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劫富济贫 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元绍带着二十几名士兵,进入糜家粮栈,打量一眼粮栈内的情况,看着糜竺淡淡道。
如果认识的人肯定会感觉到奇怪,一件小小的打架斗殴竟然会由一军都统亲自过问,事情别样的怪异。
糜竺没见过裴元绍,陪着笑脸拱手道:“在下糜竺,字子仲,敢问大人名讳”。
以前管着一片儿的是个中年校尉,糜竺可是没少打点,所以粮栈有什么麻烦都是那位校尉来解决问题,或多或少都会照顾糜家,免去不少麻烦。
此次他见裴元绍崭新甲胄,威风凛凛,显然不是普通校尉级别的小鱼,忙见礼亲近亲近。
裴元绍淡淡的看他一眼,“我乃黄天军都统裴元绍”,说完不再言语,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都统还要巡街?’。
糜竺闪过一瞬疑惑,立刻堆起笑脸一拜,“不知都统大人亲来,恕在下失礼。”。
“少套近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糜竺表情一僵,暗骂此人不通情理,马上笑道:“不过是些忌恨我糜家的小人来闹事,砸坏了些物件,然后人就全都跑了,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已经被我家伙计制服,大人可带回走详查”。
糜竺想尽快将裴元绍应付走,毕竟耽误太多时间影响他做生意。
裴元绍漫不经心的低眼一看,先是满脸惊骇,然后一步跨到张昭身边,蹲下身将他扶起,可劲的摇晃,口中喊着:“张别驾,张子布,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大惊,糜竺更是望着地上面目全非的人形物,结巴道:“别...别驾?此...此人是别驾大人?!”,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怎么会这样?这下不好解决了’。
“裴...裴都统呀,疼,全...全身都疼,我...”。
张昭正说着,裴元绍一个猛站起身,怒喝道:“将所有人都拿下,竟敢殴打别驾大人,反了他们。”。
再看张昭,突然失去裴元绍支撑,后脑勺狠狠的磕在地上,幸福的晕了过去。
粮栈的伙计们都慌了神,四下逃窜,士兵们怎能让他们逃跑,立刻抽出武器堵在门前。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噌”一声,裴元绍抽出腰间钢刀,大喝一声:“如有反抗者,杀”。
“杀”。
士兵们齐声大喝。
杀气凌然,粮栈的伙计们最多也就打打小架,哪里经历过如此强烈的杀气冲击,只觉的面前如有一群野狼正盯着自己,僵立当场,丝毫不敢移动。
糜家兄弟此刻都傻了眼,情况变得实在是太快,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糜芳挪到糜竺身边,小声道:“大哥,现在怎么办?”,声音略微发颤,可以听出他的畏惧。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糜竺很不合时宜的想道,他的二弟从小习武,仗着家中有些资产,没少惹事,不是打了这家公子,就是揍了那家少爷,曾今还和陶谦家的大公子干过一架,当时也没见他怕过,现在却怕了。
这个时候糜竺反而冷静下来,他们糜家在徐州好歹也是很有影响的家族,就算徐州刺史陶谦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他们打伤别驾大人虽说有错,可是不知者不罪,道理还是能说通的。
“将军且慢”。
糜竺伸手入怀,笑着走向裴元绍,裴元绍隐约可见糜竺怀中有块金灿灿的东西,格外吸引人注意,他瞬间明了,原来是要来行贿呀,商人果然是商人。
糜竺走到裴元绍身边,将怀中的东西掏出来,偷偷塞到裴手中,低声道:“将军,我们实在不知道此人是别驾大人,望您明鉴。”。
他很清楚事情已经发生,躲是躲不掉了,多争取些有利条件才是现下应该做的,而裴元绍作为第一个赶到的官吏,他的观点自然最为关键。
裴元绍感觉一下手中的分量,‘不轻,糜家果然财大气粗,嘿嘿’,他满意一笑,将东西收入怀中,“好说,你们随我一起去趟城主府,我自会帮你们说话。”。
糜竺大喜,千恩万谢,又许下不少好处,然后带着所有人与裴元绍一起去城主府。
“子布...子布...”。
无尽的黑暗中,张昭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呼唤声,此声关怀中透着幸灾乐祸的味道,没错,他清楚的听出了声音主人的真正感情。
‘我被人抽,竟然还调笑于我,此人肯定是先晓那孙子’,他含怒睁开眼睛,果然,张维那张憋着笑意的大脸出现在眼前,再看周围,自己已经在城主府大堂。
张昭忍着疼痛,抬手将张维推开,这时才看到大堂中的众人,张凡高坐主位,张凡面前跪着两人,这两人他以前见过,是糜竺和糜芳。
“你们糜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殴打张别驾。”张凡面若寒冬,对着糜家兄弟咆哮,突然转头吩咐道:“去把刺奸给我叫来,我要问问他,按律法该当何罪。”。
“夜思色”。
糜家兄弟大惊,‘怎么什么都不问就要问罪?’。糜竺连忙拜道:“大人,一伙滋事歹人冲入我糜家粮栈,未有言语就直接开始打砸,我家伙计出手防卫,才打在一起,我们真不知道别驾大人会在歹人之中,请大人明鉴,裴都统亦可为证。”
他说完就猛给裴元绍打眼色,后者果然如他想的一般,跨出一步,像是要为他说两句好话,可是糜竺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军师,这是糜竺贿赂我的金子,请您过目。”。
糜竺傻傻的看着裴元绍将金子交给张凡,他又多了一项罪名,这次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很好,小裴,算你揭发有功,这些金子就赏你了。”。
“多谢军师赏赐”,裴元绍兴高采烈的将金子收入怀中,向张凡不停的道谢。
‘那些金子应该是我的才对’。
糜竺无力的想着,连忙辩解道:“大人,送裴都统金子并无贿赂之意,而是我见裴都统英武不凡,想交个朋友所送的见面礼罢了”,这一刻他必须否认,不然行贿者的名头在那位大人脑子里定型后,他再解释什么也没有了。
张凡看着糜竺冷笑道:“见面礼?哼,如果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要给我多少见面礼呢?”。
‘他这话是何意?想要好处?可是语气不对,只是责问吗?又有隐约的暗示在里面。’糜竺和官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听到张凡的话,脑子中活络起来,最终决定试试看。
问题是这个试的数额该是多少呢?少了,只会让对方更加反感,多了,损失太大,毕竟“朋友”的关系还要维持,以后各种礼总不能少于见面礼吧!
糜竺打算暗晦的试试张凡的心理价位,伸出一根手指,然后给张凡一个深意的眼神。
“十万,这么多?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人,给两位公子上茶,两位快快请起,看座,别愣着,坐呀!”。
张凡瞬间变了人一般,热情的招呼糜家兄弟二人。
糜竺傻傻的看着自己立着的一根手指,‘你妹,你的价位也太高了吧!’,木已成舟,他也无话可说,强笑着起身入座,暗自劝自己道:‘不多,不多,与之交好,对糜家百利而无一害,就当花钱买个安心’。
“子仲呀,其实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知者无罪嘛,你们适当的赔偿张别驾些医药费就好了。”,张凡望着糜竺热情道。
糜竺淡笑道:“多谢大人做主,不知要赔偿多少医药费,请大人明示。”,同时心中暗道:‘又要破费了’。
张凡挥挥手满不在乎道:“随便赔个一百来两就行了”。
“这么少?”糜竺一声惊呼。
“你...气死我了”。
张昭这次不吭声都不行,‘太欺负人了,你一个见面礼十万,我被打的面目全非才一百?’。
张凡微微愣神,立刻笑道:“原来你已经醒了呀,呵呵呵”。
“哼,死不了”。
张昭冷声道,刚才看了一出好戏,现在身上已经不是太疼。他抓住张维的肩膀起身,又瞪一眼张凡,就近找了坐榻坐下,他就不信,有他在场,张凡还能把他贱卖了。
糜竺赶忙起身赔罪,对着张昭一拜道:“方才多有误会,请别驾大人原谅,我定会赔偿大人的损失”。
张昭虽然莫名其妙被抽了一顿很气愤,但是这一切明显是个巧合,只能说他自己太倒霉,淡淡道:“不过是个误会罢了。”,说完闭眼,显然不想再提起此事。
张凡尴尬的一笑,“呵呵,子仲啊,子布的医药费一百两肯定是太少了。”。
糜竺心领神会道:“是也,那您认为该赔偿多少?”,他现在觉得张凡此人挺好说话,刚才为了帮自己,故意少说赔偿金,还搞得与张昭交恶,心中暗道:‘今后还需多加亲近’。
张凡沉思片刻,突然道:“子布全身都是伤,看来短时间内不会康复,要不这样吧,今天你就先给一百两,用以抓药治病,以后子布还需进补,你还需负责,第二日给一两,第三日给二两,第四日给四两,第五日给八两,以次类推,给足一个月怎么样?”。
糜竺想想觉得挺合理,他以前也得过病,初愈时毫无胃口,根本无法进补,后来才逐渐加大进补量,花费也逐渐增大,张凡已经很照顾他了,所要又不多,他当时每天的花费何止百两。
“如此我便谢过大人了”,糜竺拜谢。
张凡大笑道:“好,我这就命人写文书,你们画过押就可以回去了,先晓你去写,记好写详细些。”。
张昭很不忿的刮张凡一眼,暗道:‘你还是把我给贱卖了’,正要抗议几句,突然发现张凡的笑中如此得意,沉默了下来,‘他又算计什么呢?’。
“夜思色”。
很快,张维拿着赔偿文书交给糜竺,糜竺很潇洒的签下大名,张凡亲自送他们出城主府,双方相谈甚欢,俨然已是多年好友一般。
张凡望着糜竺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邪恶起来。
“恭喜军师奸计得逞”。
张凡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不是张昭是谁,虽说他已然面目全非,但满脸的矜严还是能让人瞬间认出。
“子布呀,此言何意?”。
“军师的笑容告诉我您肯定是算计了糜家”。
“呵...呵呵,被你发现了,你去研究一下那个文书就会发现我在算计什么”。
张昭闻言,立刻去找张维,抢过文书开始仔细查看,接着跑进后堂,伏在案上开始拼命的演算。
直到第二日,张昭才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多,把整个糜家全卖了可能也得不出这么多钱吧!”。
案旁散落着小山一般的蔡伦纸,案上一张蔡伦纸上写着:“拾亿柒仟叁佰柒拾肆万壹仟捌佰贰拾叁”。
张昭再看一眼文书上糜竺的亲笔签名,以及城主印章,喃喃道:“话说真的不用抢劫了”,身心疲惫的摸到床上倒头就睡,他已经两夜未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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