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姑夫, 你说我去京都，能不能找着工作？”胡娇娇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这时候刘圣龙才从炕沿上拿起了那张电报，一看上面写的字, 他瞬间就明白了。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啊，一定是大楼那个爸, 在那折腾人呢。”

　　可胡娇娇却不这么认为, 她迅速地把面片儿吃完后，掏出手绢擦了擦嘴，把碗又向前一推。

　　“我总不能等着他们打上门吧，我得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上。”

　　本来刘圣龙觉得根本不必理会高大楼的那个爸，可听了胡娇娇有这么大的决心后, 他决定支持一回。

　　“那你住哪呀, 不过住的地方都好说, 还是你想干什么工作？”

　　“还是厨子吧, 这个我熟。”胡娇娇站起身去柜子那，掏出一个小盒子来，这里面有半盒她晒磨的蘑菇粉。

　　她拿着小盒子微微晃了晃，用耳朵听了听, 里面发现的轻微的粉沫乱晃的声音, 让她觉得很安心。

　　“呀, 这不是你的秘方么，你要做什么？”刘圣龙都眼红了, 他一直就想跟胡娇娇要一点这个。

　　别看是一小盒, 但是做菜的时候, 随意放一丁点, 那个菜的味道可真不一样了。

　　刘圣龙看来, 胡娇娇就是在断送自己的前程，把自己的好机会送给了别人。

　　“你那天帮那个石方，现在又要帮谁？”

　　胡娇娇本着互惠互利的基础，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帮助石方，这个应该算是一种奇怪的缘分吧。

　　不过呢，以后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大了。

　　胡娇娇现在却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爸也是要代表咱们市去参加演出比赛的呀，要是被选中了，他就会代表省里参加全国的比较。”

　　“那时候，他也是要去京都呆很长时间的。”胡娇娇现在觉着，并不是她要不要去京都，而是发生的这些事，正在把她往京都的那个地方去推。

　　不仅有胡为清，还有她的妈妈苏雪君呢。

　　现在苏雪君的情况恢复的很好，胡娇娇是想着到哪都要领着妈妈呢。

　　“我可不能离开我妈，我能去高大楼家里打招呼，可不能住进去。”

　　要是胡娇娇一个人还好说，帮着老首长做做饭。可是她还带着妈妈呢，甚至过一段时间爸爸也要过来。

　　他们一大家子，住在老首长那里，真的是不像话。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圣龙这才发现，胡娇娇是对于高大楼的事，了解的并不多呀。

　　“你知道的，像老首长那样有过大贡献的，还有高明宏的爸爸那样，也是为事业奋斗很多年的，才能有资格住进大院的。”

　　这个胡娇娇当然知道，要不然什么人都能挤进去，那成什么了。

　　“我不去大院儿住，高大楼那个可怕的后妈，也在那边吧？”

　　“这你就想错了。”刘圣龙都笑了起来。“我跟你姑平时是为了照顾老首长，就跟老首长住在一块。但是呢，大院儿里还有一套不小的院子，平时都空着呢，就在老首长住的房子背后。”

　　背靠后，多好的位子呀。

　　“谁住的？”胡娇娇总觉得，这里肯定是有风也有雨的。

　　“以前老爷子是很疼大楼爸的，专门在大院儿里给他弄了一套院子，背靠背呢。”

　　确实，要不是真心疼，不会把小儿子给扯到近前儿住的。

　　可这位呢，却也是做了太多上不了台面的事了，老首长现在根本不想看他。

　　“这不，大楼的妈前脚没了，他、他就……”刘圣龙竟然被气得用手抚了抚胸口。

　　“唉，说难听点哈，你可别跟大楼说 。”这些话，刘圣龙其实是早想跟人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儿。

　　“当时老爷子就没在京都，大楼那个爸，想干什么还不由着他么。”

　　有些事还是有迹可寻的，胡娇娇也算是能推测出一二的。

　　当她听到刘圣龙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意外。

　　“高家的人都个个是好样的，一个比一个心好。可咋就出了这么个绝情的人呢，是种没落对地方么？”

　　“一说起过去那事，你姑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平时更是一点也不待见大楼那爸和后面那个。哼，唉，大楼亲妈可不是刚过世几天他就把人领了来。而是可怜的大嫂，尸首还没凉透呢，那个黑心肝的东西，就带着那个女人来了。”

　　“你姑当年毕竟还年纪小，我当时还没进高家的门呢，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那女人身边，还有个比大楼还大的男娃。”

　　“唉，得亏老爷子在外地没来得及回来，真要是被他眼睁睁看到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胡娇娇听着他絮絮叨叨这些，心里头更是有底了。

　　她将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儿，而是充满暗雷的阵地。

　　但是她不怕，既然跟高大楼结了缘，他能帮助她走出来，她也能帮助他。

　　上辈子没有缘分与高大楼相识，这辈子俩个人一定携手走向幸福。

　　“姑夫，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么？”刘圣龙突然愣住了，但是却也忽然笑了笑。“你啊，我就没见过有你这么鬼机灵的。而且，总还让人摸不着头脑。”

　　胡娇娇就当他是在夸自己了。“我在京都能找着工作么？”

　　“找什么工作，在家里呆着。”刘圣龙并不是对半边天有意见，他反而很佩服像胡娇娇这样有本事的女人。

　　“在你们这里办个探亲假，你们也不在乎那些钱，停薪留职。到了京都后，你瞧着吧，以你大伯和大伯母的本事，一定能很快让人求上门的。”

　　“还做私活？”胡娇娇忽然觉得这个主意确实好。“我可以租个房子，在外面做，也不用去别人家，都上我这里来吃。”

　　“不管是一桌还是两桌，每天就招待晚上这一顿。”

　　刘圣龙听到胡娇娇要做真正的大厨了，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只做个汤或粥什么的，肚子里的馋虫就有些叫唤了。

　　“我吧，平时其实也不忙，等你到了京都安顿好以后，我每天去给你打下手。”

　　胡娇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胡娇娇没有拆穿他，但是她还想带着一个人。

　　“让我姑再走个关系，把宁宁也调过去学习，这样呀，她也一块去，我们相互也有个照应。”

　　胡娇娇这拉家带口的，不仅要带上父母，还要带上未来的小姑子。

　　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刘圣龙却为另一个人担心了。“你把她带走了，那卢卫和她搞对象的事，那不就……”

　　刘圣龙摊开双手，意思是这俩人会不会因为长久分别，而吹了呀。

　　这个胡娇娇才是最清楚的呢。“放心吧，即使来了十九十大风，也不可能把他俩给吹散的了。”

　　胡娇娇还不知道，现在正有一股龙卷风，正在朝她吹来呢。

　　原来就在昨天晚上，大院儿里的很多人都知道平时不爱搭理人的高首长，在大儿子家里吃饭的。

　　本来是件好事，可是整个大院儿的人，就见着一向沉稳到几乎都不爱说话的高家老大高晓琲，拿着大扫帚把亲弟弟高晓明给赶子出来。

　　同时被赶出来的还是高晓明现在的媳妇李莉莉，尤其是这个李莉莉，一边跟着高晓明后面跑，一边哭哭嘀嘀的。

　　大院儿里的人，大部分人心里头都还是跟明镜儿似的，知道高首长家的老二跟二媳妇，都不是东西。

　　“以前没发现，这两年也不怎么见着人，要不是听蒙二娘说，我们还不知道呢。”

　　“就是，就是，这叫什么儿子呀，老大经常要带队伍外出任务，这个老二平时也不忙，一年到头来找高首长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而且呀，次次都是为了那个私生的。”

　　“私生的？”

　　“唉，你们不知道吧，其实现在这个老二家的大儿子，其实是老二以前在外面鬼混的时候生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的正经媳妇死了。可怜呀，就留了个孤苦的儿子。”

　　“后来，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就是那个李莉莉呀，她生的那孩子。正头媳妇前脚一死，她就带着她儿子进门了。”

　　“哦，高晓明平时最疼的那儿子，当初是在外头生的呀。”

　　本来这些芝麻烂谷子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多。可今天不知道高晓明和李莉莉怎么惹着老首长了，被亲大哥给打了出来。

　　大家聚在一块聊的时候，不仅聊现在的，还聊过去的。

　　“原来他家的高大楼才是真正的大孩儿呀，这也难怪了，孩子不愿意搭理他了。”

　　有些事，不管过去多少岁月，问题会有人记得那些不平事的。

　　整个大院自这之后，微微地刮起了一股风。

　　要是可以起个名儿的话，可以叫“正义之风”了。

　　而对于现在高晓明的无情与李莉莉的心狠，慢慢让大院儿的人都与他们越来越远了。

　　因为有了共同的知识人，所以大家伙也就很自觉地让饭后闲聊更有了目的性与组织意义。

　　这当中，在帮忙给高首长做饭的蒙二娘，倒是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了。

　　他们这稳稳地形成了某种后援力量，而却不知道，让他们觉得心寒的人，正坐上单位的车，往胡娇娇家那边赶呢。

　　去的并不是李莉莉，而是高晓明。

　　他是要去找高大楼的，因为他已经给高大楼打了好几次电话了，回回都是由娄营长转达的。

　　意思只有一个，不管高晓明做什么，跟高大楼没有关系。

　　“这个小王八蛋，也不想想是谁生的他。”高晓明这一路上，还与同行的几人大骂高大楼。

　　要是以前吧，以高晓明的背景，他骂谁大家都会顺着他，甚至会一块跟着骂。

　　谁让他有个能干的爹呢。

　　即使知道这人真不咋滴，可毕竟还是高首长的亲儿子呀。

　　但是现在高晓明骂的是自己的亲儿子，据说是高首长最疼的孙子。

　　所以不管高晓明在这几个的路上，怎么张口骂人，都没得到过一丝回应。大家都是跟商议过的，全都假装做着自己的事。

　　“有他这样对老子的么，白养他这么大。”

　　“他以为他能到这边部队，是自己的本事么，那是人家娄营长看在我们家高首长的面子，才帮的他。”

　　“要不然，当时他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子，怎么可能跟在娄营长身边。呵呵，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认家里人了？”

　　即使他说破了天，一路上喝了一暖壶的水，中间还让司机停了两次车放水，车上坐另外俩人，是一个字都没崩一下。

　　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高大楼刚刚十来岁，就被逼跟着一个不认识的提前到部队训练和生活，原因到底在谁身上？

　　包括司机在内，车内的这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仍然没有说话。

　　但是表情上都很到位。

　　而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明白这里头的事。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位置的市区，本来是先要到部队的招待处那边呢，可是高晓明却让人家把车停在了一个医院门口。

　　他要提前下车。

　　“我先要去找个人，你们先去报道吧，顺便帮我也打声招呼。”

　　虽然同行的那俩人没说什么不愿意的话，但是对于他这种毫无纪律性的人，已经在担忧他们这次的考查任务了。

　　还是同行的开车的小兵脑子活泛，也是平时没少听说关于高晓明的流言的。

　　“其实呀，他是来找儿子的。”

　　“还是年轻人聪明呀。”俩个年轻的部队干部，马上就想明白了。

　　高晓明只是借着考察的借口，到这来找不听话的儿子的晦气的。这人的心根本没有在工作上，所以之后的真正的重要的事，有没有他参与也是无所谓的事了。

　　而高晓明这次兴冲冲地提着他的箱子到了医院后，再跟服务台的人一问，才知道找错地方了。

　　“你们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知道高晓瑜高大夫呀？”

　　服务台的人看他说话这么不客气，但还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医院里的大夫我都认识的，您说的大夫不在这边工作，那就有可能是在橡胶厂的厂医院那了。”

　　高晓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确实是找错地方了。

　　“哦，那个医院怎么走呀。”

　　与此同时，胡娇娇被闻香香紧紧拉着手，要她再给做一锅猪心汤。

　　胡娇娇没想到马副省长还好这一口的。“前天做了一大锅是蘑菇汤，今天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了。”

　　闻香香叹了一口气。“前天还很高兴的，和石村长还一同喝了一杯。好我没喝了，今天就心脏难受了。”

　　胡娇娇明白，这是住进医院了。

　　不过她知道，应该不是喝那杯酒的事，估摸着最近没有好好吃高晓瑜给开的药。

　　“唉，别看我公公是副省长，但是有的时候跟小孩儿似的。我婆婆经常在他枕头下面，或者是书里面，都能发现他藏的药片子。”

　　胡娇娇是不由地失笑，她点点头。“嗯，最近正好研磨出一种味道不错的调料，喝汤的时候洒一点，味道鲜美极了。”

　　胡娇娇不仅给熬了一大锅猪心猪肺汤，还在里面放了一丢丢心肌丸，应该能让这位副省长缓过劲的。

　　不过在看闻香香有些吃力的提着那个锅，胡娇娇走了过去。

　　“我提吧，这个锅重。”

　　胡娇娇是很轻松地提着一口大砂锅，慢悠悠地走到了医院门口。

　　“同志，同志。”

　　胡娇娇转过头，就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这人穿着一身绿，像是个正经人。

　　“请问这个医院里的大夫，有没有个叫高晓瑜的？”

　　181、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