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老吏双眉一轩,脸色一沉,“你要我照顾那两个老顽固?这是我的家事,你管来干什么!”
钟先生知老史不悦,语气登时变了。
“对呀,你命宫武曲破军会照,太阳在父母宫落陷,逆性难免,非你所愿,但却是时势逼成,你内心难道不苦么?可惜父母却不了解你。你逆他们,对他们而言反而能免灾保寿哩,”钟先生摇首摆脑的说:“你也想尽孝,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人到底不能跟天争,你还是万万不要勉强,以免对自己逆天行事!”
钟先生从善如流,倒把高志忠听得楞住了。老史却还“清醒”,问“我觉得我个性太强了,眶毗必报,会不会刚愎自用?甚或刚而易折?”
“不会,不会,”钟先生赶忙道:“你好运嘛,运好气热盛,一运当三煞,百无禁忌,退缩反而不美。”
于是两人当日也谈成了出版合约。
钟先生劝老史不妨在出版界大展拳脚,义无反顾,;一个计划就是出版钟先生的命相丛书。
但是事情还没完。
高志忠的公司得力干员竟纷纷呈辞,逐一被挖走,高志忠明查暗访之下才知悉:向他公司高价挖角的是老史,老史受钟先生怂恿,也来办同类性质的刊物。就连“挖角’之事,也不知是不是来自钟先生面授机宜?
高志忠心里气愤还在其次,更觉自己“受骗了”。
——德高望重的钟先生,阿谈奉迎、故弄玄虚、为名为利,无所不为,而且导人不孝、教人分妻,以博对方劝心,这算是什么“有道之士”?!
——可是当日初见:钟先生的确是“活神仙”一般的呀!
高志忠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了。
有一天,他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大猫正在等电梯。
——难道大猫是来找他的?
他忽见大猫和另一人正在攀谈,这人就住同一栋大厦的七楼,高他住的地方两层,大概姓曲,和他并不太熟、
高志忠俟大猫和那姓曲的汉子进了电梯,才跑出来骑楼估量一下:对了!那姓曲人家住的地方,窗口正向着那天自己差点儿没给高空坠物击着的所在。
高志忠心里明白了五、六分,可是不动声色,留意起大猫来。
又有一日,他发现大猫在午膳的时候,跟几个打扮新潮得接近怪诞的人一道出去,其中一个,赫然便是曾经在地铁车门“抓”了高志忠一把的混血儿!
这时候,高志忠什么都明白了:一切都是个布下的局!
——什么“飞空可避,袋囊难保”,到烟灰缸急坠而下,有油脂飞抓了他阴囊一把……全都是骗局!
——大猫跟钟先生串通起来的骗局!
他在骗局里入了毅,也成为骗局里的一份子!
他们骗了他。他便帮他们“骗”别人。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也是一个骗子!
他也“骗”了不少人!
不少人因为他的推介而受姓钟的欺骗!
姓钟的看准他在传播媒介上人头熟、人面广。而且能写能编,就制造些“神迹”,道破些“天机”,让他深信不疑,自顾自发的为钟先生打锣唱道,使他声名大噪,步步登天!大猫是负责提供“情报”、“资料”。
等到他已失去了利用价值,钟先生已攀上了比他更有用、更有名、更有力量的人士之后,他就是)过桥抽板”的那块“板”,“免死狗烹”的那头“狗”!
高志忠这才明白钟先生根本不会导人向善、向入学好。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骗子!
高志忠图将好友介绍给他,以祈他劝人向好的路子上走,无疑:‘送羊入虎口”,无论是纪郁,还是老史,甚或刘满堂,重用姓钟的之后,都更加暴戾、不择手段。
可是造成这样的一个局面,高志忠也有责任。
甚至可以说,钟先生会有今天在命理相学上写主地和影响力,高志忠还是个“始作诵者”。
高志忠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天机不可泄露”:因为有“天机”,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当然不可泄漏了。
问题只在他要不要“泄露”这个“天机”,揭发这个局。
杀人者死
“笨蛋!名小说家陈无欺一见梁泽所写的“遗书”,立即勃然大怒。“你竟写出这种垃圾!”
梁泽身材矮瘦,又理了个平头,比起高大伟岸,神采逼人的陈无欺来,实在像一截木头。梁泽苦着苦瓜干似的脸孔,蹑懦的说:“我……我尽了力也!”
“尽你个头!”以陈无欺今天在文艺界的地位,他要对什么人当面跳着脚来吼,也不为过,更何况是与他同年,投稿投了十多年,到今天仍是“文坛超龄新秀”的梁泽!“你写出这种东西,叫做‘遗书,?嘿!你可见过人之将死,遗书是这等写法的!”他拿着稿纸,大声念道:“芝儿:我要死了,我不想活下去了,我的作品,你要好好的替我保管,我的钥匙,在书房大桌子的第三格抽屉里,我没有上锁,保险箱的钥匙也在里面,你不必伤心,我死了,是我最好的归宿,你要好好的保重,我去了。我爱你!”
念到这里,梁泽己面红耳赤。陈无欺以一种极冷酷的柔和声调,捏着嗓子道:“你知道吗?你这篇小说是写一个画家,现在像什么?像一个粤语残片里的八婆,患了第十八期肺痨,要死偏又死不掉的样子!”他嘿嘿地冷笑几声道:“真亏你写得出这种八婆文章!没有天分就是没有天分!”
梁泽抗议道:“可是……我已尽力要写好它……但是……”他的抗议声仍象蚊蝇一般.而且声音越说越细.越说越乱。
陈无欺拍拍他的肩膀,端起桌上的酒杯,佯作温和的说:“我知道,我知道。来。干了!”一仰头喝掉杯中的酒。又拿起酒瓶,倒了满满的一杯,“我知道你己尽力写好它。可是,一个人没有才气,是强求不来的,他也知道,我把你的稿推荐过十多篇了,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名望,编者那个能不赏几分薄面,不过,他们刊登你的稿,转头就向我大吐苦水,我长期欠他们的情,也不是办法……”
梁泽垂下头。看他的样子,比被人骂还难受。陈无欺又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必难过。我也很失望,我为你的作品费了不少心血.见你没啥进步,我也不好过。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也不是写得太坏,只是,一个有名画家,知名的艺术家,因为再也画不出好作品来,痛苦之余,只求速死解脱,这种人的性情。怎会写这种遗书?”
他说着又气起来了.一拍小茶几,道:“何况,你竟敢用‘芝’字,那是我女儿的名字呀!”
梁泽红着脸抗议道:“你有三、四任太太,七八个情妇,露水姻缘也不知多少,如果我全都避忌,那就没有名字可用了……更何况,你那一个女儿还在纽西兰读书啊!离得那么远,总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梁泽这么一提。倒是勾起了陈无欺的得意事来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