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魏人故意设下的局。
其等必然是夺下了榆关,然后诱得自己前来。
而榆关之内,因为房屋众多,到处都能负偶顽抗,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伏击点,故此,魏军利用了自己急于斩杀其等,立得军功的心思,将自己诱入了榆水上!
李黎宛如坠入了冰窟。
这炎热的天气里,江面上那清凉的微风,吹在其的身上,李黎竟然觉得就像是刀搅一般的疼痛。
君王啊!
吾李黎愧对大王啊!
阳城周围数县的局势,因为臣的疏忽,怕是要糜烂了……
李黎跪在深水里,鱼舱内的水,几乎欲与船舱齐平,这一艘渡船眼看是即将沉没了。
李黎的手按在了深水里,头也要朝着水里扎去,如此大耻,吾李黎怎能苟且偷生!
李黎已经铭生了死志。
这阳城一带的守卒,尽数被其抽调一空,眼见身边的士卒难逃被屠戮的命运,大王苦思冥想的欲要一战灭魏的战局,被其一手破坏殆尽。
李黎哪有颜面还活在世上。
手掌按到了一个物体上,手指下意识的一捏,竟然被削破了指尖。
常言道:十指连心,这剧烈的疼痛,顿时让李黎清醒过来。
眼见败局已定,此时其唯一能做的就是为秦国保存更多的元气,以待来年再战。
李黎的手抓住那个东西,猛然从水中站了起来。
“噗!”
李黎吐出嘴里的江水,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渍,低头一看,发现手中的东西,正是自己先前丢下的长剑。
“天意如此!”
李黎抬腿走出鱼舱,大呼喊道:“通令全军,呈战斗队形,朝河东靠拢!”
眼见将军意气风发,似乎先前的颓废一扫而空,众军吏大声应命,随即大声的传递李黎的命令。
此时鱼夫率领的会水士卒,已经折损过半,其等因为要先行凿沉渡船,因此,此时那些被其等破坏的竹筏尚不到二十之数。
身在水中,能见度很低,又不能用声音传递军令,一切的行动,都要依靠士卒的自发性。
因此,就算是鱼夫期间悄悄的浮出了水面,观察到了局势,其却是也毫无办法。
鱼夫迅速的朝早已用尽的竹筒内,灌上了新鲜的空气,又再次潜入了水中。
既然军令已经无法下达,那么就让自己尽可能的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吧!
鱼夫朝着最近的那面竹筏游去。
与鱼夫一样心思的士卒,并不在少数。
早在岸上时,其等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先行将渡船凿沉,使得将军前来围剿时,让秦军失去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
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不管其等还剩下几人,都必须要前去弄沉竹筏。
鱼夫早已命识字者,将这两百士卒的家庭住址记下,还给众人写下了遗言,并交给了博望坡。
鱼夫告诫博望坡,若是其等不幸全数战死,不曾有人归来,便将这东西交给将军,万望将军看在其等以命涉险的份上,照顾其等的家人。
……
被破坏的竹筏越来越多,眼见已经超过了半数,而顺流而下的魏军也越来越近,眼见已经是不足一里之地了。
而李黎乘坐的渡船,已经与水面齐平,却是就要沉没了!
第两百零五章:死亡的箭
“将军,”有军吏劝道:“将军速速更换坐船。”
李黎摇摇头,十面渡船都已经进水,纵然那些船只沉没的稍慢,但是,又能够支撑多久呢!
“告诉士卒们,不要管吾,全数朝东跑,在魏军赶上来之前能跑多远,便走多远!”
“将军!”
军吏苦劝!
“速去传令!”
李黎声严厉色。
军吏无奈,只得照着李黎的意思,传达了命令。
船只前部灌满了水,已经开始慢慢倾斜,李黎爬上船篷,那是唯一最高的地方了。
“拿吾大旗来!”
李黎沉声道。
“将军,吾等走吧,汝看,那里还有一面竹筏,离吾等很近。”
李黎笑道:“将旗帜给吾,然后汝等走吧!若是能够逃出去,记得每年这时候,给吾上柱香。”
“将军!”
军吏们大恸。
李黎摆摆手,高举着写着斗大“李”字的战旗,双手高高的举了起来。
李黎深知,自己不会游泳,若是让军吏们带着自己,那会害死其等的。
不会游泳者,下了水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死死的抓住身边的人,如此,一旦李黎让别人带自己一起走,两人便谁也逃不脱。
军吏却不知道李黎的想法,只以为李黎是愧对大秦,想要以死明志,是以也不在劝说,当即便有大部分的军吏跳下了粉红色的江水里,朝着特意留下来接应其等的竹筏游去。
“汝等也走吧!不要在这里陪着吾了。速走!速走!”
李黎挥手驱散留下的众人。
剩下的军吏眼中含着热泪,跳下了江水。
唯有一人默默的站在李黎身边。
李黎道:“汝为何不走?”
那军吏平静的微笑道:“将军千金之躯,都不惧死难,某一介屯长,不过是草芥之身,岂能弱了将军。”
李黎见那厮说的平淡,知道其已经铭生了死志,当即不在相劝。
李黎开口道:“岂曰无衣……”
那人见李黎唱起了秦国战歌,当即跟随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嘹亮的战歌声,响彻在榆水上……
“摘弓上箭!”
眼见已经接近了秦军两百丈了,青豚当即下令道。
当先的魏军拉弓搭箭,瞄向了秦军。
几乎与此同时,秦军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虎手中的战弓,乃是从焦城府库内,寻找的最强的战弓,足有八石之巨。
其的身边,站立着五个老武卒,这是青豚特意吩咐的。
魏武卒使用的弓箭,那是出了名的强弓,普通军士所使用的就有六石之强。
正常时候使用的弓弩,更是足有十二石之力。
虎低声道:“诸位,可曾见到那站在船篷上,举着旗帜的秦将?”
众人点头道:“看到了,军将。”
虎道:“吾等不管将军的命令,到了射程内,汝等听吾口令,一起出手,射死那厮!”
众人应喏。
两百面竹筏,组成两排的阵列,一字排开,朝着仅剩四十余面竹筏的秦军追去。
“射!”
虎一声令下!
当先射出了箭矢。
跟随着虎的口令,五名老武卒当即松开了弓弦。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嘹亮的无衣歌声,乍然而至!
秦军似有所感,回头看去,却见方才还在船篷上,高唱战歌的将军,浑身插满了箭矢,正从船篷上跌落。
而李黎身边的那名屯长,也中了一箭,正跪在船篷上,一手拉住李黎倒下的身体。
两人嘴角那不断留下的鲜红血迹,赫然是那么的刺眼……
“射啊!”
“为将军报仇!”秦吏高喊着,下达了命令。
“射!”
青豚看了虎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当即也下达了命令。
箭矢破空而出。
黑压压的一大片箭矢,遮天蔽日的朝着对方的阵列笼罩而去。
“噗!”
“噗!”
“噗!”
……
一瞬间,双方便各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