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衣物不够,但是好歹可以生火驱寒,否则那种天气下山,一定会冻出事。虽然顺子的表情老大不情愿,但他实在不放心我和李多这样下山,只好将我们留宿下来。
我和李多同意了。
当最后一抹光从天边擦去,我望了望那远处的一片片白桦林,枝头的袋子却依然显目。
我们三人围着热腾腾的火炉,喝着蘑菇汤,聊着天。顺子告诉我们可能他妻子没这么快回来,要等明天早晨。
顺子的木屋摆设很整齐,并不大,最多不过十几平米,东西很少,只是在地上铺了层厚厚的由兽皮和棉被混杂的床垫子,在墙壁上还挂着猎枪,角落里有一些铁质的陷阱,像铁夹子,倒蹄刺,还有个中间凹陷的四方炭炉。虽然简陋,却也一应俱全。
顺子告诉我们,这大山更像是他的家,或者说是他父亲,顺子的爹也是个猎人,顺子的祖父也是,世世代代都是,他们向大山索取,但更敬畏大山,对山神和狩猎之神总是敬畏有加,而且他们坚信所有的大型动物像狗熊老虎都是有灵性的,所以不能直呼它们的名字,而用其他词代替,像狗熊叫‘大爷’、‘老爷子’、老虎则叫‘大虫’,顺子说,很久没打到过大的家伙了,只是上个月还打了只野猪。
‘山里的生气越来越少了,采菇的,摸参的,捕蛇的一汪汪的,一到开春就呼呼拉拉来一片,山里都糟蹋的不成样子。’顺子气鼓鼓地抱怨,或许对他来说,城市里的人和他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种族,他当然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人要不远千里跑到山里来破坏他安宁的生活。
我们聊到深夜,顺子似乎越来越焦躁,终于,当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特别的铃铛声时,他才露出释怀的样子。
顺子直起身,缩了缩脖子,打开了木门。
门外闪进一个人影子,我奇怪地望着这个比顺子矮上半头的男人走进了屋子。
他带着一顶大大的皮帽子,身上穿着和我们类似的羽绒服,背着一个书包大小的口袋。
‘怎么,还有人在?’那男人望了望我和李多,口气颇有不满,顺子立即赔笑着向他解释说我们是过路的旅者。
‘过路的?该不是也是来惦记这山里的东西吧。’那男人冷笑了下,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依稀瞧见嘴边浓密的八字胡。
顺子见他的语气不好,连忙把那人推搡出去,两人似乎在寒风里嘀咕了什么,没多久,顺子走了进来。
‘你们早点睡吧,那人是我一亲戚,他昨个就在跟一老爷子了,我这就和他去,如果走运,明天你们能吃上熊肉了。’顺子从墙上摘下强,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盒子弹药,套上皮毛皮衣,顶着风跟那人出去了。
想想又觉得好笑,他居然让我这样一个刚认识半天的陌生人独自守着他的家。这在像你我这样城市里的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是,我又能偷走什么呢?
或许拥有的越多,就越怕失去,最先加锁的不是门,而是心吧。
我老老实实地照顾着炉火,李多睡的很香,让我很放心。
想起顺子的话,总觉得这种时候两个人一把枪去猎杀狗熊实在不可理解。门外呼呼的风声中偶尔夹杂着几声悠长尖锐的狼嚎,一声声只让人起鸡皮疙瘩。
或许,顺子只是在敷衍我。但是我又不能离开,别说山里野兽多,就是炉火也要好生看着,万一熄灭非冻死不可,而我又不能带着李多一起去,更何况要在黑夜追踪一个当地的猎人,无疑在说笑。
可是,整整一夜,顺子都没回来。
天刚亮堂,我就和睡醒的李多一起,决定去找顺子。
清晨的山风稍微柔和了些,不知道为什么,找着找着,我们又来到了那堆白桦林。树枝上的袋子依旧沉甸甸地挂着,我很难想象里面是装着的居然会是一个个小孩。
那都是麻袋,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东西的形状,我忽然想到,难道真有这么多孩子早夭么?
白桦最高每年长一米,五十年就要进入衰老期,这一带原本没有过密集的人口,也没发生过什么重大的灾荒兵乱。
怎么可能同时死去这么多孩子?可是那袋子装的究竟又是什么,我看着头顶高悬的布袋,忍不住爬上了一颗最矮的白桦。
李多在树下又些担心,一个劲劝我下来,而我也知道,万一真的是孩子的尸体,我这么做被人发现是犯了众怒的。
可是我还是解开了其中一个袋子。
袋子很奇特,是那种缩口袋,一边牢牢地固定在树杈上,而只要将袋子提起,口子就自动展开,放下去又勒紧了。袋子口又着数排深浅不易的凹槽,又点像装订机订过,但我更觉得像是牙印。
看上去已经挂了几年了有点沉,我使劲提了起来,往外扒拉下来一截子,露出一段东西来。
里面装的不是孩子。
那是我无法分辨的一种东西,黑乎乎的,有些类似酱过的牛肉,但又带着一股子特殊的*气味,当我把布袋全部褪下后,这才觉得似乎很像是人体的某个部位。
应该是除去了手腕的断臂,只是放置时间过长,已经完全风干了,紧绷在骨头上的皮肤布满了一道道的*,并且脱水蜷曲了起来。我将断手放回袋子,按照刚才的样子又重新放好。
李多小声问我袋子里是否是孩子,我摇摇头,但又不想明说。回头望了望整座树林,难道说上面挂着的不仅有孩子,还有被肢解后的人体么?或许顺子没有说清楚?
我听说过*水葬,还没听说过树葬。
当我和李多满腹怀疑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却发现顺子站在门外,他眼睛里全是血丝,犹如一口猛兽一样盯着我们。
‘你们去哪里了?’顺子劈头就问,我笑着回答说只是四处溜达一下。
‘溜达没关系,只是要小心,这附近狼多,尤其是孤狼。’顺子叹了口气,嘀咕了句。
‘孤狼?’我问道。
‘就是被狼群驱逐出来的雄狼,多半是威胁到了狼头地位的那种刚成年的狼,或者是已经没有捕猎能力的狼,说是说孤狼,但其实都是两只两只,一般是没什么经验的搭配一只老狼,就如同师徒一样,这种狼很凶,你们最好小心。’顺子转身进了屋,我们也随他一起进去。
一进屋子,我忽然看见什么熟悉的东西,原来是屋子角落的陷阱上居然多了个包,那包的样子好像再那里见过,最后我想起来,前天晚上来找顺子的那个八字胡就是背着这包。
顺子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