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课的课件会在三楼办公室,让林纯熙绑她把领带送了,毕竟欠人家个人情,还毁了条领带,怪不好意思的。
去学校的路上有些堵车,到了教室已经上课五分钟了,她从后门悄悄溜进去。
“纯熙,这边儿。”之前同宿舍的苏小小给她占了位置,朝她小声招呼。
林纯熙猫着腰从过道穿过去,刚要落坐,前面教授授课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下来,满室寂静。
她有些诧异地抬头,隔着公共教室密密麻麻的人群,对上男人温和带着笑意的目光。
“刚刚进教室的那位同学,请回答一下西装的起源以及发展过程。”他还好脾气的翻了下点名册,“林纯熙是吧?这道题答对了可以额外给你加三学分。”
话音落,周遭响起成片的吸气声,毕竟对于大四即将毕业的人来说,修完一门课程才能加五学分,今天郑老师一开口就是给人三学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纯熙压低声音:“快,笔记本。”
苏小小有心想提醒,将自己的笔记本翻开,还没递过去,别着耳麦的男人几步走过来,立在林纯熙身侧,笑得温柔:“请林同学不要做一些小动作。”
苏小小:“.......”
林纯熙:“.......”
一阵死寂。
真是今天喝凉水也倒霉。
林纯熙脑袋一耷拉,认怂:“郑老师,我不知道答案。”
“嗯,加上你今天迟到的五分钟,就扣两分吧。”郑清不疾不徐落下声音,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冷白的小臂,调整了下耳麦,接着之前的内容开始讲,也不让林纯熙坐下,仿佛彻底忘了她这个人。
真的记仇。
一节课下来,林纯熙站得腿麻,几乎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郑老师挺好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针对你?”苏小小边收拾东西边凑过来,“哎,跟你说个八卦,是咱们设计系的。”
“有个大三的学弟,叫陆奇山,之前参加的秋城大学生设计大赛就在昨天被人曝出来作品涉嫌抄袭,学校审查阶段发现不光是大赛作品,这位可是学弟连期末作业都抄袭了。”苏小小咂咂嘴,“也不知道是他惹到谁了,那么久远的事情都翻了出来,而且他抄袭真的很谨慎都是融合了多种设计元素,要把原设计师请来才看得出来,但是人家原作者都是远在国外的知名设计师,谁会关注到这么一个大学生,谁知道还真给人扒出来了,学校已经做好了喝令退学开除学籍的准备了。”
要知道,抄袭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是一辈子的污点,但凡沾染上一点,那么他这辈子的设计道路就彻底毁了。
但是抄袭铁证如山,谁也没有冤枉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林纯熙收拾了东西和苏小小分开,去三楼办公室找郑清。
手里的领带还得送出去替楚今安还了人情。
林纯熙想到郑清在课上对她的刁难,叹了口气,她真是一下子把人得罪了。
三楼办公室开着门,偶尔有女老师们的说笑声和打印机运作的声音传来。
林纯熙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才进去。
郑清的办公位在靠窗的地方,摆了几小盆多肉,桌面上也很简洁,甚至办公电脑用的都是默认的背景。
男人正在翻看着课本,旁边的女老师在同他说什么,郑清只是礼貌性地笑笑,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放下了手里的书。
“来要学分的?”他问。
郑清其实早就听之前的张教授说过,自己带得一个学生,在刺绣上颇有天赋,每次课下找他提问甚至课上回答问题都在点子上,就是不开窍,交上来的作业平庸至极。
老教授甚至都怀疑过自己这个学生是不是故意露拙,但是这个小姑娘有极其勤奋好学,甚至是学分早就修够了,还来上他的选修课。
张教授常常抱怨可惜了。
所以他是知道她学分够的,修的这门选修课五学分,扣两分小小的警示一下,无可厚非。
林纯熙摇摇头,将手里的礼品袋放到他桌子上。
郑清一挑眉:“同学,无功不受禄,两学分好好考试还是能加回来的,这东西你拿走吧。”
“这不是我送您的,是楚今安她昨天弄坏了您的一条领带,然后又欠了您的人情。”她解释道,还怕他不收,飞快的补充了一句:“不贵重。”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又有人进来。
旁边的女老师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快,楼同学就等你了。”
男生的脚步声响起,擦着林纯熙过去。
“行,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郑清便不多说什么,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合自己纠缠不清,收下东西意味着那件事两清了。
“那郑老师您忙着。”
林纯熙出了办公室,边走边低着头给楚今安在微信上打字跟她说一声领带送到了。
那边飞速发过来一个红包,附带一张亲亲的表情包。
【楚今安:谢谢我的熙熙宝贝,红包里的是领带钱,多出来的请我们熙熙宝贝喝奶茶。】
林纯熙唇角一弯,刚要打字回复,耳边冷不丁响起男生的声音。
“先是跟我告白的时候被别的男人抓包住,现在又是给郑老师送东西,林纯熙,我怎么不知道你手段这么厉害?”
她一愣,抬起眼来,看到楼江舟穿着件黑体恤站在她身后,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
她回过味儿来,他应该是刚刚进办公室的时候,给郑清送领带被楼江舟看到了。
放眼整个设计系追郑清的女生还真不少,他以为她是在追求郑清。
“怎么?难道你卖弄的就是这种楚楚可怜的人设吗?”他唇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容,“和你之前在餐厅遇到的人分手了?还是脚踏两只船?”
他的笑容像是一抹反射着冷光的,直晃晃地刺进她的心里。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就凭借自己看到的只言片语对一个女生做出如此的评价。
她也不懂当时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吗?喜欢他什么?还是错把好感当做了喜欢?
当事实撕去青春美好幻想的那层皮毛,里面阴暗的灵魂令人发指。
那个在学生会扆崋纳新的时候,唯一出言帮助她的少年,似乎只是她幻想出来的泡沫,由于他的一个小小的善举,误以为这个人就是阳光澄澈的。
林纯熙捏紧了拳头,眼神的失落一闪而过。
几分难过,几分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怒气。
他说她可以,他嘲笑她可以,这么多年她假毁容也好,家道中落也好,她都习惯了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但是,但是不能把她的宋先生说进去。
先生那样的人,岂容别人置喙肖想。
就在楼江舟唇角的嘲笑越来越大以为自己说中她的痛处时,她猛地抬眼看过来,杏眸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愠怒。
“无论你如何说我我都可以不予计较,但是你不能污蔑他!”明明她矮他一头,即便是吼人也没什么气势,软趴趴的。
她气得嘴唇直发抖,手攥成拳落在腿侧,清凌凌的杏眸染上情绪。
饶是楼江舟也惊怔了一瞬,随即冷笑道:“怎么?说到你的金主身上了?给了你多少钱啊,这么护着他?”
“你——”她气得眼尾泛红,忽然伸手,用尽了力气往他身上抓过去。
楼江舟完全是下意识地抬手一挡,反推了一把。
他没用力,但是架不住她力气太小,被男生这么一推踉跄着往后面栽过去。
楼江舟脸色一变,伸手想捞,但是晚了。
眼看着林纯熙就要撞在身后的教室门上,忽然旁边探出来只手臂,轻巧地将人一带,扶稳了,松手。
林纯熙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压根就没看扶她的人,站稳了就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样,呲着毛又朝楼江舟扑了过去。
在场的两位男士都愣了一下。
楼江舟更没没想到这女的疯成这样,不就说了两句她就跟疯狗似得,有些嫌恶地后退两步。
她还没反扑过去,腰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道,将她带了回来。
“松手!松手!他凭什么可以这么说我的宋先生!”林纯熙已经杀红了眼,才不管身后是什么人,拼命折腾着,然而圈住她手臂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轻巧地带进了怀里。
她那点力道在宋知亦眼里和小猫挠没什么区别。
还真是......胆大包天。
男人无端轻笑一声,都到了这种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他都不明不白被人骂了却还笑得出来,甚至明知故问逗道:“怎么这么生气?”
低沉而磁的嗓音像是回魂汤将怒气上头的林纯熙一把拽了回来。
她吓得一回头,懵懂对上宋知亦带笑的眸子,人慌了一道,她的手还抓挠在他的手臂上,将做工精良西装布料弄出几道皱巴巴的褶子。
“先.....先生。”她慌了,手松开,人却还被他牢牢掌控在怀里。
熟悉凌冽的雪松香袭来,她像是被抓包到乱发脾气小孩子般,刚刚的嚣张气焰一瞬间消散于无形,咬紧了下唇。
她想退,身后却是他坚实的胸膛,稍稍半步都能隔着衣料接触。
“谁说你的宋先生了?嗯?”他问,声调称得上是悦耳。
她傻眼,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
“你的哪位宋先生?”他又问。
她咬唇,不吱声了。
“你的”两个字不知是不是故意被他重读了,她越听越羞赧,恨不得一头扎进某个犄角旮旯,彻底消失。
男人根本不在乎她答不答,只是被她刚刚无意识地将他据为己有而取悦。
这种逗弄小猎物的感觉彻底取悦了宋知亦,唇角浅弯着,笑声低低沉沉,似乎通过胸膛震颤在她耳边。
从头到尾宋知亦都没有落半分目光在楼江舟身上,将他无视地彻彻底底,仿佛他只是个什么物件。
眼看着再逗下去怀里的人就要羞得脑袋埋进地底下去了,宋知亦收敛了笑,极其绅士地收回了手。
林纯熙却眼尖地看到了他手背上的红印子,是被她刚刚误伤挠的。
心里一阵愧疚。
“宋先生,您的手.......”她抿了抿唇,抬头看他,“是我弄伤的,我帮您处理一下吧。”
苏小小就住在她之前的女生宿舍,离这里很近,宿舍的医药箱还在那里。
林纯熙风风火火地上楼拿了棉签碘伏,顺着楼梯跑下来,生怕让宋知亦等久了。
她下楼的时候气喘吁吁,鬓角的发丝粘在脸颊,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插兜等候的男人。
他太惹眼了,颀长的身姿站在梧桐树下,裁剪合适的西装将男人的肩线腰线勾勒清晰,他穿西装与别人都不同,宽阔的肩膀与胸肌彰显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秋天暖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罅落进他轮廓分明的面庞上,最后一笔收尾,金色落进他漆黑的眼眸里,他恰好朝她这边看过来,给她了一种错觉,这个人的目光温柔地不像话。
女宿门口不断有进出的女生,即便他站在不显眼的地方,却还是难掩气质,不少胆子大的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甚至还有个抱着课本的拿着手机过去搭讪。
不知道宋知亦垂眸说了什么,那个女生立刻满面羞红不停的鞠躬,然后拿着手机跑走了。
林纯熙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慢了几步才过去宋知亦身边:“宋先生,我帮您处理一下手背。”
“嗯。”
他手背伸过来,深黑色暗金细线的西装袖口里露出一截皓白衬衫,系着枚祖母绿色袖口。
男人的手背宽厚,清晰可见青筋蜿蜒。
但是上面却因为她多出来几道红痕,林纯熙心中愧疚感越发严重。
她小心翼翼地拧开碘伏的瓶子,拿了只棉签沾上碘伏,格外放轻了动作,甚至有些屏息凝神,生怕弄痛了他。
“还有课吗?”他问。
“没有了。”
“顺路捎你回去?”他低头看她。
她上完了药,又从小包包里掏出一卷纱布,小心翼翼地为他缠上。
明明不是什么大伤,甚至在他眼里连小伤都不是,她却煞有介事,清凌凌的杏眸里满是认真。
与记忆中蝉鸣聒噪的夏日抱着猫咪的小姑娘重复了一瞬。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似乎一直没有变。
“好的,麻烦您了。”林纯熙点头,又问:“您今天怎么来秋大了?”
他四两拨千斤拨了回去:“来看看某个小姑娘是不是还躲着我。”
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看他,撞进男人带笑的黑眸里,瞬间红了脸。
细白的手指飞速把纱布打了个结,她抿紧唇,小声地争辩:“我没有。”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不说话了,指尖在刚刚裹上去的纱布上摩挲着。
林纯熙有些心虚,纠结着要不要道个歉,头顶上忽轻飘飘落下声笑。
“嗯,你没有。”
似无端的宠溺,被他这一把低沉的好嗓子讲出来又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林纯熙心停跳了拍,抬头看过去时宋知亦长腿一迈已经走出去几步远。
是她的错觉吗?
她抿紧唇角跟了上去,扭头时看到不远处刚刚大胆过来跟宋知亦搭讪地女生站在女宿楼下,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艳羡。
可是林纯熙清楚地知道,她不该是那个女生艳羡的人。
宋先生这样的人,璀璨宛如天上皎月。
她有时候也情不自禁地想,到底该是多优秀成熟的女人才配站在他身边呢。
她想起之前同闲暇时张叔聊天,张叔提起过宋先生有位未婚妻,是夏家的大小姐,人在国外进修,近日就要回国。
那时的林纯熙从来没有将自己想进去过。
是不敢,也是她清晰地知道两人之间巨大的沟壑。
宋知亦的车子停在秋大里面,篮球场边上那一溜儿画着白线的车位里。
叶特助早就等候着,见到林纯熙跟着过来,礼貌打招呼:“林小姐。”
“你好。”林纯熙点头。
宋知亦上车时,叶特助眼尖看到男人手上多出来的纱布,缠得形状并不怎么好看,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滑稽。
东一圈西一圈,缠得歪歪扭扭的,活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手工作业。
“您受伤了?”处于职业习惯,他问了一句。
宋知亦关上车门,闻言,目光落在手背的纱布上,弯了下唇:“嗯。”
“需要带您去正规医院处理么?”
“不需要。”
旁边佯装看手机的林纯熙实际上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闻言,耳朵一红。
车子驶到宋宅,下车时张叔也一眼就看到了宋知亦手上的纱布,慌了神:“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被什么伤着了?”
男人眸光无声往后看了眼,后面亦步亦趋跟下来的人垂着头装鹌鹑。
好像当初张牙舞爪气势汹汹要去挠人的不是她一样。
他轻哂道:“没什么,猫挠的。”
张叔:“?”
叶特助:“?”
张叔:“哪只猫?”宋小七不是老实呆在宋宅么?
宋知亦:“宋喵喵。”
张叔:“?”
哪里多出来只宋喵喵啊?
林纯熙脑袋垂得更低,恨不得扎进地底下去。
他不再逗她,心情却莫名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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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秋城雨水比往常多,道路边金黄的秋叶粘腻在覆了层雨水的马路上。
黑色的宾利疾驶而过,轮胎摩擦公路溅起一行积水。
夜色浓厚,秋月皎洁。
宋知亦到的时候包厢里氛围正热络着,莹莹灯火,金碧辉煌,暖风枕酒。
摇骰子声,纸牌拢起磕在桌角的声音,男人们交谈声,女人们轻声细语,混杂在一起。
见到宋知亦进门,穿着旗袍的姑娘立刻上前接过男人随手脱下来的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呦,宋公子来了。”谢祝撂了手里的牌。
牌桌边的几人都是从小长大的发小,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能让秋城抖三抖的人物。
左手边的方浩就着旁边女人的手吃了颗樱桃,笑道:“还不快给宋哥让地方。”
立刻有人给宋知亦腾了地儿,男人不推脱,接着上家的残局,来了手起死回生,将眼瞅着要输的局硬生生赢了来回来。
“我这好不容易要赢的局,真晦气。”方浩将手里的牌一甩,“啧,每次和你打牌都输,活阎王下凡。”
谢祝将手里的纸牌撂下:“他记牌,能不赢?”
宋知亦极淡地弯了下唇,算是回应。
他挽起袖口,从烟盒里敲了支烟出来,旁边的旗袍姑娘连忙过来,殷勤地要拿打火机给他点烟,被男人抬手挡了一下。
“谢谢,不用。”
夏星进门时,打火机的火光映照在宋知亦的脸侧,将男人深邃有形的骨相描摹,带着危险禁忌的橘色光芒。
走廊里的风有些冷,夏星进来时带着一股冷风吹散了几分包厢里的暖气。
“呦,瞧瞧谁来了?这不是夏大小姐?”谢祝到哪里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圈里公认的老好人。
夏星穿着红色大衣,波浪长卷发,鬓发上别着枚同色系发卡,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年龄,成熟的青涩。
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夏星是夏栀的亲姐姐,从小夏家就与宋家订下了婚约,按理说,称夏星是宋知亦的未婚妻都不为过。但是夏星高中时就出国读书,和宋知亦接触不多,偶尔逢过年回来,这个成熟英俊的男人对她从来都是不冷不淡的,出于礼貌回应也客气。
“谢祝哥,方浩哥,宋哥哥。”她乖巧地挨个儿叫了。
“怎么到了宋知亦那儿就成了你宋哥哥。”谢祝打趣道,眼看着夏星脸色发红,宋知亦垂眸洗牌不搭腔,他又把话题拽了回来,“这么久不见了,我们小星星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夏星只是笑,她生得不算特别漂亮,从小受国外文化以及良好的家族教育,却别有一番韵味。
“宋哥哥,你们在打牌?”她袅袅走到宋知亦的身边,状似不经意的,手肘搭在男人的椅背上。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黑色衬衫包裹住的后背,宽阔,清晰可见胛骨撑起的皱褶。
清淡的雪松气息带着烟草味。
宋知亦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夏星笑了,招呼旁边的姑娘搬了把椅子坐在宋知亦身边,托着腮,眼神里一派小女孩的天真:“能教教我吗?”
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拒绝这样的眼神。
太纯了,她是晓得如何用眼神撩人的。
“自己上手学的快些。”宋知亦将洗完的牌放在桌面上,起身,腾出位置来,“你们先打着。”
他的态度再清晰不过。
夏星脸色一变,却竭力忍着没表现出来。
“来来来,小星星,我教你。”方浩接过腔来,顺道给了夏星一个台阶下。
谢祝出包厢时一眼看到站在走廊窗前吸烟的宋知亦,猩红的火光在他指尖跳跃。
“夏星好歹也是夏家的大小姐,你这么拒绝她真没一点儿想法?”谢祝问。
毕竟像是他们这种家世的人,都深知婚姻不由己定,家族联姻是巩固这种盘根错节的上层家族利益的最大化方式。
联姻都是各取所需,像是夏星这样的姑娘,有颜有才华家世漂亮,宋知亦与其联姻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没有。”
良久,谢祝叹了口气:“要是夏星订下的婚约是和我们谢家该多好,这么敞亮一姑娘,偏偏还看上一头倔驴。”
宋知亦觑他一眼,弹了下烟灰:“那就去订,我没意见。”
“可惜人家仙女儿看不上我。”
宋知亦笑了声,不语。
“一会儿人回家你送不送?”谢祝问。
“你说呢?”
谢祝嘿嘿笑了两声:“我看夏星可没那么好对付,这姑娘别看表面上小女孩一样,实际上手腕多得很,她回国了,这阵子可有的缠着你了。”
宋知亦似笑非笑,碾灭了手里烟,将手臂上搭的大衣穿上,扔下句:“先走了。”
彻底无视了后面大呼小叫跳脚的谢祝。
夏星这个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