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骑兵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苏粗腿才下令:“解除戒备。押着俘虏返回。”
返回的路上,苏粗腿反思了今天的教训,看来下次还是不能公然与闯军交接,至少换身打扮,别让人一眼看出是官兵,免得横生枝节。
数量庞大的流民队伍在独立团两个营的护送下,出发前往日照出海。那群倒霉的开封官兵,也被塞进了流民之中,没有机会再回开封。这天发生的一切,河南境内的官府和官兵都无从知晓。
夏天南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利用山东的渠道和李自成的输血,琼海军源源不断地从河南得到流民,被分别送往琼州和台湾。琼州前前后后接收了十几万流民,加上代缴赋税之后,本岛的土著耕种的热情大大提高,深山的黎人也逐步被官府编户齐民,可供垦殖的荒地越来越少,容纳能力已经接近饱和,而台湾则像一块巨大的海绵,不停地吸纳着流民,不知不觉,总人口早已突破了十万,而且这个数字一直在持续增加。
崇祯九年五月,处理完琼州的各项事务后,夏天南登上了“扬明”号,准备前往台湾视察。从崇祯八年末起,除了从琼州输送粮食等物资外,自夏天南以下的琼海军高层,还没人踏上过台湾岛,现在所有事都上了轨道,该去看看了。
“扬明”号的速度在本时空无以伦比,从博辅出发后,第八天就到达了台南港口。
在港口,夏天南肉眼就能看见远处巍峨的热兰遮城,这座巨石砌成的堡垒,荷兰人整整修了五年,以本时空的标准来看,无论是坚固程度还是防御力都是一流的,琼海军捡了个便宜,倒省去了很多功夫。
考虑到安全因素,台南税关和新建的台湾总督府都设在城堡里,这里已经成了这个新开发的海岛的统治中心。从下船登陆到前往城堡的路上,夏天南放眼望去,一路全都是行色匆匆的海商及其随从。他们在码头申请税关的人点验货物,开出清单,然后手执清单进热兰遮城缴纳商税,完税之后,税务官会在手册上填写数额并盖章,就可以出海了。
夏天南还是第一次来本时空的台南,一切都觉得新鲜,他想亲自了解一下台南的情况,便顺手拦下一个海商,询问:“老兄贵姓,请问你这是去缴税吗?”
那名海商见夏天南举手投足一股上位者的气质,不敢小觑,回答:“正是。鄙人姓黄,这位兄弟贵姓?也是做海上买卖的?”
夏天南含糊应下:“是啊,鄙姓夏。不知道这个缴税是个什么章程,能不能疏通一二……”
“万万不可。”那名姓黄的商人连连摆手,“这里的税关不比陆上的官府,收的税极重,而且从上至下不收贿赂,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无从下手。一旦被抓到行贿,连船带货全部没收,受贿的管事则打三十大板,然后送去挖矿。鄙人就亲眼看见同乡送了五百两银子,几万两的船货就被查封没收,血本无归,代价实在太惨重。”
夏天南很高兴,脸上却做出遗憾的神情,问:“照黄兄这么说,就没有空子可钻了?可是这税听说收的极重,恐怕承担不起啊?”
黄姓商人热情点拨他:“夏老弟是初次出海吧?这里的税确实重,尤其是生丝、瓷器、茶叶,更是高得离谱。不过细想起来,赚的银子只会更多,这里的话事人倒也不是杀鸡取卵。而且他们讲信誉,收了税之后,不管下南洋还是去日本,都不会再收其他的杂费,干净透明,一目了然。最重要的是,在海上比以前安全多了,大小海主几乎都被剿灭,遇到风浪还可以向巡逻的战船求助。他们收了钱就肯帮忙,比起官府,倒是要好得多……”
第九百二十四章 台南城
夏天南又问:“那黄老哥有没有想过逃税呢?毕竟茫茫大海,巡逻的战船也不可能次次都能抓到你啊?”
“这个更行不通了。”黄姓商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万一在海上被巡逻的战船碰到了,拿不出完税的证明,船货照样没收,血本无归,为了省那么点银子,太不划算。更重要的是,现在日本只开放长崎一处港口,倭人和这里的人串通一气,没有这边的完税证明,那边奉行所的町人不准你卸货上岸交易,堵死了最后的一扇门。所以,思来想去,只有老老实实缴税……”
夏天南听见黄姓商人的说法很是高兴,从普通商人口中听到的话比层层传递上来的报告可信度更高,由此可见,整个台南税关的运作还是很成功的,严格的制度最大程度减少了贪腐发生的几率,让税关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高效、廉洁的环境下运行。
这个时空比起旧时空,最大的优势在于不需要考虑人权和私有财产不可侵犯的问题,可以用极其简单粗暴的方式进行制裁,遏制贪腐。不管是对受贿的税关管理人员杖责后发配去挖矿,还是没收行贿海商的船货,在旧时空都是无法想象的,套用后世的话来说,“是对民主和法制的肆意践踏,对人民财产裸的侵犯”。
林伟业作为分管技术的二当家,这次也跟来台湾视察。等和黄姓商人分开后,他忍不住小声问:“这样野蛮的方法真的好吗,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夏天南直接回答:“比起老朱剥皮塞草灌水银,这样已经很客气了好吧?我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所有人的素质和水准,就只能用最直接、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了,事实证明,这样做是有效的。”
林伟业忧虑地问:“商人逐利,就算惩治一两个人,其他人为了高额的海贸利润还是会前赴后继加入海商的队伍。可是税关的人呢?光靠发配挖矿会不会让税关的人寒心,最终离心离德,无人可用?”
“你想太多了。你只看到商人逐利,却忘记人心都是趋利避害的。我虽然用高压的手段制裁贪腐之人,可是经济待遇却极其优厚,税关的一名普通管事一年所得不亚于一名知府——包括朝廷的正常俸禄和各种灰色收入——他们和朝廷官员不同,即使不贪腐,靠着正常的俸禄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又何必铤而走险?”
一路讨论着高薪养廉的制度,一行人来到了热兰遮城之下。
夏天南抬头看着城堡大门,正中位置刻上了“台南城”三个大字,看来是为了正式取代“热兰遮城”的名号,抹去荷兰人在这个岛屿留下的痕迹。
进入城内后,处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