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技巧,中西结合,使小说结构既精巧、繁复,又谨严、完整。古龙小说的语言句式短,句法多变,简洁、俐落、洒脱。文章随意挥洒、虎虎有生气,叙事力避平铺直叙,行文多跳跃抖动,情节惊险蹊跷而又不违情悖理,辟境造意,刻意求新。如果说梁羽生是恪守典雅,不失武林大家风度的话,那么金庸就是博采百家,融合中西技法,既典雅古朴、慷慨多气,又诙谐幽默、妙语解颐,挥洒肆纵,多样统一地开创了一代武林新风,是“武坛”的绝顶人物!至于古龙,则是大胆恣肆,不守成规,逞才离藻,笑傲“江湖”,力求新颖变化而又意蕴深邃的武林怪杰。
在国内,乃至港台,署名古龙出版的武侠小说有100多部,这些作品有的是古龙写了一半,由别人续写完成的,如《圆月弯刀》、《剑毒梅香》等,有的完全是别人所作,而以古龙名义发表的,如《铁树艳情》等。造成这种情况,乃因古龙成名之后,著作风行一时。出版商见有利可图,纷纷登门求稿,由于供不应求,便请别人代笔,于是伪作流行世上,真假参半,优劣并存。
这部《古龙作品集》的编排工作,是在中国武侠文学学会的指导下完成的,会长宁宗一先生及学会其他同仁亲自审读了全部原稿,删除了大量的伪劣之作,遴选出了全部精品,保证了作品的质量。台湾著名武侠小说家于东楼先生侠心热肠,为解决版权,提供资料,多方奔走,鼎力相助,令人感佩。
这部《古龙作品集》共分十卷出版,第一、二、三、四卷是古龙中、后期所创作的不成系列的精华作品,五卷为“小李飞刀”系列,六卷为“陆小风传奇”系列,七卷为“楚留香传奇”系列,八卷为“七种武器”系列和“绝代双骄”,九、十两卷为古龙早期作品。全部十卷共分59册。为了便于学者的研究和读者了解创作背景、宗旨,每种作品前均保留作者的“原序”,并有一篇导读性的“序文”,作品后附“古龙武侠小说出版年表”。
一个作家的成长与转变
——我为何改写“铁血大旗”一
人都是会变的,随着环境和年龄而改变,不但情绪、思想、情感会变,甚至连容貌、形态、身材都会变。
作家也是人,作家也会变,作家写出来的作品当然更会变。
每一位作家在他漫长艰苦的写作过程中,都会在几段时期中有显著的改变。
在这段过程中,早期的作品通常都比较富于幻想和冲劲,等到他思虑渐渐缜密成熟,下笔渐渐小心慎重时,他早期那股幻想和冲动也许已渐渐消失了。
这一点大概也可以算是作家们共有的悲哀之一。二
如果有胸怀大量的君子肯把“写武侠小说的”人也笔为作家,那么我大概也可以算为一个作家了。
我第一次“正式”拿稿费的小说是一篇“文艺中篇”,名字叫做“从北国到南国”,是在吴恺玄先生主编的“晨光”上分两期刊载的,那时候大概是民国四十五年左右,那时候吴先生两鬓犹未白,我还未及弱冠。
如今吴先生已乘鹤而去,后生小子如我,发顶也己渐见童山,只可惜童心却已不复在了。
吴先生一生尽瘁于文,我能得到他亲炙的机会并不多。可是写到这里,心里却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和怀念。
除了还有勇气写一点新诗散文短篇之外,写武侠小说,我也写了二十年,在这段既不太漫长也不太艰苦的过程中,也可以分为三段时期。
早期我写的是“苍穹神剑”、“剑毒梅香”、“孤星传”、“湘妃剑”、“飘香剑雨”、“失魂弓”、“游侠录”、“剑客行”、“月异星邪”、“残金缺玉”等等。
中期写的是“武林外史”、“大旗英雄传”、“绝代双骄”,有最早一两篇写楚留香这个人的“铁血传奇”。
然后我才写“多情剑客无情剑”,再写“楚留香”,写“陆小凤”,写“流星蝴蝶剑”,写“七种武器”,写“欢乐英雄”。
而一部在我这一生中使我觉得最痛苦,受到的挫折最大的便是“天涯明月刀”。
因为那时候我一直想“求新”、“求变”、“求突破”,我自己也不知是想突破别人还是想突破自己,可是我知道我的确突破了一样东西——我的口袋。我自己的口袋。
在那段时候唯一被我突“破”了的东西,就是我本来还有一点“银子”可以放进去的口袋三
口袋虽然破了,口袋仍在,人也在。
我毫无怨尤。
因为我现在已经发现那段时候确实是我创作力最旺盛、想象力最丰富、胆子也最大的时候。
那时候我什么都能写,也什么都敢写。尤其是在写“大旗”、“情人”、“洗花”、“绝代”的时候。
那些小说虽然没有十分完整的故事,也缺乏缜密的逻辑与思想,虽然荒诞,却多少有一点味。
那时候写武侠小说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写到哪里算哪里,为了故作惊人之笔,为了造成一种自己以为别人想不到的悬疑,往往会故意扭曲故事中人物的性格,使得故事本身也脱离了它的范围。
在那时候的写作环境中,也根本没有可以让我润饰修改、删减枝芜的机会。
因为一个破口袋里通常是连一文钱都不会留下来的,为了要吃饭、喝酒、坐车、交女友、看电影、住房子,只要能写出一点东西来,就要马不停蹄的拿去换钱;要预支稿费,谈也不要谈。
这种写作态度当然是不值得夸耀也不值得提起的,但是我一定要提起,因为那是真的。
为了等钱吃饭而写稿,虽然不是作家们共有的悲哀,但却是我的悲哀。
我相信有这种悲哀的人大概还不止我一个。
忽然间,我口袋里那个破洞居然被缝起来了,大概是用我思想中某几条线缝起来的。
因为我同时也发现了我思想中已经缺少几条线,有些我本来一直自认为很离奇玄妙的故事,现在我已经不敢写了。
可是以前那些连我自己都认为有些荒诞离谱的故事,至今我还是觉得多少总有一点可以让人觉得紧张、刺激、兴奋、愉快的趣味。
我能不能把那些故事换一种写法,换几个人名和一个书名再写出来?能不能把旧酒装在新瓶子里?
不能。
重复写雷同的故事,非但反而会让人更觉烦厌,自己也会觉得不是滋味。
所以我才想到要把那些故事改写,把一些枝芜、荒乱、不必要的情节和文字删掉,把其中的趣味保留,用我现在稍稍比较精确一点的文字和思想再改写一遍。
这种工作已经有人做过了。
在香港,有一位我一直非常仰慕推崇的名家已经把他自己的作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