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嘶,停了下来。陈操之敏捷地下了马,大步迎上。看着面色绯红、眼里闪着欢喜泪花的陆葳蕤提着裙角娇娜地跑来。也不顾陆葳蕤身后跟着一群陆氏婢仆。上前一把将陆葳蕤抱起,凌空转了半个圈,听得这纯美女郎一声惊呼,然后轻轻放在地上,执手相看。
两个月不见,陆葳蕤似乎有些变化,变得更美了,脸颊娇嫩如精瓷美玉,秀气的双眉纹丝不乱,眼睛水朦朦,嘴唇抿着,模样可爱至极。只叫了一声:“陈郎君……”三分羞涩、七分欢喜,抬起眼眸凝看陈操之,情意款款。
陈操之看着保护陆葳蕤出城的二十名陆氏部曲,还有十余名婢女仆妇。马车一辆、牛车五辆,现在除了车夫,其余人都拥到这边来了,便问:“葳蕤,张姨没来吗?”
陆葳蕤迟疑了一下,说道:“张姨……让我独自前来。”
陈操之低声道:“张姨太好了。”
陆葳蕤瞟了陈操之一眼,羞喜不胜。
陈操之对短锄、簪花、仆妇、私兵说道:“你家小娘子现在交给我了,我带她去游玩一圈,午前回来。”
这些人都是作不得主的,面面相觑,短锄、簪花嘻嘻的笑,上前向陈操之见礼。
陈操之问陆葳蕤:“葳蕤,敢不敢骑马?”
陆葳蕤摇头。
陈操之道:“不怕,我带着你,可好?”
陆葳蕤便低低的应了一声:“好。”忽然想起一事,赶紧双手按着裙子,生怕大风扬起她的长裙似的。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骑马。”想解释又无法出口,又羞又急。
陈操之是既聪明又世故的人。岂会不明白陆葳蕤的意思,轻声道:“不妨的,你侧坐在鞍鞒上就可以了,我从后护着你,这马很温驯的。”
陆葳蕤不是那种娇怯怯足不出户的女郎,胆子也不小,又是心爱的人,便应道:“好。”
陈操之让冉盛抓住“紫电”的缰绳。他将陆葳蕤抱起侧坐在鞍鞒前沿。他自己踏镫上马,问陆葳蕤坐稳未。然后带转马头,说了声:“午前回来。”拥着陆葳蕤策马往新亭方向而去。
陆氏仆从一个个愣在那里,领头的陆氏私兵问短锄:“葳蕤小娘子就这样被带走了?”
短锄道:“小娘子愿意,我们有什么办法,夫人又不在这里!”又道:“陈郎君是出了名的君子,午前一定会带小娘子回来的,只是一同去游玩而已。”
六十五、相见欢
枣红马“紫电”轻捷有韵律地小步奔行,陆葳蕤侧坐在鞍鞒上,一手抓着鞍鞒前端,一手按在陈操之大腿上,揪着陈操之衣袍,既紧张又兴奋,全身绷得僵硬——
陈操之一手执缰,一后轻拉出搂着陆葳蕤细圆腰肢,柔声道:“放松一些,靠着我。”
陆葳蕤心“怦怦”地跳着,身子侧靠在陈操之怀里,脑袋抵在陈操之锁骨上,感觉其坚硬而牢靠,心里很踏实似的,欢喜不尽,又羞涩不已。嘤嘤道:“陈郎君,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陈操之道:“我骑马啊,我也是刚到,遇见板栗,知你到了,就来迎你——”说到这里突然打了一上喷嚏。
陆葳蕤赶忙支起脑袋,转头望着陈操之问:“陈郎君你感风寒了?”
陈操之松开陆葳蕤的细腰,在她灵蛇又鬟髻上轻轻一拨,笑道:“你的头发拂到我鼻子,就打喷嚏了。”
陆葳蕤“格”的一笑,将头一偏,搁在陈操之肩头,狡黠道:“莫不是‘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这是,诗经.邺风.终风》里的诗句。是写一女子哀怨不获所爱。
陈操之笑道:“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我是怨男。”
陆葳蕤笑得不行,说道:“这是写怨妇的诗。”
陆葳蕤笑得身子颤动,陈操之搂着她的细腰,感觉得到上边酥胸在起伏,手很想往上移一移,不过还是没动,说道:“这诗不适合我们——”因念道:“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这是写男子迎娶心爱女人的诗,陆葳蕤听着陈操之如他竖笛一般迷人的声音念诵这首诗,心都要醉了,说道:“陈郎君,我心里真欢喜。昨日看到阿彤带来你的书贴,知你要来建康,我快活得夜里都睡不着,真真的寤言不寐。”
陈操之将她温软的身子往自己怀里紧搂了一下,嗅着这娇美女郎身上淡淡芬芳,说道:“我快活得睡着了,梦到了你,梦里就是这样,我们并骑游览风景,好像还在寻找一样美好的物事。‘
陆葳蕤道:“我也常常梦到陈郎君,起先都是很快活,都是我去陈家坞见你呀、在真庆道院见你呀,可是梦的最后往往很焦虑,好像陈郎君避而不肯见我,又或者到很远的地方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急得醒了,直抚胸口,庆幸原来是个梦。”
陈操之微笑道:“我怎么会不肯见你,一有机会回建康,我就想着尽快见到你。”
陆葳蕤甜甜道:“我知道,那只是梦嘛,我只是太相信陈郎君了。”
陈操之道:“我也是,真想日日和你在一起,栽花种树、游览风景。还有,生儿育女——”
陆葳蕤脸一红,记起一事,说道:“陈郎君——”
陈操之道:“葳蕤也和别人一般称呼我陈郎君吗?”
“那,那称呼什么?”陆葳蕤脸儿红红问。
陈操之道:“你自己想。”
陆葳蕤嗫嚅再三,羞答答道:“那叫你——操,操郎。”
陈操之汗颜,说道:“就叫陈郎吧。”
陆葳蕤“嗯”了一声,道:“陈郎,我有一事要与你说,张姨这几日身体不适,厌食、头晕,张姨有些疑心是不是有身孕了,不敢对我爹爹说,也不敢请医生来看,怕又不是被人笑话,张姨听说你要回建康,想请你为她诊治一下——”
陈操之喜道:“好,明日我登门拜见陆使君,张姨这样子很有可能是有身孕,切莫胡乱吃药。”
陆葳蕤也欢喜道:“若真是,那就太好了,我爹爹也要——”
陆葳蕤看到板栗走了过来,让在路旁,满脸堆笑,便想坐直身子,但陈操之手臂不松,她就只好依旧歪靠着,脸上羞得发烫,不敢看。
陈操之道:“板栗,我带葳蕤小娘子去游玩一会,午前回来。”
板栗咧着嘴笑,连连点头,恭送陈郎君与葳蕤小娘子共骑而去,又听蹄声得得,冉盛骑着大白马过来了。
板栗看着雄壮的冉盛武弁装束,羡慕地问:“小盛,你做军官了?”
冉盛应道:“什长。”朝板栗一点头,驱马过去。
两个月不见,板栗发现冉盛威武严肃了许多,而陈郎君依旧和煦如春风,心疼:“这个小盛才当个什长啊,就会摆威风了,啧啧。”不过心里服气,冉盛的确威风,是做武将的材质。
陈操之与陆葳蕤来到菊花台下,陈操之道:“半山上有鲜艳的菊花,我与你一起去赏看。”说罢先下马。待要扶陆葳蕤,陆葳蕤轻轻一滑,又足已落地,笑靥如花道:“我对爹爹说出城就是来新亭赏菊呢。”
陈操之道:“是实话。”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