿照了自己那挚友计缘,自觉甚妙,或多或少能让学生坚定心气理想。
下面的学生们全都望着尹兆先,看得尹兆先也是有些恻隐,他站起身来笑了笑。
“读圣贤书为何?自是要回报天下,然,当今世道,想要推行圣贤之道却又不太容易,非我一介布衣所能成。”
尹兆先将一本手书成册的《群鸟论一篇》拿在手上。
“夫子我好歹也是曾经州解试上文章乙等,此番重考自是有心再进一步,也好日后施展心中抱负,夫子一世育千百人,为官治世育万万人!”
“夫子……我听我爹说,官场是很残酷的,庙堂之争殒命不见血……”
课堂上靠前位置的一名十三岁男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这是宁安县县令陈升的次子,名叫陈玉淸,也是尹兆先较为欣赏的学生之一。
其实这两年宁安县夫子尹兆先已经在附近县乃至两三个书院都有了一些名气,盖因其教书育人很有手段,经授学子多明经达意且独有见解,那些年龄大的学子都能凭借自身才学见解入学书院。
导致时有外县人送孩子来宁安上学,也导致县学的学生多了不少。
陈玉清听父亲陈升在去年年末评价过尹夫子,称其人绝对大抱负,所作《群鸟论》和《谓知义》虽然依旧在不断完善,可就目前而言也均非简单书籍,但这种人正气太盛,最易官场折戟。
这些话陈玉清有些害怕,不知为何现在没敢说出来,就怕说出来后自己的夫子就真的回不来了。
尹兆先自然不清楚学生脑海中复杂的想法,只是感受到学子们对自己的不舍和担忧,心里暖暖的。
“嗯,夫子我虽只是一介书生,却也和友人谈论过庙堂,自是对其有一定了解,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兴许夫子我学问不够被刷下榜来呢!”
尹兆先一句玩笑话,也把下头的学生逗乐了,不过当真的或许只有岁数最小的那些学生,其他孩子在心中认为自家夫子绝对能考上。
尹兆先握书负背,望向学堂外园中翠竹,时隔九年再次参考州解试,如今的自己已经三十有六,算不得多老,却也不是个年轻书生了。
只是这一次,心中的忐忑少了很多。
作出两本好文章之后,尹兆先越来越觉得,教育育人重要,可单单在这学塾育人则力过单薄,单薄到就是这两册书都难推出去。
第106章 小阁一杯醉今宵
又过去一会,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书生穿着儒生长袍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尹兆先见人抱书与之拱手,并伸手引请对方进入学堂。
“周夫子!快快请进!”
“尹夫子!”
周夫子也拱手回礼,然后进来站到尹兆先身边,望向课堂内这六七十名学生,这数量算是很可观了。
“这一位是县中周夫子,尹某离开后,会在今后的日子暂代县学夫子一职,来,大家向周夫子行礼。”
学堂内的学生们闻言纷纷起立,一起朝着周夫子作揖,口中也是齐声诚心问好。
“周夫子好!”
周老夫子抚须点头,对这些学生有了一个不错的初始印象。
时间到了学塾下课,学生们纷纷要回去了,尹兆先就站在学塾院子里,将属于学生的信一一亲自交到他们手中,也会针对个人悉心叮嘱几句。
那种师生间的情谊看得周老夫子也是心中感慨,他教了多年私塾,同自己有深厚情感的学生又能有几个呢。
时近傍晚,尹兆先和尹青父子两一起回家,尹青一直没说话,直到走在天牛坊的小道上,远远能望见居安小阁的时候,尹青才开口说了一句。
“爹爹,枣果成熟了呢!”
抬头望去,居安小阁的院中枣子已经挂满枝头,差不多都成熟了。
“是啊,今年有果且已成熟!”
尹兆先笑了一下。
“说来也怪,自从计先生走后,此枣树两年不开花不结果,倒是今年又挂果了。”
尹青嘿嘿一笑。
“兴许是知道爹爹准备赶考,特意今年结果呢!反正我们又有口福了!”
“你这孩子!”
父子两有说有笑的朝前走去,经过居安小阁,望望那枝头诱人的枣子,隐约间有果香流出。
或许是因为尹青的话提醒了尹兆先,也或许是父子两起了兴致。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