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了甲板,虽然船身还会随着海浪起伏,但比起跳板来还是感觉踏实多了。王启年尽量不去看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小心翼翼跨过流淌的血水,随着梁栋一路下到船舱,借着舱口照进来的光线,他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船舱中堆满了木箱,此刻全部被打开了,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一眼望去,银色的光泽似乎盖过了太阳的光芒,所谓金山银海,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情景吧。王启年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间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身后的梁栋不着痕迹地伸手捅了捅他的后背,小声提醒:“王先生,该干活了!”这才让王启年回过神来。
王启年和其他账房的任务,就是粗略清点一下银子的数量和货物的价值,只需大概的数目就成,不需要精准。即便如此,王启年还是累的满头大汗。
等到甲板上的尸体全部都推入了海中,匆忙冲刷了一番甲板的血水,整支船队就开始返航了。为了绕过金门岛,往南面兜了个大圈子。
虽然顺利拿下了整支船队,但刘香集团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死伤无数,还让郑家老四在混乱中逃掉了。
不过,返航途中的海盗们,似乎并没有受到上述影响,个个兴高采烈,大声谈论着刚才的战斗,吹嘘自己杀了几个人,有些人还用俚语唱起了小曲,内容无非是围绕女性的某些器官做文章,充满了淫荡的气息。
王启年悄悄问梁栋:“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怎么还这么开心?”
梁栋不以为然:“不开心还哭吗?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还缴获了这么多银子,多少能够分点,所以人人都高兴。”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太高兴?”
梁栋叹了口气:“唉,以前没当俘虏之前,也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过日子。自从被抓了又被放了之后,就开始想这些事:整天刀口舔血,不知道哪天就死在别人手里,尸首还要推到海里喂鱼,连具全尸都不能留下,这么稀里糊涂活着有什么意思,况且”他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小声说道,“除了大龙头和几个大掌柜,像我们这种小喽啰连口好汤都喝不上,更别提其他人了。平时花钱又大手大脚,有点钱就灌了马尿,要不就送到岸上的窑子里,到死的那天都没有积蓄我不想这么过下去了,我要洗白上岸,我要当官兵!”
庞大的船队绕过金门,往台湾方向驶去。
中左所衙署。
“呯”的一声,桌上的茶杯被震地掉到地上,碎成几片。
郑芝龙一掌拍在桌上,上好的黄梨木桌子,把手掌震的生疼,可是眼下他根本感觉不到的疼痛,而是心疼。
整整十八条船的银子和货物啊!
郑鸿逵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大哥,是我没用,没能保住这些银子”
郑芝龙深吸一口气,把愤怒压下去一些,伸手将郑鸿逵拉起来。
“四弟,这不怪你。刘香主力尽出,咱们仅仅十八条船,给人塞牙缝都不够。银子没了咱们可以再赚,你人能回来就好。”
郑芝虎烦躁地踢翻一张椅子,大声说道:“这鸟气咱们不能白受!大哥,咱们得以牙还牙,干死他狗日的刘香!”
郑芝龙铁青着脸:“刘香那边自然要打回去,不过怎么打咱们得合计合计。刘香突然这么不留后路,背后一定有人撑腰,说不定就是荷兰人”自从夏天南点出刘香和荷兰人联手的可能性后,他就格外关注。而从各个渠道打探来的消息看,刘香确实和荷兰人联系紧密,而且经常停泊在东番岛。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三女同游临高城
第四百二十章三女同游临高城
郑芝龙眼睛一亮:“大哥的意思是刘香和荷兰人联手弄咱们?咱们要不要一块打?”
郑芝龙摇摇头:“树敌不宜过多。请大家看最全!荷兰人没有跟咱们撕破脸,说明他们也有顾忌,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先打刘香。”
郑芝虎不服气:“就这么放过红毛鬼不成?”
“红毛鬼现在装傻充愣,把刘香推在前面当炮灰,咱们就先干掉刘香。等到腾出手来,自然要把红毛鬼也干了。”
郑芝莞试探着问道:“那琼州营那边要不要把他们拉过来一起打刘香和红毛?”毕竟两家达成了口头的联盟关系,拉过来一起干架,似乎也说得通。
“不。”郑芝龙非常坚决,“单独干刘香,咱们不需要帮手,福建这边是咱们的地盘,不能让别人染指。请神容易送神难,琼州营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对郑芝莞说道:“你再跑趟琼州,催一催那批炮,咱们的定金可是交足了的,说好开春送炮来福建,这都立春了还不见动静。”
郑芝莞应下,继而担忧地问:“这琼州营不会收了钱不给货吧?”
郑芝龙和郑芝虎两人本来都板着脸,一听这话都笑了起来。郑芝龙笑道:“收了我郑芝龙的银子,胆敢私吞的人,至少这福建、广东洋面上还不曾有过。如果琼州营真的猪油蒙了心,连咱们的钱也敢吞,我就封锁临高的港口,让他们片板不得下海!琼州营陆上确实能打,可是海上还是咱们说了算。”
郑芝虎舔了舔嘴唇:“我不喜欢那伙人,尤其是那个姓夏的。不过他们这炮实在好,一想到用这炮轰刘香那狗日的,我就浑身舒坦。”
兄弟几人深有同感,都一齐笑了起来。
金门附近的这场伏击战,郑家损失惨重,刘香以几百条人命的代价,夺下了总价值几百万两的钱财货物,以此次袭击为开端,正式拉开了刘香与郑家全面开战的序幕。
由于郑家刻意隐瞒,琼州这边暂时并不知道这一切。正月之后,临高来了客人,正是当初自告奋勇要替夏天南管理钱庄的董明珰。到达临高的第一日,由于夏天南正在安排儋州、澄迈两县的赋税收缴事宜,无暇接见她,便让她暂时等候一天。
董明珰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母亲江姨娘也跟了来。倒不是董明珰一朝得志鸡犬升天,而是担心江姨娘性子老实软弱,独自留在高府会被那些赶出门的高家人上门欺负没有了琼州营的庇护,当初备受高宏图宠爱的几房妻妾又怎么甘心高府的钱财和宅邸落入“下贱”的江姨娘母女手中,不上门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她的“背后高人”巡抚大人的外甥女谢文君也跟着一起来了,理由也很冠冕堂皇:害怕自己的小姐妹在夏天南这个登徒子手中吃亏上当。
董明珰倒是苦笑不得,人家一个手握兵权、连两广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