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称之为“人”。
百余号士卒抽出长刀,一哄而上。院墙三面早在刚才大战中坍塌,这群士卒几乎可以同时杀入院中,以沙场围杀蛮人悍将那般把楚望舒拖入阵中。
楚望舒对明晃晃的百余柄军刀视而不见,抬脚一剁,冲杀在最前的一圈数十人无缘无故的暴毙,胸口统一炸开血雾,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等到那看不见的气机涟漪消散,一百士卒已死伤半数,这些沙场悍卒都是楚长辞从军中挑选出来,看家护院的侍卫,修为至少在练体境,又披了轻甲,哪怕是面对一支千人蛮族军队,也很厮杀了半个时辰。可在这位从小不受待见的楚府七少爷眼前,脆弱的如同纸糊。
楚望舒再一跺脚,剩下五十余士卒被气机涟漪扫中,尽数胸腔炸裂而亡。
陶谦之也在波及范围内,他毕竟是练气境,楚望舒两次出手力道分散,并不集中,他鼓荡真气化为气罩,不受伤害。
楚望舒脸色先是苍白,迅速转为红润,他侧头看向娘亲。
水研姬笑容凄楚,脸庞泪痕未干,柔声道:“去吧!”
下一刻,始终护在娘亲身边的少年突兀消失,楚千翎转头望去,看见他已经出现在生父面前,父子两双掌相抵,空气中响起一声沉闷的空爆,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涟漪横扫,扫过假山,假山炸开。扫过柳树,柳树折断,扫过半面断壁,残垣断壁彻底坍塌。但扫过九老山一行人时,被无形的气罩隔开。
楚千翎裙摆飞舞,脑海中一个念头浮现:“弑父!”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楚长辞惨叫一声,双臂诡异弯曲,断线纸鸢般横抛,半空中拖出一条血线。
楚千翎想也不想,甩出两张雷符,在楚望舒身侧爆炸,电弧烤焦了楚望舒外衫,在他肋间炸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楚望舒捂着肋步踉跄退后,咳出一口浓稠鲜血,面无表情的看了楚千翎一眼。
陆灵宝转头瞪了一眼女徒儿,沉声道:“谁让你出手的?”
楚千翎又委屈又倔强的反瞪自己师傅,陆灵宝知道她犟脾气又犯了,叹了口气,不再追究。
楚长辞踉踉跄跄起身,惨笑道:“好啊,隐藏的可真够深的,为父真是小看了你。老天无眼,让你这个孽畜降生在楚府,早知道是这等狼心狗肺之徒,当年我就该一把掐死你。你跟你那水性杨花的娘亲一样,卑贱歹毒,全怪我这些年心肠太软,竟看不出你这畜生狼子野心,才有了今天这番下场。”
他转头朝葛长青和陆灵宝跪下,一字一句道:“楚氏庶子楚望舒,杀兄弑父,天理难容,楚长辞身为楚府家主,教子无方,以至于让他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此子已入邪道,将来必成祸患。请两位真人出手,替天行道,还我楚府一个公道。”
杀兄弑父四个字似乎深深刺激到了葛长青,他身躯紧绷,衣衫如水波抖动。
陆灵宝拍拍他肩膀,粗犷大汉挠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吧。”
“师傅!”
楚千翎急了。
商景元扯了扯师妹的袖子,轻轻摇头。
楚长辞大声道:“真人,此子当着你们的面行凶,险些杀了陶公子,方才更是将他大哥击毙在府门,如此恶行若不杀之以儆效尤,天理何存啊!”
陶谦之煽风点火,大声道:“陆真人葛真人,此子心术不正,已入邪道,咱们道门斩妖除魔,义不容辞。”
“师尊,楚公子对我等有救命之恩。”商景元道。
“望师尊三思而后行。”鱼重玄急的满头是汗。
苏星斗白发如霜,看了自己师尊一眼。
姑射遥遥望向楚望舒,紧蹙眉头。
他们这行人本是应约而来,楚望舒走后,陆灵宝和葛长青很快便找到他们,昨夜遭遇,事无巨细,由几位九老山弟子一五一十告知彼此师尊,而陆灵宝和葛长青对楚望舒兴趣浓厚,拜入九老山之事也毫无意义,葛长青为苏星斗疗伤续命之后,众人就联袂而来,准备带楚望舒一同回九老山,没想到世事曲折,碰上了这种事。
道义两难,左右为难。
场上忽然传来一阵大笑,楚望舒丝毫没有大势已去的觉悟,站在原地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恩断义绝
“替天行道?楚长辞,我杀你就是替天行道。”楚望舒笑声苍凉而张狂,肆无忌惮。他摇摇晃晃捡起一柄军刀,柱刀而立,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身躯屹立不倒。
“六年前,碧泽城遭妖族袭击,娘亲母族,六百余人悉数殉城。随后,云氏暗中命人构陷我娘,以子虚乌有的罪名贬妻为妾,你扪心自问,我娘亲嫁入楚府十几年,可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那时你又可曾站出来说过句公道话?现在说要公道了?你那次子楚望生,张扬跋扈,觊觎我妹子水玲珑的美色,对我欺辱打骂,视如奴仆。祭祖大典前几日,险些将我棒杀,你又何尝还我公道?这些年来,我母子二人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连府上奴仆也敢对我们横眉冷对,冷言冷语。而你始终冷眼旁观......”
他深深吸气,深深吐气,好像要把什么吐出胸膛似的。
“在你楚长辞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是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是可有可无的无用庶子。你眼底只有利益,甚至你从来没将我当做儿子看待,我挚爱的妹子,你却要送给楚望生当床榻玩物,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又将我置于何地?一直以来,我始终觉得,只要刻苦修炼,展现出自己价值,处境也许就会不一样。至少能得到那么一丝丝的公平对待,可你楚长辞的心永远都是偏的。城主府的晚宴上,我凭本事夺得头魁,你却要我把宝贝拱手让给嫡长子。开春前那场瘟疫,你派遣我去军中替你治理瘟疫。可结果呢?我呕心沥血驱除瘟疫,得到的不是你的奖赏认同,而是冷漠相待。我一手创建黄杏访,为东荒百姓驱除瘟疫,日进斗金,你却为了觊觎我的产业,默认云氏故技重施,构陷我娘亲红杏出墙,还要杖杀了她。楚长辞啊楚长辞,哪怕你有一丁点念及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父若不父,子亦不子。”
楚望舒情绪激动,字字问心,身子一个踉跄,半跪在地。
水研姬扑到儿子身边,搀扶住他,心痛如绞,泪水涟涟:“别说了,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楚望舒大声说,奋力站起身,死死盯着面色阴晴不定的楚长辞,“娘,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起先那几年,趁着玲珑睡着后,偷偷以泪洗面,可是想着眼前这个负心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