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迫得杨广只有两个选择,但这两个选择对杨广来说,无论哪一个,他都是有输无赢。
一,杨广让路,他只好遵守诺言放宇文阀跑路,这对于杨广要收降宇文阀为己用的本意来说,算是彻底输了。
二,但如果杨广死守宫门,放手一击,结果就是宇文伤死于非命,而宇文阀上上下下也会因为阀主死在杨广的手上,对他恨之入骨,不仅不会效忠于他,还将尽起杀手,无孔不入的刺杀于他。
即便宇文阀遵守阀主的诺言归顺于他,但这些宇文阀的人以后做事肯定会阳奉阴违,坏杨广大事。
这对杨广而言,与输了又有何差异。
事情演变到这般地步,绝对不容杨广有什么退避了,场外的韦怜香眼中闪过异色,紧紧地盯住宫门内衣袂狂扬的杨广。
那宇文阀的三个家将眼见老阀主生死一瞬,厉声呼喝,偏生动弹不得,不禁目瞠欲裂,铁牙快要咬碎。
围观的众人中,唯有独孤雄的目光有点喜色,这也难怪,独孤阀与宇文阀明暗相斗数十年,一朝看到敌手的最高首领面临死关,哪不有点欣喜的,若非心中那兔死狐悲的情绪“作梗”,想他这时早就大笑三声了。
而剩下的那些人当中,连最低阶的禁卫也流露出不忍之色,更不用说孙向东、寇仲和徐子陵了。
可惜了,这一代绝世武者宇文伤! 面对宇文伤那惊世一拳,杨广脑海里瞬息间横过千般念想,知晓若然任由宇文阀脱出江都,他们必然会像在《大唐双龙传》原书一般,投入李阀的怀抱,助长李阀的势力,像他们这种世家大阀,触角遍布天下且根深蒂固,一但联合起来,将来会令人十分头疼。
但是,当宇文伤的拳劲快要临身之时,杨广看着他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突然想到自己在前世被人出卖追杀时的那种恐惧无依的冰冷感觉,忽然幽忧一叹,双袖向前一拂,身形拔地而起,闪电一般的朝后面宫门方向飞退。
“轰”的一声巨响,半掩的厚重的杉木宫门来不及消化杨广流星一样的退势,被撞出一个巨大的人形大洞,漫天的杉木碎屑中,终于缓过劲的两扇宫门,却又遭到如影随在杨广之后的宇文伤的拳劲山倒地崩似的冲击,飞速中分,打在厚实宫墙的两侧,愤怒地发出“蓬蓬”的两声剧响,鼓起晨雾般的沙尘。
纷纷扬扬的碎屑像大业十三年的那一场大雪,缓缓地降落在宇文伤的头顶和肩膀之上,但宇文伤却似乎毫无所觉,他眼色古怪地望着脚下——他的双脚,刚好踏出了城门! 一时间,场中只剩空气流动的声音! “阀主,你赢了!”杨广站在漫天的碎屑和沙尘中,面对着与自己仅隔三步距离的宇文伤,苦涩地笑道。
“陛下为何不挡呢?以陛下的盖世功力,应该能将微臣留在那里的。”宇文伤慢慢地抬起头,似乎有点茫然的看着杨广不解地问道。
杨广抬脚向已经敞开的宫门行去,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发现,来到这个世界,他越来越喜欢叹息了——在经过宇文伤身边的时候,杨广缓缓地说道:“为什么呢?可能朕心里也不能明白吧,阀主可以理解是朕出于对武者的爱惜吧。
阀主可是朕心里敬重的屈指可数的武者之一呢。” 宇文伤默然不语。
杨广有点沮丧地行至宫门的另一边,收服宇文阀的大计已然失败,看来以后统一天下要费上更大的工夫了。
朝周围迷惑不解、一头雾水的众人摆了摆手,杨广向脸有悟色的韦怜香微有疲色地吩咐道:“朕与宇文阀主定有赌约,今朕已经输了,你把擒下的三人放了吧。” 韦怜香低声答应,拍开那一脸大喜之色的三家将的脉络,放任他们走向宫门那边与宇文伤会合。
那三人脸色有点复杂地望了望杨广,才拔脚疾步行去。
独孤雄这下可着急了,好不容易才逮着了宇文阀的“大头目”,这就样放了,是不是有点儿戏了,当下出列施礼,急道:“陛下,宇文阀上下欺君叛逆,乃是灭族大罪,陛下这下任贼酋去来自如,岂不是纵虎归山?” 杨广听了这话,也知他说得有道理,但君无戏言,如果自己现在在禁卫和这么多军士面前公然反悔,只怕自己在他们心中的信用度更是不值一文,当下徐徐说道:“独孤将军所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朕也有说过,如果打赌输的话,就放任宇文阀上下人等离开江都,古人尚说一诺千金,朕身为天下至尊,金口一开,哪能覆水重收?” 独孤雄呐呐难言,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劝谏皇帝不要讲什么狗屁信用吧,好不容易,皇帝才变得有皇帝的威仪,实力突飞猛进,独孤阀终找到一棵大树,复兴有望了,如果皇帝在自己的一劝之下,又回复以前那样,做事颠三倒四,全无皇帝本色的话,那么,大隋朝真的离亡国不远了,那时,独孤阀有泪也哭不出来了。
独孤雄无法可想,只好作罢,涩声说道:“是微臣糊涂了,陛下恕罪。” “恩,还有,你去通知江都城关的将士,待下宇文阀的人等离去的时候,不要为阉恰!? “是,陛下!” 其实,此刻,杨广的心里也有了点悔意,宇文阀在中原立足数百年,根基扎得就像一棵千年妖树那么深,人脉广得像一张仆天盖地的海鱼网,加上其家底富可敌国,人才辈出,现在不趁它病取它命的话,说不定以后就是六十甲子轮流转,轮到它来搞掂自己了。
但是,可恨自己的话说得太满了,如果没有那个赌约的话,如果自己的赌品不是太好的话,杨广真想现在马上转身扑上去,一把就将宇文伤这死老头掐死,然后发兵宇文伤的世家大府和宇文化及的老弟宇文士及的驸马府,将宇文阀一族连根拔起,斩尽杀绝,剔除他们在世上的每一丝势力。
可是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杨广横目看向那些围观的军士,令他稍为高兴的是,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火热和崇拜的色彩愈加浓厚了。
更值得庆祝的是,连寇仲和徐子陵的眼色也变得有点好奇和崇敬了。
且慢! 怎么他们的眼神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杨广还没还来得及发问,就听见后面传来四个人的脚步声。
恩?难道、、、、、、 杨广霍然转身,一眼便看见应该已经离去的宇文伤正带着那三个家将,一脸肃穆地穿过宫门,朝自己走了过来。
“阀主,你、、、、、、你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