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疯子契丹兵
两个时辰的攻城战,投石机依旧是这个战场上最恐怖的武器,原本坚固的武州城墙,变得处处裂缝,好多城垛已经被砸掉一块。城墙各处淌满尸体,残肢断臂散在血水中,宛若一个人间炼狱。木女侠杀惯了人,可终究是个女人,看着这幅有如鬼蜮般的画面,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辽军的投石机破损不少,而且最大的好消息就是石块用完了,能够抵挡住半天疯狂进攻,也着实不易。今天的辽兵就像疯了一样,他们全都无惧生死,半天已经如此难挡,后半天也不知会怎样,想来耶律大石会加大力度吧,之前攻城,已经让耶律大石看到希望了,他所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罢了。
武州城下,耶律大石神色并不太好看,巳时士兵已经攻上城头,却被数次打了下来,仅仅半天,大辽勇士就死伤八千余人,可更让耶律大石担心的是哪怕城头就要失手的时候,汉人依旧没有动用后续人马。但凡守城,不可能把所有人送上城头的,会在城中预留一部分人马佐预备队,以防哪边压力大时及时支援。可今日武州城头四方摇摇欲坠,那赵某人却稳坐钓鱼台,他就真的如此沉得住气?
在面对危机之时,能沉得住气,要么是有后手做准备,要么就是莽夫蠢货。很显然那个赵有恭不是傻子,而且很奸诈,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谁也不知道赵有恭这个狗汉人还有什么手段等着大辽勇士。必须尽快拿下城头才行,至少也要在今天日落之前夺下一面城墙,这样才可进一步取得更大的战果。
“高星月、韩德祥。接下来攻城你们亲自负责,分出四万人全部扑上城头,本帅就不信这些汉人是铁打的?哪怕是一群铁人,也得把他们拉下城头!”
“我等遵命!”高星月和韩德祥起身大喝,语气之中带着些决绝。耶律大石已经下了死命令,做为主将必须以身作则才行,四万人全部参与攻城。这可是拼命的节奏了。今日午时之前,虽然也有四万人攻城。但并没有全部参与进去,大多是在城下进行掩护。
午时未过,牛角声再次响起,由于之前铺好的木板并未撤去。所以辽军很顺利通过了护城河。看着乌压压的辽军,赵有恭心头一凛,这次辽人真的是下决心要啃下一面城墙了,仅仅东城墙外,就积累了一万五千多人的攻城大军,其他地方估计也好不了多少吧?
韩德祥做为骑兵主将,弃马攻城也算得上无奈之举了,如果今日还攻不下武州,明日那两万骑兵也要下马变成步兵了。面对武州这座铁疙瘩。骑兵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高举凤嘴刀,辽军一步步前移,没走两步。一声大喝,“嚯...嚯...嚯...”一万千多人的攻城大军,那气势如乌云翻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幸亏定*士兵历经几日恶战,心志坚定了许多,否则光吓也被吓死了。
赵有恭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神色镇定,双拳却紧紧握起。他在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挺住,挺过去,以后再没人能拦得住自己,手背上感受到一丝柔软,淡雅的幽香扑入鼻中,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身着红领银色黑色锁子甲的绝色女子。
“难道你真的怕了?我萧芷蕴的男人,可不该这点胆子的!”
“你怎么上来了?”赵有恭努力挤出点笑容,左手覆盖住那只柔软的玉手,心中感慨万千。如果武州城守不住,要为他陪葬的人就太多了,至少婉儿和阿朱是无法幸免的。
“怎么?我还不能上来了?耶律大石既然要拼命,那我也得上来瞧瞧才行,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抽出手,萧芷蕴抓着城垛,放目望去,城下乌压压的人群,就像一群黑色蚂蚁,疯了,真的是疯了,东城墙虽然宽广,但八千人足矣,耶律大石竟然派出了一万五千多人。耶律大石很少这么做的,可见粮草被烧把他逼到了什么程度。打不下武州城,朔州随时都可能丢掉,到时西京门户大开,大辽西边大片国土可就要动荡不安了。
“绰绰,你可以不死的!”
一句话,却饱含深意,萧芷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她淡淡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她当然可以不死的,只要她不想死大辽还没人敢杀她。可不能随心而活,处处受人摆布,也太累了,她不想回上京,回到上京城,陛下还会提出让她联姻西夏,再加上姑母,她如何拒绝?这种无奈已经有过一次了,他也算报了陛下和姑母的恩德,以后再不会做那种违心之事。总之她宁愿去析津府嫁给耶律淳,也不会去上京的。
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横空出世,也许真就嫁给耶律淳了,那时扶耶律淳上位,再行祖上萧燕燕之能,南下吞并大宋,进而巩固中京,向东蚕食女真各部。这可惜,碰上这个男人,他英俊潇洒、文韬武略,若说不喜欢,岂不是骗自己?
“你何必说这些话?当初既然随你,便已没了后路,你以为我萧芷蕴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女人么?”萧芷蕴星眸闪烁,突然走上前来,一只手勾住了赵有恭的脖子,“到现在,你难道还不肯许我进王府么?”
一句话道出了萧芷蕴心中所有的幽怨,从小到大,她事事都争个先后在那个朱琏面前,她第一次输的一塌糊涂。
赵有恭能感觉到萧芷蕴内心里流露出的深情,看着那对美丽的眸子,绝美的脸庞,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心动了,将要脱口而出时,却又咽了回去。“绰绰,你的付出本王知道,可本王真的不能答应。汋雅与我有天大恩情,这辈子,不能付她!”
萧芷蕴眸中有一丝湿润,却又噗嗤笑出了声,“当真倔脾气,这个时候了,骗骗我又如何?”
木婉清会将军府取了些东西。回来时就看到一男一女正在深情相望,顿时心头妒火中烧。很不高兴的哼道,“哪来的狗男女?”
“咳咳...”赵小郡王被呛得不轻,婉儿也真能骂,婉儿骂人的时候就不想想以前自己干过啥么?就以前做过的事。岂不是比狗男女还狗男女?
尴尬的笑笑,赵有恭走到别处,取来一点布团随后塞住了鼻子,萧芷蕴和阿娜也是有样学样,因为此时城头已经开始熬起了五补大全汤,这一次赵小郡王下了死命令,把余下所有粪汤、一品红全都用上了。没了投石机威胁,五补大全汤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闻着那股子臭味,萧芷蕴直皱眉头。开始就把五补大全汤用上,后边不知道还有什么招数。
韩德祥亲自督战,当大部人马贴近城头时。定*士兵先用弓箭进行了几轮散射,韩德祥早有准备,立刻吩咐床弩进行压制。有了之前的经验,定*士兵赶紧缩头躲避,只不过这次躲避的时候,还有专人进行了记录。包括床弩距离、位置等等。有床弩配合,辽军再次顺利放好了云梯。此时武州城下满是辽兵,为了防止守城兵将云梯推到,耶律大石让人赶制了许多套杆。这也套杆其实就是一根棍子上边挂一个铁钩子,看似简单的东西,此时却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二十几个长短不一的套杆勾住云梯,其余人用力向下拉着,城头守兵再想推倒云梯就没那么容易了。
眼看着辽兵已经爬到一半,定*士兵却依旧被床弩压制的探不出头。高宠把头盔一丢,黑着脸吼道,“都别缩着了,淘了大补汤就往下边洒。”
被高宠吼了一声,好多士兵也反应了过来,他们拿着铁勺低着头往外倒,虽然属于胡乱洒,但此时城下满满都是人,沸水倒下去保准能浇到人。大补汤落下,许多辽兵顿时被烫的哇哇大叫,还有的爬梯之人直接一头栽了下去。这一次,辽人扑上来的太多了,整个城下人挨人,挤的水泄不通,大补汤的刺激味道,更为显著,好多辽兵被熏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啊....水....快点,我的眼睛...”一些辽兵想往护城河里去,可现在后边满是人,那是想撤就能撤的?
沸水成批的倒下,可城下辽兵实在太多了,在经历一阵混乱之后,辽兵也琢磨出一点法子,他们让后边的人把行军用的铁盆、小锅之类的丢过来,顶着这些东西就往上窜。辽兵这副形象略显狼狈了些,不过实用性很好。东城墙几乎每个城垛口都有一架云梯,辽军就像一群不知疲惫的蚂蚁,砍翻一个另一个继续往上冲,终于,在历经半个时辰恶战后,还是被一些辽兵冲上了城头,一些地段已经开始了近身肉搏。
涌上武州城头的辽兵越来越多,抬头间满眼尽是刀光剑影,赵有恭手持秦王刀,已经不知道砍翻了多少人。身中童姥禁制,内力不能随意运作,而且就是完好如初,又能强到哪里去?在这场战争之中,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像那种神功盖世,一拳下去轰塌山头,毁灭千军万马,只存在于神话之中。再强武林高手,终究是人,是人就会累,会疲惫,当杀到手软,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杀....杀死这些契丹狗儿...”一名都头撤掉衣甲,露出金色的肌肤,阳光下,哪里已是伤痕累累。
砰,呛啷,几个士兵撞到一起,将三个扑过来的辽兵直接撞了下去。
越来越多的人用上武州城头,在城下督战的韩德祥终于松了口气,上去了,哈哈,再加把劲就一定能把汉人赶下城头的。欣喜之下,韩德祥做了一个决定,他下令将后续的人马全部投到了东城墙下,于是顷刻间,护城河以西城墙以东十几丈的地方聚集了一万五千人的大军,狭长的武州东城强,此刻变得摇摇欲坠。
轰,撞城木狠狠地撞在铁门上,真的城墙抖了三抖。
可怕的辽兵,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竟然将床弩斜对准城头,只要瞅准,立刻发射,此时很多地方已经缠斗在一起,弩箭势必会有误伤,可辽兵不在乎,今日一战,不下城头誓不罢休。
耳边风声响动,一点寒芒闪过,赵有恭秦王刀侧身抹过,一个鹞子翻身,一枝弩箭从手臂擦过,身后一名辽兵立刻被刺穿。
疯子,这群契丹疯子,天,武州城还能守住么?(未完待续)
正文 386章 这一拜,天地豪迈
可怕的辽人,赵有恭紧靠城垛,粗重的喘息着,如今双方人马已经剿杀在一起,竟然还在用床弩点射。最让赵有恭恐惧的是,那些城头上的辽兵竟然毫无不满,依旧闷头厮杀。耶律大石不是一直是爱兵如子的么,怎么就做起了这种事?
事实上继续发射弩箭的命令并非是耶律大石下达的,从军几十年,耶律大石把将士性命看得无比重要,又岂会下这种伤人伤己的命令?
武州城下,耶律大石面对东城墙,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韩德祥在干什么?为何现在还不停止弩箭?王立人,你去瞧瞧,让姓韩的把床弩停了!”
亲兵统领王立人赶紧走上前来,低声劝道,“大帅,汉人抵抗的太顽强了,若是没了床弩压制,汉人可以随意探出城头,韩将军如此做也实属无奈!”
韩德祥为何要继续放弩箭,耶律大石岂能不知?这样若是能打下武州城一切都好说,可要是打不下武州,等撤下来后,大辽勇士又会怎么想,那时军心涣散,将士多有怨言,还如何打下去?
思虑了良久,耶律大石一咬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你去传令,让高星月和庞赫把所有后备人马全部派上去,既然要拼,那就拼彻底一些!”
“是,末将这就去”王立人转身跑到后方,找了一匹马奔驰而去,他也明白大帅的无奈。韩将军床弩不停,误伤无数,大辽勇士现在攻城正酣。无法计较这些。可要是这样还打不下武州城,那退下来的大辽勇士一定会追究这件事的。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攻下武州城墙,哪怕是付出惨重的代价。韩将军在赌,大帅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就支持韩将军。这一战,大辽已经没了退路。只许胜不许败。
得到耶律大石的将令后,庞赫眉头紧皱。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大帅这是怎么了?随耶律大石多年,从未见过耶律大石如此焦躁过,武州城除了东城墙宽广。其他三面狭窄许多,再加上护城河离着城墙又近,空地上能够展开的兵马最多是六七千人,若是非要涌上万余人,也不是不行,但对于大军攻城并不是什么好事。
庞赫有着自己的担忧,而高星月也同样如此,接到将令后,高星月并没有立刻派后备人马扑上去。而是骑马来到庞赫负责的北城门。
“庞将军,大帅为何下这种命令?北城墙外根本施展不开那么多人...”高星月还未说完,庞赫就摇着头出声道。“高将军莫急,庞某已让人去东边打探了,大帅一直以来都是用兵有度,这次这般做,估计是东边出了什么事情。”
不出庞赫所料,当听说韩德祥在双方混战时依旧使用床弩后。他们就知道耶律大石为什么要这般不恤士卒生命了。韩德祥所作所为,可是在伤人伤己啊。叹息一声,庞赫慢慢抽搐了腰间佩刀,“高将军,下令吧,若今日拿不下武州,明日军心涣散,还如何胜?”
高星月艰难的点了点头,申时初,辽军突然加大了攻城力度,撞城木狠狠地撞击城门,牛角声呜呜作响。北城墙上,刘錡手持钢刀,左臂已经鲜血淋漓,城下辽兵越来越多,就在刚才,不知对面辽将怎么想的,竟然将所有后备人马派了上来。面对数倍于己的辽军,刘錡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力感。有时候就是如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机智谋略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左臂被箭矢射中,钻心的疼。
疯狂的辽兵越来越多,他们家这云梯直接放到了城垛上,一架架云梯紧紧挨着,凶猛的气势震得城头定*士兵有些懵。刘錡刀柄往头上一磕,头盔落地,来到城垛处,高声吼道,“兄弟们,想要活命的就把这些狗娘养的契丹蛮子打下去,快....”
一声怒喝,惊醒了许多人,刘錡挥刀砍翻一名跃上城头的辽兵,可是扑上来的辽兵太多了。一个身材粗犷的辽兵紧紧盯着刘錡,他看的出来,这个汉人地位不低,所以他压低身子,怒喝着扑了过去。刘錡左手受伤,又经历长时间苦战,身体反应能力大不如前,明知道身后有辽兵扑来,却已经躲不过去。
“汉狗...死吧...”辽兵举起弯刀,狠狠地劈了下去,这个汉人已经杀了太多大辽子弟,一定要活劈了他。
刘錡本能的往右移了移,他宁愿舍去整条右臂,也不想如此死去,他要是死了,北城墙上三千兄弟就没了主心骨。
“啊...”身后一声惨嚎,而本该到来的弯刀不知去了何处,回过头,那名粗犷的辽兵已经死去,在他胸口插着一截断枪,而他的弯刀也顺利割开了一名宋将的胸膛。
看着那个倒下的宋将,刘錡虎目含泪,丢下钢刀,三两步跑了过去,“龚茂.....龚茂....你醒醒...军医,军医何在....”
这些天已经有太多熟悉的人倒在了武州城墙上,如今连他的副将龚茂也未能幸免。鲜血浸满全身,龚茂上身自脖颈到小腹被划开了一条深深地口子,里边内脏清晰可见。
“咳..咳...娘...娘...娘....”
一声哀鸣久久回荡,龚茂永远闭上了眼睛,他到死想的依旧是见一见家中的老娘。刘錡哭了,任泪水淹没了脸庞,这一刻刘錡突然多了一个念想,他不能死,就是所有人都死了,他也不能死,他要将龚茂的尸体送回河中老家。
“契丹狗儿....刘某人在此,来啊...”重新捡起钢刀,刘錡原本俊朗的面孔变得狰狞可怖。他双眼赤红,仿佛忘记了疼痛,一刀刀砍下。辽兵竟有些怕了。
东城墙上,却比北城墙更为惨烈,韩德祥亲自督战,又有千名辽兵守住护城河,但凡有撤退的一刀斩杀。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一架架云梯被推倒,可城下满是辽兵。他们重新架起云梯,继续冲锋。高宠宛若一尊杀神。长枪不知挑飞了多少人。
木婉清左手长剑,右手短刀,她毕竟是个女子,哪怕有内力傍身。依旧挡不出不惧死亡的辽兵。六名辽兵齐齐围上来,他们眼里只有凶狠的杀意,没有半点亵渎,此时所有人都是疯子,没有男人女人,只有生与死。
“杀了她...”几名辽兵一起扑了上来,弯刀划过,木婉清努力去抵挡,可终究力弱。一名辽兵抬腿踹在小腹上,接着另几名辽兵继续挥刀砍下。
嘶啦,木婉清就地一滚。可还是没能躲过斜刺里划过来的弯刀,后背、右臂中了两刀,鲜血瞬间浸透了银甲。
赵有恭转头时,看到几名辽兵正要再次劈下去,心中一急,大吼道。“婉儿!”
秦王刀交予左手,暗运内力。擒龙功一推一引,几名辽兵并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不防之下,弯刀脱离方向,竟砍中了自己的同伴。趁着这个机会,赵有恭几个箭步扑了上去,秦王刀反握横抹,几名辽兵哀呼一声,相继倒了下去。将木婉清抱起来,后背已经一片血渍,原本红润的粉唇少了几分血色,丰满的脸庞,好像干涸了许多。
赵有恭好心疼,木婉清却艰难地挤出了一点笑容,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胸口,颤声道,“别管我,快...快把辽人赶下去...”
“婉儿,你伤势太重,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将军府!”
“不,我不走,没事的,你别管我”木婉清倔强的等着无彩的眼睛,她不会离开的,她怕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活生生的恶贼了。
赵有恭一皱眉头,暗道一声对不起,左手重重的砍在了木婉清后颈上,仅仅一下,木婉清就昏迷了过去。抬起头寻找着,看着不远处的扈三娘,赵有恭大声喝道,“三娘....过来,把婉儿送回将军府!”
扈三娘砍翻一名辽兵,跑过来将昏迷的木婉清抱在了怀中,她本来想立刻回将军府的,可犹豫了一下,又深深的望了赵有恭一眼,“你....你没事吧...”
“无事,快去吧,让阿朱看好婉儿”赵有恭努力挤出个笑,却满是苦笑。
扈三娘紧蹙黛眉,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抱着木婉清匆匆而去。等着扈三娘一走,赵有恭突然喉头一甜,一点鲜血从嘴角溢出,胸口好疼,疼的撕心裂肺,顷刻间,就像脱力一般,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了城垛上。呵呵,那个可恶的老妖婆,为何懂得如此厉害的禁制?真的太累了,好像躺下睡一觉,可赵有恭不敢,他怕这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
撕下一些布条,将秦王刀刀柄与右手紧紧缠在一起,这样,至少不会因为脱力把刀丢掉。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辽兵,赵有恭脸上一丝阴笑,来吧,既然要杀,就杀个痛快。
疯狂的辽兵猛攻两个时辰,还是被打退了,鲜血弥漫武州城墙,感受不到半点欣喜,因为辽兵并没有真正的退去,而是在城下做着短暂的休整。
在一名亲兵的搀扶下,赵有恭踉跄着身子走过整个北城墙,每一块石砖、每一个城垛,都流满了战士的血,短暂的空闲里,所有人都坐在城墙上休息着,有的人闭着眼睛,有的人喝着水吃着东西,整个北城墙上,几乎人人带伤,一个士兵已经瞎了右眼,却绑着白布,继续留在城墙上。人人满脸血污,看不清本来面目,他们有的迷茫,有的恐慌,甚至还有的人在发抖。
这些关中男儿,他们誓死拼搏,绝不是为了他赵有恭,而仅仅是为了活着。是谁将他们送到了如此险地?又是谁将他们当成了垫脚石?
那个人是赵有恭,就是他,就是他....这一刻赵有恭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剑眉轻挑,星目满含热泪。
突然,赵有恭双膝一屈,重重的跪了下去,双手抱拳,扫视无数士兵,喉头干涩,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兄弟们....拜托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睁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久久之后,所有人都笑着流出了热泪,他们是感动的,如果说以前跟随晋陵王还有着各种各样的考虑,也许总有些怨言,可这一刻,他们所有的埋怨都一扫而空。不为别的,就为这个男人跪下了。
他是谁?他是先帝嫡亲,楚王世子,他有着高贵的身份,从生下来,只跪天地父母,不跪王侯将相。可这一刻,他却给城头上一群贱民跪下了。
暖日之下,武州城墙,无数定*士兵爬起身向着那个男人跪了下去,忽然间,安静的城墙上响起了一阵阵呐喊。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人生之中,总有些跪拜是值得的,总有些跪拜是源于内心的。
沧桑一拜,江河入海,天地豪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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