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突然问道:“天下走势改变,这却与你们要杀杨广有何干系?”
“邪王问得好,”明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沉声说道,“其实这天下大势,自商周以来,迄今为止已经改变过两次,每一次都会引发天地劫难,使得生灵涂炭。”
“是哪两次?”石之轩紧接着问道。
“第一次,乃是一千五百年地周幽王时代。当年的褒姒亦是该死不死,终于引发了犬戎之乱,西周灭亡。这一次劫难,还算是小劫,西周虽然灭亡,但还有东周延续,不至于天下分崩,生灵流离。但之后的第二次,却是天大的灾祸了。”
明月说到这里,忽然微启朱唇,轻轻唱道:“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歌声凄婉哀绝,将歌词中惨绝人寰的情状唱得活灵活现,使人仿佛身临其境,其悲恸之意,令人不忍睹听。
饶是石之轩的心肠,亦是悚然而惊:“汉末三国?”
明月收住歌声,点了点头:“正是汉末三国。”
石之轩继而问道:“那么,这一次却是谁当死不死?”
明月不答,却缓缓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话:“闻长安中议欲尽诛凉州人,而诸君弃众单行,即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率众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幸而事济,奉国家以征天下,若不济,走未后也。”
石之轩眉宇一动,长声叹息道:“原来是他。毒士贾诩贾文和。”
“正是贾诩这一计策,使得诸侯乱战,战火蔓延整片中原大地,天下生灵,百不存一,之后的胡人之所以能以乱华,亦是因为三国时期以来,天下无时不战乱,中原血气英杰,为之一空,所以才有胡人趁机而起,祸乱中华。”
明月说到这里,望向了杨广,面露慈悲之情,轻叹着说道:“正是有了这前车之鉴,所以清风才有今日之语。陛下啊,为了天下苍生,请你一死吧。”
宇文伤诸人脸上都呈露怒容,刚要挺身而出厉声喝斥,杨广却摇了摇手,喊住了他们,然后朝着章仇太翼和明月徐徐地说道:“或许我知道一些你们地计划。但是,现在你们看中的那人----也许要说是命运选中地那个人----已经死了,命运定然是回不到原先的轨迹,那么,你们今天所做的,却还有什么作用呢?”
章仇太翼闻言,脸色登时冰冷,怒喝道:“原来你也是得悉了天机。哼,果然是你干的好事,我那徒儿的血债,定要你偿还。”旁边的人听得一头的雾水,不知所云,但知道内情的明月和智永却是知晓,两人说的便是已经被绾绾所刺杀了的李世民。
当年李世民出生的时候,章仇太翼便扮作行脚道人见过了他,当时还留下了“济世救民”的寄语,李世民的名字,便是因此而来。
李世民长大之后,他又扮作行脚道人,偷入李府,暗中教授李世民七年的玄功和兵法,两人名为师徒,但在感情上却情同父子,绾绾刺杀李世民,乃是自己所为,章仇太翼却道是杨广所指使,是以才将满腔的仇恨都倾向了杨广。
杨广却也不作解释,冷笑一声,不再理会眼中直欲喷出火来的章仇太翼,转头看向了明月,嗤声说道:“母妃,你却是怎么说?”
明月的眼中一片温情,但樱唇吐出的话中,含着的意思却是冷若冰霜,只听见她缓缓的说道:“命运选定的那人,自有他的命数。唯今紧要的,却是陛下你。陛下啊,舍你一身,换得造福万民,这乃是功德无量的事情,你本是个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觉悟过来呢?”
杨广冷冷地盯了明月一眼,再斜眼望了望章仇太翼,瞳孔一阵收缩,溢出了冰冷的杀机,他怒极反笑,哈哈的一声长笑:“好,很好,好得很。”
但他却没有发作出来,而是朝着身旁的宇文伤等人说道:“我们走。”说罢,他向着石之轩招呼道:“邪王,今日话还没有说完,不若我们另外找的地方再细细一叙?”
石之轩微一沉吟,抬眼望了望章仇太翼、智永和明月,忽然洒然一笑,点了点头。
望见杨广一行人与石之轩缓缓退向后院围墙的身影,章仇太翼满脸的恨色,想要追将上去,但智永和明月却摇了摇头,同时拦住了他,当下只能恨恨作罢。
第一第257章 偶遇
蜀川,大巴山上。
大山之中,处处奇峰异石,虽是冬天,但隐约的却见郁郁的青色。
自此进入蜀川,沿途都是盘绕在山腰间的异常险峻的栈道,两旁一边是凹凸陡峭的险峰山壁,另一边则是下伸千仞的悬崖,冰寒彻骨的清晨山风呼啸而来,整条长龙般的栈道登时咿呀咿呀的摇晃起来,令人不由的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但便在这时,风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悠远辽阔的长歌之声。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冰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侧身西望长咨嗟。”
歌声甫歇,却听见风中立刻传出了一个雄浑苍劲的声音,只听这个声音正在大声的叫起好来:“浩渺奇峻!真个是好诗词!公子的文才真是愈发精进了。”
声音刚落,却见到摇摇摆摆的栈道拐弯处,步履轻快的走出了两个身穿锦袍、大袖飘飘的男子,云涛般的雾气氤氲中,隐约可以看见其中的一个是清秀儒雅的青年,另一个却是白发白须的威猛老者。
虽然身临险地,只是他们却似完全不在意,行走在步步惊心的栈道上,他们却仿佛闲庭信步,说话的同时,不单没有注意脚下,而且还时不时的观看着周围的云海。
“宇文老过誉了,”那青年听见老者的赞誉,脸色微微的一怔,然后绽开笑颜哈哈一笑,“这可不是我的诗作。而且一个叫做李青莲地俊杰所写的。”
这青年,正是微服入川的杨广,而那老者,却是陪行的宇文伤。半月之前。杨广与石之轩在江都郊外地前缘寺会面,虽然中途为突然现身的章仇太翼等人所打扰,但是之后他亦从石之轩的口中得知了石青璇已经珠胎暗结,怀上了他的孩儿,不过按照石之轩的说法,石青璇对于自己怀孕一事却是讳忌莫深,他还是暗中查探了许久,适才从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来,孩儿的父亲是杨广来着。
杨广无从知晓石青璇对于此事的态度。不过从她悄悄隐匿到山水迢迢的蜀川深山中,自然可以揣摩出其中的一二。虽然说此行有石之轩那张犹如棺材板地冷脸催促的因素,但无疑的这才是杨广抛下政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