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完成了,士卒从弩袋里取出弩箭,装填在弩机上,一旁的军士大声下令。
士卒们开始搬动绞盘,拉动弩弦,弩臂弯曲起来……
弩手将望星瞄准了前方正在酣战的那名魏军将领,那厮身上的青铜战甲,证明其便是最好的瞄准对象!
不论是哪个朝代的士卒,当动用弩箭的时候,第一波杀伤的目标总是要选取最有价值的敌人。
很不幸,槐魁成了秦军的目标之一。
秦军弩兵顺着望星,将槐魁套在了视线里,弩尾,望星,弩尖,与那魏将练成了一线,弓弩手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只要其扣下了扳机,以韩弩这恐怖的威力,那厮身上的青铜战甲,并不比树叶结实多少。
秦卒知道,一旦自己的手指落下,那厮的胸腹,就会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什么!”
听闻二娃的汇报,野大惊失色。
其虽然是猎户出身,但是,这秦弩海的威力,其却是有幸见过一次。
那个场面,让野终生难忘。
那是早在前岁的事情了。
韩国正在被秦国攻打,当时野在敏山山区打猎,无意间迷了方向,待钻出密林后,发觉自己来到了韩秦交战的战场外。
其躲在一旁,胆战心惊的注视着厮杀不休的战场……
却见,韩军的强弩一箭射出,便能够洞穿五六名秦卒。
每一道弓弦响起,落在秦军阵列里,就是掀出一条血肉胡同……
韩军的弩阵虽然犀利,但是,韩国人数太少,远远压不住铺天盖地的秦军。
秦军手执弩机,排着整齐的队列呼啸而来。
箭矢就像是暴雨一般,将韩军的阵型淹没。
……
野知道,那便是老人口中相传的“弩兵海”!
听闻二娃的描述,野瞬间便猜出来了,这秦军正在装填的必然是韩国床弩!
想必,这才是周义将军至今都腾不出手来发射信号,让自己自秦军后路猛攻的原因吧!
“集合!”
野大吼着,顾不得尚没有接到周义的命令了。
一旦被秦军完成了装填,将军带着的毫无经验士卒,必然会溃不成军!
士卒们自隐藏的草丛里爬起来,在什长们的吆喝下,排成了整齐的队列。
“检查装备!”
野心急如焚。
士卒们将长戈靠在肩膀上,一手去摸腰间的长剑,弓手则检查着箭囊,看看刚才的趴伏,有没有遗落箭矢。
“甲什齐!”
“乙什齐!”
……
见到十名什长,都汇报无事,野大吼一声,道:“跑步前进,目标前方河南坡!动作都大起来,给吾装作千军万马的样子!”
说完,其当先用力踏着地面,朝着叫做河南坡的那一片小土坡跑去。
“蹬蹬蹬!”
噪杂的脚步声响起,乍一听闻,就像是好几千人的大部队正在急行军一般。
……
“轰隆隆……”
手指搭在弩机上的秦军士卒忽然一楞,似乎身后传来了什么声音,其扭头看去,只见一大片身着红色衣甲的士卒,已经拐过了弯路,正在朝着这边冲来!
“敌袭!”
第两百七十四章:槐魁身死(今日第三更送上)
“身后有敌军!”
弩兵们惊慌失措的吆喝起来,眼见后方那震天的烟尘,这群来援的魏军人数必然不少!
弩兵这一惊慌,有人便忘记了扣动,有人更是晃动了弩机方位,更有人,却是扣下了扳机……
弩箭,射了出去……
槐魁一戈砸飞一名秦军,将秦人的豁口再次厮大,正要充当箭头,钉死在这个豁口上,让秦军的阵型合拢不住。
“呼!”
一道风声响起,槐魁一楞,抬头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枚儿臂粗的弩箭,宛如流星一般,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完了!
躲不掉了!
槐魁手脚瞬间变得酸软无力,心里明白自己完了!
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偏偏心里明明白白的,眼看着结局降临,却无能为力。
槐魁知晓被弩箭射中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那些被强弩射死的士卒,浑身的骨头就像是粉碎了一般,软绵绵的,彼等就像是肉摊子上,被去了骨的牛肉,血红血红的。
要是被那强弩射中了身体,浑身的内脏就像是肉末一般,烂的比剁碎的饺子馅还要细碎!
槐魁在刹那之间,脑海里竟然闪现出了一大堆的东西,不过是瞬息时间都不到,淋漓的汗水,就打湿了衣衫……
“百将小心!”
身边的士卒见到那弩箭直奔槐魁而来,急的大喊,更有人急忙照着槐魁身体撞来,欲要将其撞到一边。
“噗!”
众人亲眼见到,那弩箭直直射中了槐魁的脑袋。
槐魁的脑袋忽然炸裂,血污与脑浆迸射……
弩箭穿透了槐魁的脑袋,依然还不停留,拂又穿透后方一名士卒的身体,将那厮带飞起来,然后洞穿了一颗半尺方圆的杨树。
这才改变了方向,一头扎在了地上,没入小半,箭尾还在颤抖着。
“咔嚓!”
杨树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塌……
魏军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了挥击武器。
“啊!老槐!”
野亲眼见到槐魁的脑袋,就像是被巨石砸中的西瓜一般,碎了一地,那无头的尸体,兀自朝天上喷洒着鲜血。
野当即便怒了。
其怒吼一声,抛掉手中的长戈,快速的从背上摘下弓箭,伸手在箭壶里摸出四枚箭矢,夹在右手五指之间。
“啊!”
野一箭朝着最后方,左面的那一个秦军弩手射去。
那人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便应声而倒。
“啊!”
野大喝着,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箭矢,再次撂倒一名弩手。
就在此时,秦军弓弩手反应过来了,当即推动床弩,微微调整方位,朝着魏军扣动了扳机!
“啾啾啾啾!”
七道尖锐的破空声,连成一片,当即在魏军阵列里犁出了七道血肉胡同。
魏军本已占据了上风,被这么一下,当即便被震慑住了,甚至有人两股战战,开始心生惧意。
……
“杀啊!”
野大吼着,再次抠出四枚箭矢。
方才的四枚箭矢,野撂倒了后方的四名弩手,此时,其与秦军阵列还有不到三十步的距离。
野知道,快速连珠箭下,自己绝对射不出三轮,只怕是十只箭矢之后,自己的双臂就再无开弓的力气了。
“张芮!射弩手啊!”
野大吼着。
张芮这个弓正后人,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若是这厮与自己并肩作战,野敢下定语,秦人一名弩手也别想爬上弩车。
身在另一边的张芮,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可是噪杂的战场上,单单依靠人吼,命令根本就传不过来,其并没有听清野在呼喊什么。
但是,秦军弩手的接连倒下,却提醒了张芮。
其急忙让屯长接替自己指挥,也摘下了弓箭。
身为弓正后人,这一手传承自上古的技艺,张芮并没有丢下。
甚至在林城城头上,张芮与野积攒下的功勋,早已让这名小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