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1)

郎心易变 南雍 558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六十七章

  春娇入眼横波流, 青葱指甲轻拢捻,弄蕊拈花仔细看, 翠密红繁, 轻翻,无端藏在红房艳粉间。

  南乐心中羞耻难言,一双眸子波光潋滟, 偏偏被他握住手腕脱逃不得。

  半响,却又禁不住好奇,偷偷去瞧。

  沈庭玉微微含笑, “姐姐,如何?漂亮吗?”

  南乐羞赧得闭上双眼。

  这要如何答得出口?

  她无端想起河中一种鱼鳞银白的鱼,那鱼通身白鳞, 只鱼腹与口唇处微微泛着粉, 吃起来不太好吃,却有些大户人家愿意买去养在缸中赏玩。

  恍惚又回到了旧日在船上,八月的炎热夏季,她热得浑身都是汗水, 捉住了好大一尾鱼, 鱼鳞润泽带水,冰凉湿滑的在指间挣动, 非要用尽全力才能握住那尾鱼。

  只是这一次掌心中的鱼, 异常的热, 灼烫着掌心细嫩的皮肤,抓得的她手都酸了。

  正胡乱想着,忽觉指间一湿。

  南乐听着耳边的喘息, 浑身一颤, 更不敢睁眼。

  沈庭玉见她这般模样, 愈发爱怜吻了吻怀中人沁着薄汗的额头,指尖扯开她的腰带,将她抱着小心翼翼放在了床榻上。

  四目相对,南乐眼底娇红未退,她抬起酸软的手,以手掌抵住他。

  眼见自己指腹,她长睫一颤,低语道:“你,你的伤……还未好呢。珍重身体。”

  沈庭玉轻抚上她的面颊,动作极轻柔,目光却好似要将她吞入腹中,“姐姐,一点小伤,无妨的。”

  南乐听见此言,察觉到身侧热意,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

  灯烬垂花月似霜,薄帘映月两交光。

  春丛一夜,六花开尽。

  ·

  南乐步出大帐,等候在外的赵小虎赶忙上前,一见南乐却是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微红,低头道:“南姑娘。”

  南乐见她面红,想起自己不知不觉睡去已经是一夜,不禁也有几分羞涩。

  明明只是探病,却……耽搁了那么久,一夜未出,实在荒唐极了。

  也不知道在旁人眼中该如何看她。

  想到这里,南乐掩住通红的面,匆匆离去。

  赵小虎本还想说两句关切之语,没想到还未开口南乐就逃似的走了。

  她目送着那抹纤瘦的背影离开,才掀帐入内。

  帐中开了天窗,清冽的初晨山间寒气之下,沈庭玉一身红裙,容光焕发,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开了许多,褪去些许阴柔幽冷之色,周身更添几分雄悍,女装穿在身上倒是有些没那么好看了。

  他手中把玩着一条暗檀色的腰带,似乎心情极好。

  赵小虎拱手向沈庭玉,笑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沈庭玉的嗓音微哑,眉眼间带着一股餍足的慵懒之意,“有何可喜?”

  赵小虎瞧出这祖宗此时心情极好,一时放下心来,同时又暗暗感叹,这无法无天的祖宗以后总算要有人能收了。

  她喜气洋洋道:“殿下总算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这是第一喜。王城已传回佳音,昭王献上降表,只待殿下回去主持大局,这是第二喜。”

  沈庭玉,“哦?我的好王叔这般不济事了?”

  赵小虎心道您这话说的,多年筹谋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当初沈破雾死的突然,沈吞云左手不知真假的遗诏,右手一个偏疼幼子的太后,却是没有一个能够支撑大局的强将。

  沈破雾本良家子,年少之时便健壮而勇武,好骑射。

  前朝灭亡,九州动荡,云中饥乱。

  当时沈破雾本欲归家,行至半道,饥寒交加,时有富人专以米粮诱卖良人为奴。

  他自此沦为奴隶,遭到多番转卖,一夕召集同为奴隶的众人杀死主人脱逃,落草为寇,啸聚一方,招募诸多亡命之徒,最后打下北靖的江山,多方辗转接回母亲精心奉养。

  可以说,沈破雾帐下的那帮从龙功臣基本上全是不好惹的硬茬子。

  除了沈破雾,这帮人谁也不服。

  沈吞云比沈破雾小了十岁,沈破雾待他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好一些,没有让他亲自上过战场,更没有让他吃过什么苦。

  沈吞云敢行杀兄之事,却不敢认杀兄之名,不敢招惹这帮强将,只言沈破雾重病身故,他立下誓言自己辅佐太子,绝无谋篡之心。

  但光从他一手立起年幼失母又性情荒唐的沈庭玉为太子,就可知其心。

  沈破雾不是没有成年的儿子,不是没有聪慧的,善于读书的,贤德懂事的,比沈庭玉更适合做太子的人选。

  偏偏是沈庭玉,一个年幼,失母,柔弱如女孩一般,喜欢整日穿裙子,荒唐受尽耻笑的小皇子。

  这位太子谁都没当成一回事,诸位年长的皇子没有,沈吞云也未曾真正就将这个侄子放在眼中。

  他真正放在眼中的是沈破雾的旧部,沈破雾那几个已经长成且野心勃勃的儿子。

  沈吞云主政多年,眼见太子渐长,朝野之中已经有催促还政之声。

  这两年来不断加强对东宫的控制,却终是难以安心。

  这一次放沈庭玉出东宫,沈吞云暗中使人将沈庭玉出行路线交于柔然,又密令武卫于乱军之中动手。

  沈庭玉明知是计也只能将计就计,用九死一生的中伏换昭王的一次放松。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沈庭玉以假死脱身,潜入金平城,隐藏行迹同时与匈奴订下盟约,另外摸清金平城内外的布防,以图后计。

  云中今年丰足,许光骗开向阳关得手,获粮万斛以供郭恒。这才保障了郭恒以如此速度进逼王城。

  按照原定的计划,沈庭玉在向阳关破之时便应该回王城了,留到此时已经是沈庭玉一拖再拖。

  赵小虎瞧着沈庭玉在心中叹气,王城被切断粮草,城孤粮绝,昭王这般情形之下能够挺半个月怎么还能算是不济事呢?

  若他再济事一些,您可就不知何时才能回北靖了。

  明明筹谋了多年就等着这一刻,偏偏这一刻来了,却也不见沈庭玉有什么喜色。

  赵小虎心下微动,只道怕不是这祖宗是正沉醉于温柔乡中不愿回北靖。

  她思量着,小心瞧着沈庭玉的面色,“殿下,咱们现在已经将太子妃救回。不如就此带着太子妃一起回东宫。想来若是太子妃愿意,卫将军那边应当也不会多言。您可不能再拖了,王城那边让郭恒那老匹夫把持久了,恐怕生变啊。昭王如何处置,也必须您回到王城才能决定。太后似乎仍不死心。”

  沈庭玉想到卫博陵当日如何回绝于他,哼笑了一声,“他不会多言?哼,这可不见得。”

  一个失了孩子多年的父亲,若是让他知道他就这样将他的女儿带走。

  卫博陵怕不是能追南乐追到王城去。

  赵小虎心中发苦,“那您看这怎么安排合适?”

  沈庭玉面似冷玉,目光落在赵小虎身上,“听说你救回姐姐时,她身边另有一人?”

  赵小虎心头一凛,“是。”

  她想起从前沈庭玉就看南乐身边的那几个年轻男子很不顺眼,小心瞧着他的神色。

  “除了那一位,先前护送林晏的人也有几位幸存的,都救了回来。殿下,您是想见一见吗?”

  沈庭玉按下心头的一点想起那二人独独留下陪在南乐身侧的不虞,他已听闻那一日的惊险,心知此事还要多谢那二人保住南乐的平安。

  “不必,放他们出去联系自己的人手,赶紧来人把林晏接走就是。你再修书一封给卫博陵,让他也赶紧来接女儿。”

  赵小虎反而一怔,“人就都这么给放了?”

  她本以为沈庭玉这般执着,绝不会放南乐离开。

  没想到却是……出人意料了。

  她又问道:“那贺晨呢?”

  沈庭玉,“贺晨与我一同回王城。这一趟我也不算空手而归。”

  赵小虎忍不住再问了一遍,“殿下真就要让太子妃这么归家?”

  放南乐归家自是好事,卫博陵膝下无儿无女,多年来孑然一身,好似铁板一块。

  他若真爱惜这个女儿,便凭空多了软肋。

  沈庭玉若是能够成功迎娶卫博陵的女儿,王位又会再添一份助力,他们这些效忠于沈庭玉的人自是无什么可以说的。

  可若是不能成功迎娶呢?

  北靖上层权贵谁不知道沈庭玉过往的恶名,卫博陵只这一个女儿,未必就愿意嫁女。

  况且以她对沈庭玉性子的了解,他所想要做的事情是绝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的。

  放南乐归家,他现在可是拼了命才将人小姑娘哄过来,最是甜蜜的时候,此时要让他乖乖放手,无异于让一头饿疯了的野狼吐出已经咬在口中的肉,他当真就放心?

  沈庭玉的眉眼一瞬变得极温柔,声音含笑,“自是要让她归家的。她不归家,我如何光明正大的上门求亲。”

  赵小虎看着眼前人,只觉得这位祖宗似乎当真是与过往大不相同了。

  她心下颇多感慨,以前只曾听闻传说,狼若遇良主,便能训为狗。当时不曾信,此时却是觉得这个故事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

  林夫人自那一日得救之后,就寸步不离的守着林晏,照料着他。

  但林夫人自己一辈子都养尊处优,出阁前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出阁后虽在婆家受了些冷眼欺凌,但也未曾少过奴仆伺候,便是回了林家守寡,一应也是照旧。

  在林晏离家之前,林夫人一辈子最苦的日子大概就是南渡之行,那一路没有奴仆可用,光顾着逃难,苦得让林夫人够念十年。

  不过现下,林夫人便又有了新的苦可以再念二十年。

  要给林晏洗衣服是苦,给林晏端药自也是苦,苦得林夫人要从早上念到晚上。

  没有合口的茶是苦,连茶碗都不像样子,此处的样样都不甚合心。全赖林夫人一片慈母心肠,这才能够忍耐。

  有什么办法呢?不全都是为了心爱的侄儿。谁叫她是姑母,姑母,姑母,便是比母亲也不差什么。

  偏生她这般苦心照顾,那被照顾的人竟是半点不领情,不仅不领情,还十分不耐。

  平日林晏虽是待外人不逊,但对家中长辈当面至少是尊敬有加。这也不知怎么了,似是心情不虞,脾性愈发大了。

  照料了两日下来,两个人大吵了七八架。

  这一日两人又是大吵一架,林夫人甩下躺在床上的侄儿,哭哭啼啼的出了帐子。

  左右早都已经习惯了,并无人搭理。

  林夫人走在营帐之间,泪如雨下,忽然远远的见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却一时有些不敢相认。

  过往在金平城时见着总是一袭旧衣的少女,此时一袭崭新的盛装,竟也容色照人,好似哪一位贵人家的小姐。

  南乐手中端着一盆洗漱过后的热水,泼在帐子前,转身又进了帐子。

  这两日林夫人是想去看一看沈玉的,但一方面据说沈玉病得很重,那拦在帐外的士兵总不让她靠近,另一方面,的确照顾林晏已经让她分身乏术。

  此时帐外没有士兵,她心念微动。

  南乐拿起一旁调好的药膏,刚转身,便见着沈庭玉已经靠在禅椅上,解开了衣襟。

  南乐笑道:“这么积极?”

  “姐姐为我涂药,当然要积极一点了。”

  沈庭玉伤在胸口,南乐拖了一把小椅子在他旁边相对而坐,伸出手小心得解开他胸口裹缠的素白纱布,轻柔得一层层剥落。

  沈庭玉低眸看着她的面容,只觉得这个姿势好似她正虚虚的搂着他一般,眼中不由得漫出一抹极甜的笑意。

  南乐注意力都在伤口与纱布上,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

  纱布之下的肌肤却是比布还要更白,清透如玉,这样的肌肤一点红痕都好似红梅落雪,又何论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想到这伤口从何而来,南乐不由得心中生出怜惜,在他伤口之侧,完好的胸肌下沿量轻抚了几下。

  明明只是指尖轻触不算要紧的地方,沈庭玉却是心口收紧,浑身一颤,胸口有种酥麻难言之感,掺杂着伤口见风的微感,似痛似痒,却又想让她多碰两下。

  南乐对上沈庭玉的目光,见他眼底似含着一丝渴求。

  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伤在身呢,怎么又开始了。

  她面上一热,匆忙收回手,狠狠瞪了他一眼,指尖蘸了一块冰凉的药膏便往他伤口上涂。

  药膏乌黑如墨,冰凉且味道微苦,落在伤口上先是冰凉之感,马上便是隐约的灼痛。

  沈庭玉眉心微蹙,不由得闷哼一声。

  南乐下意识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声音也变得极温柔,“痛吗?”

  未必有多痛,但让她这样问一句,沈庭玉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沈庭玉一双眸子都好似渡上了水光,湿软的仰望着她,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痛苦,口中含糊不清道:“姐姐,好痛。”

  南乐明知沈庭玉是惯会装可怜的,但心中就算再清楚,每每对上他这般目光,见他这副可怜样子,却仍是心头一软。

  她一面愈发小心的涂药,一面柔声哄着他,“我轻一点,很快就好了。你乖一点,忍一忍。”

  一个药涂得南乐满头大汗,神色紧绷,倒是床上躺着的人弯着唇,一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好似伤得不是他一般。

  终于涂完药,她长舒一口气,拿了新的纱布一层层的为他裹上伤处。

  沈庭玉抬起双臂任由她动作,笑盈盈的望着她,“姐姐,我这样乖,可以要一个奖励吗?”

  南乐放下药碗,唇角弯起,“什么奖励?”

  沈庭玉握住她的手腕,落在自己未曾受伤的胸口之上。

  他凑近她的耳畔,一面小声低语,一面手掌包着她的手指,引着她动作,南乐的脸随着他的话语和动作,一点点染上朱红,紧紧抓住他胸口的肌肉,泄愤一样用力掐住一点。

  她那一双羞赧的眸子瞪着他,咬牙道:“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干净的东西?”

  沈庭玉双眉微蹙,似痛似爽的喘息着,正要开口。

  忽然听见帐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掀帐而入。

  南乐受惊一般,一把抽出手,匆忙起身。

  沈庭玉不满的拉住衣襟,掩住胸口,抬眸冷冷得一眼扫了过去。

  林夫人进帐所见便是这样一幕,年纪尚轻的美人衣襟微敞,露出大片雪肤,由着身前之人一手握住衣襟下酥白的皮肉,神色好似春山敛黛,红粉生香,望向身前人的目光道不尽情浓。

  她一时怔住,眼见此景,几乎五内俱焚。

  下一瞬,见到南乐起身,又见她满手药膏,脑中才转回弦,想起沈玉那一日受了伤,伤在胸口。

  两个女子,只是涂药罢了。想来应当沈玉伤的重,自己没办法涂药,南乐才一直在照顾沈玉。

  她长松一口气,几乎跳出胸口的心缓缓落回原位,却又隐约觉得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什么地方站不住脚。

  南乐面上羞红未退,神色之间尽是慌乱,“林夫人。你有什么事情吗?”

  她与沈庭玉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这里这么多人中恐怕只有林晏与林夫人被瞒在鼓里,不知沈庭玉是男儿身,也不知他们的关系。

  南乐没想好要怎么告诉林晏,又觉得这样的事情未必就需要告诉林晏。

  她与林晏已经没有干系,向沈庭玉求情放他回南朝做他的宁安候,已经是她额外的善心。

  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最好一辈子都不复相见。

  这样的安排自觉没有什么对不住林家姑侄的地方。

  但林夫人这样突然闯来,还让她瞧见这般场景,到底是有些挂不住脸。

  沈庭玉见是林夫人,眉心微皱,侧耳听了听帐外的声响,面上愈发冷了。

  林夫人定了定神,“当然是有事。”

  她笑着走了进来,伸手想要拉住南乐的手,但见她手上脏污,又半道收回手,“这几日南姑娘一直在照料沈玉?”

  南乐见她态度不同以往,亲善得判若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是。”

  林夫人笑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照顾病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一早便听他们都说你能干又心善,当初林晏病的厉害,也是全仰仗你的照顾。唉,这几日晏儿其实也病的都起不来身了,却还是总念着你。”

  南乐其实并不愿意见林夫人,也不怎么想跟她打交道。

  此时听她提起旧事,面上神色淡了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林夫人见这般说都不见南乐有一分动容,心中暗恨她不知趣,冷心冷情。

  但转念一想,那会儿刀兵阵前,都要选林晏活下来,怎么可能就没有半点情意,一点不担心。

  定然是南乐还记着她之前给的难堪,拉不下脸主动去见林晏,去照顾他罢了。

  林夫人拿出十二分的亲切,“过往我对南小姐多有冒犯,南小姐可别怪我。我那时也是不知内情,不曾知晓你待晏儿那般好。真真是情真意切,令人感动。”

  只要能让南乐乖乖回去继续伺候林晏,帮她解脱出来。她就是此时服个软,说几句好听话也没什么。

  南乐摇头,“不敢当。”

  林夫人见南乐油盐不进,根本不接话茬。

  她侧眸又看向沈庭玉,“你们姐妹两个感情这样好,倒不如能够嫁到一处。这样能够时常相见,彼此也能够有个照应不是?”

  沈庭玉微微眯了眯眼,“夫人这是何意?”

  林夫人干笑了两声,厚着脸皮说了下去,“我好好想了想。虽然南姑娘是出身卑贱了些,但胜在待晏儿也算是一往情深。我们林家这样的门第,按理来说是不该娶这样的贱妾的。没得辱没了门第。我过往阻着南姑娘你进门,也不是为了我一个人的私心,也是为你将来打算,将来若是府中进了主母,见了你怕是容不下的。”

  这样说着,话一出口,林夫人凭空又生出了底气来,语气倒像是一桩恩赐。

  她眸光一转,笑得愈发慈爱,“但若是沈小姐,你嫁予晏儿做了正妻,你们感情这么好,想必一定是妻妾相得,后院和睦,不会彼此妒恨。”

  沈庭玉目光幽沉,面上却笑了起来,“一妻一妾,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我就不必与姐姐分离,真是为我们二人长远考虑了。三人在一处,将来林晏在,林晏便与姐姐相亲。林晏不在,我也可以与姐姐作伴。姐姐与我生了孩子,唤着他叫父亲,这场景想一想都让人向往。姐姐,你说是不是?”

  林夫人本还有些心中打鼓,见到沈庭玉这般善解人意,宽容大度,简直喜上眉梢,“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南乐听着沈庭玉的笑声,却从他话里听出一股跟林夫人所理解的截然相反的意思。

  整个人僵得慌,喉咙一阵阵的发紧。

  沈庭玉笑得忍不住咳嗽,“这是林晏的意思?”

  “自是如此。我瞧得出来他心中是有你们二人的。唉,这孩子多情,却是深情。二位各有各的好,他难以抉择出一个轻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