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本阵有着一大半的秦国降卒,彼等披甲不足,无法完全防御住秦军的射击,士卒们顶着秦军箭雨硬冲的话,会造成大量伤亡。
是以青豚不敢再次冲击。
本阵有太多降卒,若是伤亡过大,难免会造成军心浮动,所以青豚只是冷冷的监视着秦军,没有再次下令冲击秦军队列。
青豚暗叹道:还是自己麾下的士卒太少了,若是其的士卒有千人之多,必然不会如此小心翼翼,连一场硬仗都不敢打。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秦军整好了队列,缓缓的朝着魏军逼近。
青豚将麾下分成三波,呈倒“品”字型缓缓后退,两翼的部曲也渐渐拉开与本阵的距离。
他打定了主意,用本部引诱秦军追击,将秦人引到远处,给周义脱身的机会,并找机会给秦军来一次狠的杀伤。
青豚给两翼安排的,全是能够骑在马上射箭的老卒,彼的打算就是——若秦军露出破绽,就让两翼冲上去啃掉一块,就像饿狼扑食那样,不断地撕扯敌人,让敌人流血疲惫,等到关键时,再全力一击……
青豚正在努力的将秦军带远,却没想到城寨里的周义却陷入了冰火两重天。
周义已经令士卒将金饼数了数量,待士卒寻来一段布帛,就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包上五十块金饼,然后绑扎结实,好待驮马寻到,就放到马背上。
哪知道,却有士卒急冲冲的跑来,喊道:“军屯,军屯,吾等发现了一个秦军仓库,里面全是搜刮自咱魏国的财富,那里的东西比这里要多百倍!”
闻言,周义惊喜交加,转瞬又宛如被泼了冷水,这些金饼就已经无法带走了,又发现了财物,这可怎么拿走啊!
周义心里思索着,脚底却不曾停留,当即安排一个什长留下,负责指挥士卒收拾金饼,其跟着那个报信的士卒去了仓库。
魏军已经将那个原木搭建的大房子围起来了,彼等持戈在手,以防发现秦军出城,无人看管,到处乱闯的那些黔首哄抢。
士卒们见到周义到来,急忙行礼,道:“军屯,汝进去看看,里面全是从咱魏国抢走的财货!”
士卒说话时满脸的怒气,丝毫没有发现大量财宝时的那种惊喜。
周义觉得蹊跷,却没有询问,彼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这间房子没有留窗户,是以光线很暗,好在士卒们点燃了火把,跟了进来。
在火光的照耀下,周义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只见这一间足有三丈见方的房间,被木板分割成了大小不一的十多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堆满了物什,高低也不一样,高的足有一人高,半丈见方;低的只有尺许高,几尺大小。
周义接过火把,凑上前去一个个查看。
只见大的隔断里面堆放着的都是青铜器,那些青铜器上几乎都带有血迹。
而小的隔断里面堆放的却是金银首饰、珠宝美玉,甚至有很多首饰上还带着碎肉,显然是从人身上硬生生扯下的。
周义看到一个金项圈,明显是幼儿带着用来辟邪的,其拿了起来,凑到火光下细细打量,这东西的口径只有半扎大小,显然是一个幼儿才能佩戴上的。
周义的手抖了起来,那上面全是血,甚至还带着一块人皮!
其猜的出来,这东西必然是秦军,从一个魏国小贵族子的脖子上扯下的,甚至——那小孩必然是先被砍下了头颅,然后项圈的开口勾到了皮肤上,鲜血凝固后和皮肤粘连在一起,被秦军生生撕下来的!
周义悲哀的同时,甚至有点庆幸,幸好军将安排其混入秦军营寨,若是安排的是虎那厮……
周义不敢想象了!
虎的妻怀有身孕,若是被其看到了这个项圈,其会发疯的!
周义已经猜到,这些东西都是秦军从各个被攻破的城池里抢掠来的。
周义闭上眼睛,其仿佛看到秦军攻破了一个魏国城寨。然后在领兵军将的命令下,全城大掠,一个个魏国子弟的房门被撞开,彼等冲进院中,见人就杀,杀完了人,又有组织的开始抢夺值钱的东西,城池内怨气冲天、血流成河、魏人哀嚎不已……
“呀!”
周义丢下项圈,一拳砸在木板隔断上,寸许厚的木板应声而断,周义的拳面血流不止……
第六十四章:攻
周义不顾流血的手掌,吼道:“命人出城!就言吾请求军将,此城吾等定要夺下,请军将务必将秦军斩杀殆尽!”
“军屯!”一什长劝道:“军屯不可!军将人手不足,若是和秦军硬拼一场,恐伤亡太大,军将必然会对军屯有意见的!”
周义怎么不知晓这样会惹得青豚不快,毕竟这算是其以下命上了,就算青豚为了大局,配合自己,但其以后的前程,就……
但有些事,其不得不做!
其是魏人,又身为贵族子,魏国生斯养斯,其怎能看到如此惨景,而无动于衷呢!
若是其为了前程,为了军将对其的感官,而置眼前的一幕不顾,其配为人子吗?
其配为人吗!
看到如此惨像,还要优先考虑自己的前途,那不配称人!简直禽兽不如!
“军屯!”什长长拜道:“军屯万万不可如此说。
不如,吾等将此间详情告知军将,由军将来决定怎么做吧!
军屯家族甚大,不似吾等,乃是刁然一身,军屯仲父对汝期待甚重啊!”
什长最后一句语重心长地话,击中了周义的心房!
是啊!其周家是魏国顶尖武将家族之一,其仲叔更是魏武卒非战时的最高军吏之一,其身为周家子弟,不能不为家族考虑啊!
周义瘫倒在地,其岂能不知这个请求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其双手掩面,一个大男人,止不住的泪流满面,这些都是同胞血啊!
彼咽哽出声,良久才道:“就依汝说的办吧!顺便将吾的意见告知军将,吾希望军将能抛弃理性,随吾疯狂一把!”
“军屯!”
什长也双眼通红,其心里也很难受,说到底,那些黔首、百姓,亦是生彼养彼的父老乡亲啊!其恨不得将秦军全部杀死,再扒皮抽筋,如此方能安慰一二那些亡魂。
但其却不得不劝阻周义,因为其是周义麾下,周义才是其的直属上司。
从先古到此时,列国共用的封建制度上来说,其与周义乃是一根绳子上蚱蜢,彼等具荣具辱,只有周义升迁了,其作为下属才会跟着水涨船高。
此时乃是封建时代末期,所谓封建,直白的讲,即封君建制。
国主封给有功之臣封地,所封之臣即为封君。
封君则负责封地的一切建、制,此才是封建的正确含义。
秦灭六国后,建立中央集权制度,从根本上来说,即敲响了“封建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