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陆远

　　暮色下，赵芸开车载着申斌，离开海边准备回去市内。

　　申斌坐在车上，腥咸的海风从半开的车窗卷进，吹起了赵芸的秀发。

　　他抓住几根，无意识的捻动着发梢，赵芸的秀发又细又柔。

　　他极目远眺，海面上有着三三两两归家的驳船，一切显得安宁和煦。

　　申斌突然想起了那个之前和他配合救人的船长。

　　那个船长也挺有意思，在拿到奖金后当场竟然把钱全部都捐了出去，用作助学，新闻又是一阵子夸赞。

　　却不知那船长心中苦涩，有点肉疼，但这钱他拿的实在是不太安心。

　　赵芸瞥眼间，见申斌嘴角挂着微笑，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不禁好奇的问，“想什么呢，笑的这么猥琐？”

　　申斌笑着把那船长的事情说了。

　　赵芸道：“这个船长是个聪明人。虽然失了点钱财，但是得了极好的名声，又避免了你这个潜在的危险。一举两得，有了好名声，想赚钱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申斌郁闷的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赵芸哼了一声，道：“任何一个看见你的行为的人，都难免会感到恐惧。”

　　申斌做了个鬼脸，笑道：“那你怎么不怕。”

　　赵芸给了他一个白眼，嗔道：“我怕，怕的要死。”

　　申斌哈哈一笑，两人的车，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

　　在他们刚刚离开不久，一条小船。慢慢悠悠的开出了港口。

　　老奎坐在在码头边的一家餐厅二楼上，看着陆远和他的表弟乘着那艘船离开。

　　此时的他，穿一条米色的休闲裤，铁锈红的尖领T恤，他的大光头早已不见。

　　乍眼看去，头发乌黑茂盛，整个形象气质都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像是一个成功人士，或许只有那双不时扫过服务员身上的桃花眼暴露了他的原形。

　　他悠闲的喝着咖啡，叉起面前的一小块甜点，煞有介事的慢慢咀嚼着。

　　看着那艘船湮没在渐暗的海面上，方起身离开，回去货场和刘铁他们会合。

　　站在船上的陆远，看着渐渐远离的码头，在暗夜中，脸色晦涩难明。

　　他的表弟韩盛从船舱走出来，站在他旁边，有点不甘的道：“就这么走了。”

　　陆远瞟了他一眼，哼道：“不走又能如何？”

　　说着从腰间拿出手枪旋转了几下，嗤笑道：“就凭这把仿真枪，去对付警察吗？”原来他们当日抢劫时，拿的全部都是仿真枪。

　　看着暗沉的大海，陆远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

　　那天他在表弟那边喝了酒之后，回来得比较晚，在路过一个道口时，突然一阵尿急。

　　他张望了一下，附近没有公厕，想想现在天色已晚，看着道口里比较黑，就走了进去，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放水。

　　但解开拉链刚尿到一半。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把他吓得一激灵，尿了他一手，他骂骂咧咧的手忙脚乱解决完生理问题，寻声走过去看看究竟，结果就见到一个惨烈的车祸现场。

　　一辆本田轿车逆行，速度想必极快，跟一辆警车迎头相撞。

　　那辆本田车前面半个车头，都凹了进去，司机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吐着血，显然是快不行了。

　　那辆警车却是撞后侧翻，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陆远转首四顾，周围静悄悄的，显然还没人发现这边的异常，陆远这时候的酒也醒了，看着这个场景，有点犹豫要不要报警。

　　他先看了警车一眼，他也是常在拘留所打转的人，一向对警察无什么好感，还有着几分畏惧。

　　他先看了下那部本田车的司机，是个年轻人，只见他口鼻中汩汩的流着血，他试着探了下他的口鼻，那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看着那辆警车，想不搭理就走吧，又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过去看一看。

　　他蹲下身，侧边的车窗原本就是开着的，他向车里张望，在警车里面有三个警员，都昏了过去。

　　他恨恨的吐了口痰，起身就要离开，但眼角一瞥，看见了一个警察腰间的一个东西，他不禁眼皮一跳，停了下来。

　　那是一把枪，因为剧烈的震荡，枪套开了，黑漆漆的枪把露了出来。

　　陆远的心“砰砰”的剧烈跳起来。

　　他先向四周又看了看，这地方因为比较偏僻。现在仍然没有人发现这起车祸。

　　他走过去，又向四周看了下，猛地蹲了下去，探手伸进车内，颤抖着手拨开枪套，把枪抽了出来。

　　他站起身，心跳的厉害，慌张的看向四周，周围安静如故，他心中稍定，打量着手中的这把手枪。

　　黑色的枪身，沉甸甸的压手，他原本只是好奇，但一把枪拿在手上，就有一种克制不住的冲动，仿似获得了某种力量，他的心燥乱了起来，人变得十分亢奋。

　　他想了想，里面有三个人，不知道其他人身上还有没有。

　　这次他胆子大多了，他又搜了一下车里的另外两人，发现另外两人身上也有带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另外两支枪也收了起来。

　　他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三个警察都带着枪？又搜出了一些子弹。

　　在寻找期间发生了一件事，一个警察在他搜身时，醒了过来。陆远看到有动静，还没等那人睁开眼回过神，就调转枪把狠狠的一击，把他敲晕了。

　　这让他有种暴虐的快感，他很有一种冲动，想在这几个警察身上，开两枪试试。

　　这时，突然听见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一惊，手持手枪躲在一旁，只见路口人影一晃，一个少年人匆匆从路口经过，快步走了过去。

　　陆远静听那人走远，方将提起来的心放下来，想想刚才突起的那个念头，陆远摇了摇头，这个念头冒起来的事，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在那个少年的经过让他打断了这个念头，最终他还是克服了这种疯狂的念头，想想此地不宜久留，匆忙的离开了现场。

　　怀揣着三把手枪，陆远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初始的疯狂过后，害怕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

　　感觉像捧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他想着把这些枪给扔掉。但总是下不了决心。他在原地逡巡，犹豫不定，这时一辆路过的车，突然滴滴按了两声，把他吓了一跳。那车停了下来，强烈的汽车车灯光让他睁不开眼，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开口：“六猴，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

　　陆远听着有点耳熟，眯着眼看着那个从黑暗中走过来的男人，待看清时，才认出是刘铁。

　　他也是颇感奇怪。惊喜的道：“铁哥！你怎么在这儿？”

　　刘铁也有点意外之喜，笑着拍了他一巴掌，道：“从一个朋友那边出来。我们有两三年都没见了吧。”

　　陆远忙不迭的点头，道：“两年半了。”

　　说起来两人算是发小，关系还是比较不错。

　　成年后，也有过来往，只是后来刘铁因犯事入监，便也没什么再联系。

　　刘铁道：“你这么晚在这边干嘛？打闷棍吗？”说着笑了起来。

　　陆远尴尬的道：“没什么，就是准备回去，没拦到车，想散散酒，就琢磨走回去吧。”

　　刘铁道：“得儿，我送你一程吧，你还是住在老地方是吧？”

　　陆远忙点头道：“是，我都没搬。”

　　上车后，两人聊了一会儿过往。

　　陆远突然心中一动。他知道刘铁凶悍，路子野。他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那几支枪。便有了想法，拿出一支手枪面向刘铁，问道：“铁哥，我想给你找点麻烦。”

　　刘铁眼角瞥见，吓了一跳，一脚急刹，目光凌厉的看着陆远，沉声道：“你想干嘛？”

　　陆远被这个急刹晃得一趔趄，手枪差点掉了，忙握紧了，抬头见刘铁凶光四射的盯着自己，吓了一跳，忙摆手道：“铁哥你别误会，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我这儿有几样家伙，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消掉？”

　　刘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色方缓，抬手给了他一个脖拐，骂道：“你xx，差点把我的尿都吓出来。”

　　陆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刘铁问道：“真家伙吗？”

　　陆远连连点头，“真，十足十的真。”

　　刘铁把枪拿过来把玩，确实是真家伙，枪保养得很好，他狐疑的看着路远问：“哪来的？”

　　“我晚上喝酒，在那边尿尿的时候......”他说了刚才的车祸及经过。

　　刘铁一听，还有另外两支，让他一并拿出来。

　　陆远把另外两支也拿给了刘铁，刘铁见了也是心神大动，但也知道这枪十分麻烦。警察丢了枪，而且一丢就三只，此事非同小可。

　　他摆弄着枪，想起那件事，还是决定把这三支枪收下来。

　　他抬起头，问陆远：“你想要多少？”

　　陆远也不知道什么价钱。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

　　刘铁不耐的道：“你是多少啊？，三百。”

　　“三万。”陆远忙咬牙道。

　　刘铁看了他一眼，“一万块，你这枪是警枪，不好销。”

　　陆远也是随口一喊。他听刘铁这么一说，心有不甘，道：“铁哥，最近手头紧，你再加点。”

　　刘铁看了他一眼，“一万五。”

　　“两万。真的是钱紧，要不这枪送给你都行。”

　　刘铁本想骂他，但听他后面这一句，心头一软。转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陆远苦笑着摇了摇头。“家里的事，不说了。”

　　刘铁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就两万。你给我留个账号，我明天转给你。”

　　陆远倒是信得过刘铁，把账号留给他。

　　陆远突然得了一笔钱，也是心下高兴。刘铁把他送到家附近，叮嘱他，“你最近最好出去躲一躲，这警察丢枪。肯定会查的很紧。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陆远点了点头，两人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