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么?”
司徒笑道:“不……格……格……格……”他只说出半个“不”字,下面便是牙齿打战之声,良久不息。
夫人道:“既然都未动手,想必是我听错了。”
众人一起垂首,哪有人出声,只因众人既不能说“夫人没有听错”更不敢说“夫人是听错了”。
夫人淡淡一笑,道:“风老四与卓三娘多年不见,想必又练成几手绝技,是以今日想来这里露露,是么?”
卓三娘道:“是风老四他要来的,小妹本不知情!”
风九幽大惊道:“你……你……”他惊怒之下,虽待辩白,怎奈急得满头青筋暴现,还是说不出话来。
夫人轻叹道:“你们既来了,想必也不会空手回去,但你们想必也不愿和我动手,这怎么办呢?”
众人不敢出声,夫人似乎沉吟了半晌,才缓缓接道:“这样吧,我就令我今日收的徒儿铁中棠,陪你们过两招好么?”
语声微顿,又自笑道:“我只传了他一日武功,想来还不是你们敌手,你们手下留情才是。”
众人一听铁中棠只学了她一日武功,便已有这般身手,那真比点铁成金还要令人吃惊。
夫人道:“中棠,你起来,陪前辈们过两招。”
铁中棠依言站起,但觉全身活力充沛,他听得这位天仙般的夫人亲口唤他徒儿,实比学得任何惊人武功还要欢喜。
风九幽暗忖道:“徒弟已如此,师父可想而知,我纵能打败徒弟,师父出来时我岂非完了。”
瞧了卓三娘一眼,忽然抚起肚子大叫道:“哎呀,不好,肚子痛,要……要……”一路说“要”,飞也似奔了出去。
卓三娘方自暗骂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只听夫人笑道:“风老四既然肚子痛,你就向卓三娘讨教吧!”
卓三娘道:“夫人这是说笑,小妹怎会与铁世弟动手。”
她究竟要较风九幽强胜一筹,盈盈一笑,又道:“小妹本待伺候夫人几日,怎奈……唉,也只有拜别了。”
她虽然还能说话,但话一说完,身子已出门,黑衣妇人似是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竟放下水灵光,无声无息走了。
司徒笑等人也踉踉跄跄奔出门去,突听风九幽的声音远远呼唤着道:“神斧力士何在?”
赤足汉暴应道:“在!”便待奔出。
铁中棠大惊道:“么叔,你等一等。”方自赶去,哪知赤足汉却忽然回身一斧斫来,铁中棠不得不避,但一避之下,赤足汉己奔出门去,铁中棠身念师门安危,怎肯任他再落入风九幽之手,自待追出。
只听夫人道:“中棠,你回来。”
夫人口中这五字对铁中棠说来,实有无上威力,他脚步一顿,还是想回禀夫人一句,立刻追出。
麻衣客道:“你留在这里,外面我去照顾。”
铁中棠道:“但……”
夫人道:“你两人都留在这里……”一句话还未曾说完,便已满头大汗涔而落,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麻衣客惊呼道:“娘,你……你怎样了?”
铁中棠惊呼道:“夫人,你……你……”
两人呼声混杂,一起奔了上去,只见夫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口气不上不下停在喉间,竟然已是奄奄一息。
铁中棠、麻衣客不约而同伸出手掌,掌心抵住夫人要穴,将真力源源不绝逼入夫人体内。
这两人内力加在一起,是何等惊人,夫人此时虽不能吸引,但过了半晌,面色还是稍见红润,张开眼来,惨然一笑,继续着道:“我神功散后,容貌竟渐渐回复,但我也知道这只是回光反照,已不久于人世了!”
铁中棠心头恍然,麻衣客却听得莫名其妙,他本想问:“什么神功?怎会失散?”但此时此刻,又怎问得出口来。
夫人又道:“但你两人也不必伤心,上天令我死时如此,已算待我甚厚,但愿你两人日后互相视为兄弟。”
这两人一个是他血肉所化的亲生子,一个却是毕生武功之结晶。一人延续了她血脉,一人延续了她武功。
铁中棠、麻衣客对望一眼,齐都黯然点头。
夫人呼吸有是急促,道:“卓三娘、风老四暂时虽然被我吓走,但这两人生性多疑,绝不肯就此罢手,还是要再来的。”
麻衣客道:“娘只管放心,孩儿们还能抵挡。”
夫人摇了摇头,惨笑道:“你两人此时还不是他两人敌手,千万不可拼命,我还要靠你两人传宗接代。”
铁中棠、麻衣客垂下头去,不敢说话。
夫人道:“你两人留意去看那四壁图画,山穷水尽之处,便是我的埋骨之地,那里面还……还有许多秘密,不但卓三娘、风老四一心想知道,还有别人也……咳咳……你两人定要答应我,在……在里面等……等二十才能出来……咳咳,莫与风……动……动手……”不住咳嗽喘气,已是难以继续。
此时此刻,铁中棠、麻衣客两入,纵有天大困难,纵然刀斧临头。也只有答应她的话,两人一起黯然称是。
夫人道:“我一生……纵……纵横大下,死前有……有所传人,也算死能瞑目,但……但还有……还有……”
铁中棠、麻衣客两人一起加紧逼送真气。
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不能多说,你……留意图画……莫忘了嫁衣……大旗门的……的秘密……恩仇……只有你……你爹爹知……知道……他……他实还未死……他骗过了你……却骗不过我……”
嘴角缓缓泛起一丝微笑。
麻衣客大骇道:“爹爹还未死?他在哪……”
语声突然中断,张口结舌,目定口呆,忽然两人一起大哭起来,原来夫人一言未了,竟已含笑而去了。
她容颜仍如生,眼睑已半阖,上天虽然夺去了她的生命,却未能夺去她的绝世颜色。
铁中棠、麻衣客终非常人,虽然大悲大痛,仍具大智大勇,麻衣客强忍悲痛,抱起夫人之尸身。
铁中棠却回身抱起水灵光,少年秀士仍昏迷在地,竟始终无人理睬,麻衣客暗叹一声,随手摸出一包伤药抛在他身侧,道:“兄弟,跟我来。”
铁中棠听得这“兄弟”两字,心头又是一阵怆然,但觉血脉奔腾,几乎不能把握,闭目歇半晌,才随后跟去。
两人关起石闸。过了秘道,又到了那青山绿水池畔,方舟已在岸边,柔纱依旧飘荡,但舟中之人却已远去。
上了方舟,铁中棠将那神功秘册仔细藏在怀中,两人一起凝目去瞧那四壁之上的丹青图画。
只见四面青山绿树,白云悠悠,画的似非人间,而是天上,一道溪流自山树丛中、白云之下婉蜒流出。
“两人惧是聪明绝顶之人,深能体会“山穷水尽”四字之意,一起沿着溪流瞧了过去,这溪流流过丛林,有亭翼然,绕亭而过,便是飞阁一角,又自亭台楼阁间曲折流出,忽然消失不见,尽头处正是一屏高山,山色苍墨,重重叠叠,白云缥缈山腰,杂树丛生足下。
忽然间,重山叠岭间,又见溪流一现,便真无迹,两人对望一眼,知道这“山穷水尽”之意,便在此地。
但石壁一片光滑,哪有机关枢钮,饶是两人这般目力智慧,也瞧不出石壁上有何特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