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将军庙内灯火通明, 一行人进进出出将马车停好,带来的东西一并送进庙后准备好的房间。另有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新的轮班布防。
不过到了地方, 今晚大部分人总算是能够休息一下了。
南乐认出庙前寻着自己的是小时候连着好几年八关斋会时总上船给自己带糖的爷爷。
她看到故人, 便想起过往爷爷在时的记忆。
那时祖孙两个人就一条船在江上生活,祖父每年的夏时都会带她回到延水,冬天则顺着江流南下, 一路走走停停。
若是遇到风景秀丽的山谷美景,便多留两日。若是人多就快些过。
有时候他们在路上,到了陌生的地方, 会遇到一些早早等在岸边的爷爷的朋友。
他们会给带她一些礼物,漂亮花布包裹着的糕点,一大把刚从枝头摘下来的新鲜果子, 几块糖, 一个小泥人,几朵新鲜的夜合花之类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因为这些小小的惊喜,南乐一直很喜欢这些叔叔伯伯。
现在想起那样的日子,南乐还是十分怀念。
跟着爷爷的时候, 她从不用担心明日的路该如何走, 只要跟着爷爷就是了。每日都快快乐乐的,遇着事只管喊爷爷。
日子如同水一样平缓的流过去, 简单而幸福。
独自一个人生活, 她要开始记路, 自己谋划前路。有时路走错了,要走出很远才会发觉自己迷了路,受了委屈也没有爷爷可唤, 只能自己忍着, 将所有委屈吞下。
她要学会自己认路, 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若是她有爷爷那么好的记性,或许一早便该撑船南下,而非留在这里。
若是爷爷还在……
南乐压下心头的委屈与钝痛,快步上前,“霍爷爷。”
没想刚走出两步膝盖酸软,腰也酸涩的像是被人碾过似的,特别是双腿之间更是怪异得发痛,竟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还是辰隐眼疾手快将人揽进了怀里。
少女脸色苍白,眼角湿红,无力的靠在他肩上,眉心微蹙,细细的喘了几口气。
此时的南乐好像比平日多出许多的柔弱,浑身也多出许多的风情,只是一眼都让人脸红。
辰隐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乐妹妹,你没事吧?”
这一幕落在了周围众人的眼中。
光曜顿住脚步。
一个男人则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潜渊,使了个眼色。
潜渊坏笑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济流身上。
辰隐关切道:“小乐妹妹,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看看?”
南乐连忙摇头,一时面上又晕开浅浅的粉,轻轻皱着眉头。
别人不清楚她这是怎么了,但南乐自己清楚,她身上恐怕还留了不少痕迹。
若是大夫真看出些什么,想到那种可能她都羞耻得难受。
旁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落过来,南乐意识到二人的姿势太过亲密。
她急急忙忙放开辰隐,低着头拉开距离,小步走开。
这场景便好似少年说了什么话,逗弄得怀中的心上人羞窘。
辰隐担心的几步追上来,跟在她的身后。
南乐走到霍林南面前,一双眸子水润明亮,小声喊了一声,“霍爷爷。”
霍林南喜悦的看了一眼南乐,“小乐都长得这么高了?变成大姑娘了。真漂亮啊,漂亮得跟凤凰似的。”
“之前听说你成婚了。”他的目光又落在辰隐身上,摸了摸胡子,“这小子就是你相公吧?”
林夫人听得发笑,扭过头对林晏说道:“真是可笑,乡下人哪里知道什么是凤凰。”
不见林晏回话,她转过头只见林晏看着少年少女站在一起的身影,原本和缓的神色微沉。
这么几日了,到这会儿林晏才第一次见到南乐。
看着南乐身侧果真有了另一个男人,林晏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称不上痛苦,也没什么失望。
自出了城,南乐就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倒是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时不时来看看他。
林晏本就伤的很重,伤口那一日又裂了一次,才包扎过后没有长好,大夫连动一动都不让,更不让见风,不能下车。
他剪了一缕头发,亲手缠了一朵绢花让那小姑娘去送给南乐。
青丝缠花,就算南乐不识字,收到那朵花也应当是懂得他的缱绻情意。
过往他没给她送过什么东西,眼下手边也没有什么可以相送的,只这一朵绢花,也算是他用了心哄她。
他不求南乐能立刻就原谅他,但她未免也太过于绝情,竟然将那朵花剪碎了让小姑娘送来还给他。
什么时候南乐对他都是百依百顺,得到他的一点柔情蜜意都受宠若惊。
她甚至给他一切她能给的东西,用以交换一点微不足道的甜蜜谎言。
曾经她那么迫切的想要他的爱,需要他的陪伴,尽心尽力的想要做好一个妻子。
现在被对方如此对待。
林晏隐约生出不虞,但仍耐着性子让沈庭玉代为传话。
可不论他怎样说,南乐那边再没有半点回应。
尽管小姑娘跟他讲,说这几日南乐困乏难以起身,但林晏又怎会看不出,那只是姑娘心肠软怕他伤心给南乐找的托词。
这姑娘尚且会顾忌他的心情,怕他伤心。为什么南乐就半点都不顾忌呢?
南乐听到后半句话,神色一沉,摇头否认,“不是。”
辰隐看了一眼林晏,笑容灿烂的说道:“现在不是,以后说不定就是了。”
南乐说,“你不要乱说。”
她抬头认真地对霍林南说道:“爷爷,你不要信他,他瞎讲的。”
霍林南神色揶揄,“哈哈哈,我懂我懂。”
林晏压不住心头的烦躁,控制不住的抬起脚,不顾林夫人在他身后变了脸色跺着脚。
对着老者,林晏风姿翩翩的走上前,拱手道:“小婿拜见世伯。”
火光映在林晏的身上,厚厚的黑狐裘裹在他身上,显得人挺拔又华贵。
一双眼含着浮光一般的笑意,满身的散漫风流。
林晏总有这样一种能力,当他想的时候。他一出现,就能将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比下去,让周围所有的男人都黯然失色,所有女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今天出意外,南乐一眼都没有看他。
她心事重重的垂着眼,好像他根本不存在。
霍林南的态度变得疏离,“阁下想必就是宁安候府丢的那位公子。这声世伯我实在当不得。”
林晏的眼睛盯着南乐,他弯了弯眼角,眼中便化开片片温柔。
他缓声道:“我是南乐的夫婿。您是与她相亲的长辈,便没有什么当不起的。”
这倒是霍林南没有听说的事情了。
他惊讶道:“你是她的夫婿?”
他其实这两年都不在金平城,回到这将军庙也不过月余。
只是隐约听闻南乐成婚,却不知成婚的对象究竟是何人。
若他们是夫妻,为什么这人方才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对着自己的妻子没有一声招呼,好似根本不认识的陌路人一般。
南乐从烦杂的思绪中抽出精神,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林公子,你怕是记错了。我与你没有半分干系。”
林晏漫不经心得笑了笑,“我记忆可能出错,但我们已拜过天地,摆过酒,那么多人见证过。这总归是错不了的。你是我林晏的妻子。这一点也错不了。”
南乐漠然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痴人说梦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经性情软和得像是面团似的姑娘,开始有了一身冰冷的尖刺。
林晏面上笑着,却不自觉攥紧了拳,感觉到一种刺痛从心底蔓延开。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叫。
众人一时安静下来,都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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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角落里立着一道人影,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还是林夫人的声音才让众人注意到那里原来站着一个人。
“沈姑娘,谁这么狠心,居然把你打成这样!”
她拖拽着高出她许多的人影,将那道很容易被忽略的人影从黑暗中拽到了灯火下。
众人看清那张脸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庭玉垂着头似乎小声说了什么。
林夫人却提高了声音,激动道:“不行。这毒妇的心肠如此狠毒,你就别为她遮掩了!”
她转过头,谴责的目光遥遥落在南乐的脸上,“你凭什么这样欺负人?将人打成这样?”
林晏目光落在沈庭玉脸上,唇边的笑容消失,眉心微皱。
南乐面无表情的盯着沈庭玉的脸。
只有她自己清楚,在看见这张脸,看见他脸上那些痕迹的一瞬间,有关于如何留下这些伤痕回忆,愤怒痛苦掺杂在一起的欢愉,汹涌的重回脑海。
极力遗忘压下去的痛苦,羞耻,让人神魂颠倒意识不清的疯狂□□再次将她拖拽回难以呼吸的境况里。
心脏狂跳,喉头发紧,浑身都一瞬间变得僵硬,酸软的皮肤好像还能感受到血腥而狂乱,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的吻。
事情这么会变成这样呢,从那本画着书生小姐的绣像开始,明明一切都那么甜蜜而让人心动。
她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他,苦恼着该如何告诉他,甚至发现他是男儿身时,她只是一时的慌乱,没有恐惧。
她明明是喜欢他的,明明是对他春情萌动,她是想与他耳鬓厮磨的。最初的那个吻明明是让她快乐而甜蜜的,
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呢?
他怎么能在她甜蜜的想着怎么向他表达心意的时候,骤然让她体会到这样的恐惧,怎么会将一切变成这种面目全非的可怕模样。
沈庭玉眉心微蹙,急切地否认,“不。真不是姐姐打的。”
林夫人怎么会信。
“那是谁打的,不是她还有谁这么恶毒。你别害怕她,她算个什么东西。你放心跟我讲,我今天一定要帮你讨个公道。”
沈庭玉抬起头,对上南乐的目光,漆黑的眼底荡开波澜。
南乐的呼吸急速起伏,她害怕委屈得想要哭,但又知道哭没有用。
不能害怕,害怕是没有用的。
她垂下头,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却强忍着绝不能掉下去,抬起头不肯认输的看过去。
沈庭玉心口发紧,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冲她露出熟悉的讨好神色,“姐姐待我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打我……”
南乐垂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打断他,“是我打的。”
林晏看着南乐,眉头越皱越紧。
沈庭玉怔愣了一瞬,他抢在林夫人开口之前,“姐姐。不是这样的。”
他这一声姐姐成功让南乐那双原本跟星子一样明亮干净的眼睛只剩下愤怒痛苦。
这个熟悉的称呼,只属于沈庭玉的称呼,曾经让他们过了很长一段幸福日子的称呼。
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刺进心脏中最柔软的地方,用涌出的鲜血不断提醒着南乐已经发生了什么。
愤怒像是无法控制的海浪,翻涌着冲上来。
南乐大吼道:“你不许再叫我姐姐!”
这在旁人的眼中就是南乐无缘无故的暴起,只有辰隐注意到南乐的愤怒到在颤抖,浑身都绷得很紧。
这情绪来得如此突然,像是一瞬间被点燃的熊熊怒焰。
而毫无疑问,这个漂亮姑娘就是点燃她的引子。
她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林晏眼皮狂跳。
大概只有沈庭玉读懂了南乐目光之中的惊惧与谴责,他在这样的注视下,眸子更加黯淡,一点点垂下眼,牙齿在唇瓣上不知不觉咬出血痕。
他慢慢走近,向她道歉,“姐姐。对不起。”
南乐忽然捂着胸口,那双乌亮的眼睛瞪得很大,浑身颤抖,手指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不自觉攥到指尖发白。
“我不是说过了吗?别叫我姐姐。我看见你就恶心。你别靠近我!”
沈庭玉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南乐不假思索地抬起手。
这一次砸在他脸上的不是冰凉的雪球,而是重重的一个耳光。
南乐一只惯用的都是右手,这一掌下去,精准得印在跟之前相同的位置。
沈庭玉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在耳光落在脸上的时候,他的眼睫才快速颤动了几下。
南乐的掌心火辣辣的疼,指尖颤抖,喉咙干涩到说不出话。
一点都感觉不到快意,为什么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快意呢?
林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南乐。你别太过分了。”
林晏甚至都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就给她定下了罪责。
根本没有人关心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夫人气得不轻,伸手去推南乐,“你这毒妇!大庭广众的你都敢如此,私下还不知道如何苛待这孩子。”
但被推倒的是挡在南乐身前的沈庭玉,
他跌倒在地上,过了几秒,才慢慢的爬起来。
爬起来之后,沈庭玉再一次挡在南乐面前,挡住所有人看向南乐的目光。
他背对她露出一个难看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这跟你们都没有关系。姐姐愿意打我,我高兴。我愿意的。我心甘情愿。”
自欺欺人的态度,根本无法欺骗别人的谎言让他像一条因为对外人狂吠被主人踹出三米远,还要呜咽着回到主人身边再次呲起牙对外人狂吠,迎接主人下一脚的狗。
每一个人都能看出他在真心实意的袒护南乐。林夫人几乎要郁结于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乐站在沈庭玉身后,视线透过他的肩膀扫过林晏与林夫人变幻的脸色,只感觉滑稽得可笑。
不只是他们可笑,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都一样可笑。
南乐垂下眼,鼻尖酸胀得难受,但满脸都写满了不为所动,“听见了吗?他自己愿意。他犯贱。”
林夫人气急,“傻姑娘。你这种时候还护着她做什么?”
林晏看着南乐,眼前冷漠刻薄到恶毒的姑娘跟他记忆中的南乐已经大相径庭,好像是另一个人。
他记忆中的那个南乐一双乌亮的大眼睛什么时候都是清澈干净的,总是尽其所能的照顾着身边的人,甚至连别人不合理的要求都常常无条件的接受,温柔又笨拙,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善良。
不论别人的好意还是坏意,南乐都会很乖顺的接受下来,她有一种格外强的忍耐能力。
原本林晏是不相信沈庭玉脸上的伤会是南乐留下来的。
可南乐现在就在他面前,毫无理由的打这个比她还要小还要柔弱的姑娘,还说出这样的话。
林晏这才惊讶的发现,他记忆中软和的面团已经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母兽。
沈庭玉柔弱美丽的面庞就宛如美玉,一点伤痕都格外明显,更何况是一整个的巴掌印。
他默默的忍受着,一句坏话也不说,一点苦也不叫。
林晏看着沈庭玉,又想起这几日他躺在马车上,对方温柔的关切。
他的眉头不禁越皱越紧,生出一种不虞,“南乐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南乐攥紧了掌心。
林晏紧紧盯着她,“你真让我失望。”
记忆不合时宜的跳出来,南乐再一次想起林晏去方山堂时的场景。
当时她躲在帘子后面悄悄的瞧着他,小心翼翼的瞧着自己俊俏不凡的丈夫。
他在她失踪时找她一夜,面上还带着倦色。
那时听到这话,看到这样的林晏。
她心中怎么可能没有触动呢,她以为自从林晏上岸当夫子后,她从他身上体会到的轻视冷漠都是她的多心。就跟崔姨娘说的一样,他或许心中还有她。
就算心中没有他,至少也是在意她的吧。
听着他一声娘子都会暗自心跳。
他跟崔姨娘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说完这句话不到三个时辰,他搂着刘府的丫鬟在她的床边行夫妻之事。
后来她从阿豚那里知道那夜的始末。
原来在她被人掳走之后,阿豚去找他,他却将阿豚关在刘府的门外,自己在喝酒啊。
原来不是他担心她才找了她一夜,是他被逼着拽着不得不去找她。
所以他要将女人带回来就在床边,就在她面前做那等事情。
她不懂那种肮脏的事情,他竟就那么放心的当面欺辱,哄骗她。
这就是林晏的好好照顾。
“我什么样子才不让林公子失望呢?
你摇摇铃铛,就傻乎乎的跑过来对你摇尾巴。是不是你就不失望了?
还是你带着别的女人在我床边,就在我面前做那等混账事。我都要跟个傻子一样浑然不觉。你才能不失望?”
南乐目光落在沈庭玉的背影,又抬眸看了看林晏的脸。
这两个人都被她所救,都曾被她当做唯一的亲人信赖依靠。
事实证明,她看人的眼光实在不行。挑白眼狼的眼光倒是不错,一挑一个准。
“林晏,他让我恶心。你也一样。”南乐语气平淡的给出了评价,“你们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东西。”
沈庭玉浑身一颤,他顶着那个青紫到可笑的巴掌印,面色惨白,连唇瓣都褪了色。
林晏沉默了半响,他艰难的开口,“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以前的确是我做错了。你不要发泄到这孩子身上。那些话都是我让他帮我传给你的,是我求他帮我劝劝你的。你要生气,对着我发火。不要为难旁人。”
南乐盯着沈庭玉的背影,“他让你帮忙传话?”
沈庭玉的脊背僵硬,被问得神色慌乱,漆黑的眸子低垂,眼尾发红,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南乐解释。
林晏感觉自己很有责任,他硬着头皮揽下错处,“是,那些话都是我让他传的,东西也是我让他帮忙送的,是我求他多来我这里几回。都是我的错。跟他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厌恶他林晏而迁怒,林晏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南乐短短几日就对这一度恨不得护在掌中的姑娘态度大变。
南乐只觉得好笑至极,她也的的确确笑了出来。
林晏定在原地,“你笑什么?”
这个方才还口口声声说是她夫婿的男人,居然在这里袒护沈庭玉。
为什么呢?就因为沈庭玉美丽的面庞吗?
他怎么会知道沈庭玉就是用这张柔弱漂亮的脸把她压在马车欺负得她好像要死了一般。
她到现在腿根都还在发痛,隐隐能感觉到黏腻不适。
传的什么话,沈庭玉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告诉她。
如果说以前沈庭玉那些对于林晏一面当着她的面骂,一面又对林晏处处关照,抢着不让她照顾的行为一度也让南乐困惑。
但此时换个角度,从沈庭玉是男人的角度去想,一切都变得很清楚。
林晏这话的口气倒像是……像是什么呢?
南乐想了又想,终于想出来了,像是她曾见过的丈夫责难妻子因为争风吃醋为难小妾。
原来在林公子眼里,她是这样一个人,会因为吃醋和妒忌就毒打自己原本心爱的妹妹。
因为沈庭玉看起来更柔弱更可怜,所以他不假思索的认定是她有错在先。
南乐感觉好难受,她难受得想哭。
可爷爷已经不在了,谁会在乎她的哭泣?
难道要她将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里告诉所有人?
用自己的伤口来证明她不是恶毒的女人?
他林晏凭什么呢?
南乐只能攥紧拳头,忍住眼泪,摆出一脸讥讽,抬起头看着林晏,眼神中另有一种嘲弄,“你还在这里怜香惜玉起来了?”
林晏将南乐的话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因而心头微喜。
他开口向再次向她解释,就算这姑娘对他有好感,但他心中只有她。他没有真的和她看做妹妹的姑娘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很有改进。
“我……”
南乐打断他,她的口气是林晏从未见过的不耐和冷漠,“你以为我是因为吃你的醋?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你在想什么?别自以为是了林晏。”
林晏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再次被堵了回去。
南乐火焰一样隐隐压着愤怒的目光看进他的眼底,好像将他所有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在这里发癫逼我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