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道路却很宽敞,路两边还有护栏,看起来还是规格不低的封闭路段。
可是道路上却见不到任何行驶的车辆,而路况看起来也眼生得很。
是新修的路吗?还是因为自己喝多了,已经辨不清道路和方向?
不管它了,先往前开一段再说吧。到了有人的地方,也可以下车问一问。抱着这样的想法,阿胜挂上档位,右脚踩在了油门上。捷达车轻吼一声,沿着宽阔平坦的道路向前方驶去。
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良好的路况上行驶,司机往往会低估自己的车速,更何况现在的驾驶者是个尚处于半醉半醒状态中的血气男子。
当阿胜看到道路前方的警示标牌时,他的时速早已超过了一百公里。那些标牌在远处闪着荧光,阻断了前行的道路。标牌正中是由灯光组成的硕大红叉,在夜色中尤为刺目。
没路了吗?阿胜的反应有些迟钝,但他的左脚还是及时踩在了刹车片上。
可是捷达车仍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些标牌冲过去。
阿胜愣了一下,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他的脚下竟没有任何受力的感觉,车速自然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捷达车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直向着标示道路终点的警示区域扎了进去。阿胜的脑袋“嗡”地一下,渗出了一身冷汗,酒劲也在顷刻间散去了大半。
眼见离那个红叉已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他咬咬牙,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头往右边拧到了最死。
可是汽车向着正前方的巨大惯性却无法消除,车头转向之后车身仍以侧滑的方式向着道路终点冲去,带起一片剧烈地摩擦声。
随着一声脆响,捷达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警示红叉上,几乎于此同时,惯性使得内侧车身脱离地面并最终带动这个车辆凌空翻转起来。车内的阿胜惊恐万状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车体着地时那一下剧烈的撞击。
可这撞击并没有如期到来。瞬间的平静之后,阿胜惶然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还在空中。随即他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他看到了刚才那条路的尽头——正在他头顶的上方,那是一座尚未完工的高架桥。
“完了!”他绝望地悲呼了一声。捷达车坠落在二十米深的桥下,在瞬间变成了一堆稀烂的废铁。
在两三百米开外的路边,一个年轻人目睹着这惨烈的一幕。他打开手机后盖,取出里面的手机卡,折毁后扔在了路边的荒草丛中。
“现在你该知道,不想混的那个人是你自己。”他幽幽地叹了一句,然后转身向着苍茫的夜色深处走去……
第四章 节外生枝
二○○二年十月二十八日,上午八点。
省城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
宋局长与罗飞相对而坐,他看着对面这个新任下属,眼神中有些期待的意味。对方一上班便匆匆地找过来,难道是在案件上取得了什么突破吗?
罗飞神色淡定,从他脸上很难看出心中的情绪。只是那双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显然这是因为熬夜而造成的疲惫效果。他将一份档案袋推到了宋局长面前,在后者拆取档案的同时汇报道:“昨天下午,一名陌生男子伪装身份闯入了刑侦档案室,在他复印带走的十多份档案资料中,这一份正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从他的行为方式以及留下的仿宋体签名来看,我们相信这个男子就是eumenides。”
宋局长听到eumenides这个名字,立刻专注地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并没有离开手中的档案资料。“一三零恶性劫持人质案?一九八四年?”他喃喃地自言自语,从语气上听来,他对这起案件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不过案发的年份确实令人敏感。
“昨晚我们连夜对这份档案进行了分析,可是——”罗飞轻咂一声,“到目前为止,这起绑架案与四一八血案并看不出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嗯。”听到这里,宋局长立刻把那叠资料放了下来,倒不是失望,只是他知道既然罗飞的专案组研究了一夜都没什么结果,那他现在也能看出什么名堂?他索性寻求一种更简洁的了解方式:“你给我讲讲这个案子。”
“案情并不复杂——这是一起因债务纠纷引发的恶性劫持人质事件。当事人陈天谯时年四十五岁,曾向案犯文红兵借款一万元,后者时年三十二岁。文红兵此前多次向陈天谯催讨债款未果。一九八四年一月三十日,时近春节。文红兵再次到陈天谯家里上门讨债,但这次两人不但没有谈拢,反而当场反目。年轻力壮的文红兵将陈天谯劫持,同时展示了腰间棉袄内的土制炸弹。他情绪激动,声称如果今天拿不到欠款就引爆炸弹,和对方同归于尽。陈天谯这时答应还款,他假意写条子让老婆出门找朋友筹借款项,但在纸条上却偷偷写下了‘110’的字样。陈妻出门后随即报警,警方的相关人员亦很快赶到现场。在对文红兵反复劝说未果的情况下,为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由特警狙击手开枪将文红兵当场击毙。”罗飞早已做好了准备,他对案情的描述简洁且条理清晰。
宋局长静静地听完,沉吟片刻后,他费解地摇了摇头:“eumenides为什么会关注这起案子?难道他要对陈天谯施加惩罚?”
罗飞明白对方的意思,在这起案件中,陈天谯显然扮演了某种并不光彩的角色。在eumenides的是非体系里,这个劫持案中的人质或许才是真正的恶人,且这个恶人的罪行并未受到惩罚。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既然宋局长主动提了出来,罗飞便顺着这个思路分析道,“不过这起案件已是十八年之前,在这么久远的事件中寻找惩罚目标,这有些不合常理。而且对这个推测有个悖论无法解释:如果eumenides已经知道陈天谯的恶行,他就没有必要去查阅这份档案;如果eumenides对这起案件并不了解,他又怎么会如此准确地在档案室中直奔此案而去呢?”
宋局长用沉默的态度认同罗飞的判断。而后者又补充说道:“不过对任何一种可能性我们都不能轻易忽视,所以我仍然派人调查了这个陈天谯的信息。”
“情况怎样?”
“他欠了很多人的钱。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躲债,行踪不定。”罗飞撇着嘴说道,“这家伙很可能就是个圈钱的骗子,而且这么多年了,还是死性不改。”
“继续派人找他——这条线索不要放了。”
“明白。”罗飞突然转过话题,“不过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