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府等人打理河东匪乱善后事宜的期间,萧唐又来到了供武松养伤调息的卧房,他刚推开房门便瞧见武松上半身大半都被包扎伤口的白布给缠住,可是却兀自大马金刀的坐在床塌上,李永奇与其子李世辅则端坐在对面。
李永奇见萧唐踱进房内,他立刻起身施礼,而李世辅则是喜形于色,他忙向萧唐说道:“师父,这位武都头原来他也是恁的结义兄长,难怪他也这般英雄了得,连我阿爹都说太原府军司内将官,却无一个及得上武都头如此奢遮。”
武松闻言一乐,对李世辅说道:“小子,你拜得我这兄弟为师?我与他都曾蒙一个名师点拨,按说你也该唤我一声师伯才是!”
萧唐微微一笑,当他又走进了几步,忽然发现房内嗅到的除了淡淡的草药味之外,更浓烈的确是一股子烈酒的熏味。萧唐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武二哥,金簇刀伤不宜饮酒,你也须等养好了伤势之后再吃酒才好。”
武松朗声笑道:“打甚么紧?那干贼酋拿刀枪都杀不得我,吃几壶酒还能要了我的性命不成?嘴里淡出个鸟,想起酒香味喉咙我便痒将起来,兄弟也你晓得起了酒兴,这事可是等不得的!”
李永奇本来就在当晚亲眼目睹武松神威凛凛的战姿而心折不已,眼见他这表人物豁达豪迈心中更是敬服,也说道:“武都头实非凡胎,正是神人一般的豪杰,若非如此,如何能在乱军之中将一干贼酋寇首或擒或杀?”
武松闻言却将大手一摆,气宇轩昂的说道:“你觑得清楚,我也只是生得一颗头,两条臂膊,没那三头六臂的模样,也是一般的肉体凡胎,咱们身为军中好汉凭着打熬本事,干的便是刀口舔血、千刀万割的勾当,咱们行伍儿郎凭心相处,休恁的客套,我也只觉得不爽利!”
听武松如此说罢,李永奇倒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拘谨了。武松转头又向李世辅望将过去,笑道:“小子,你若也想似你爹那般在沙场上争个出人头地,习练武艺不可怠懈,过两日我也寻你切磋几招!”
李世辅闻言双颊也似因兴奋而微微显露出一抹红晕,他立刻兴匆匆的点了点头。又叙过几句之后,李永奇也知道萧唐与武松这对结义兄弟许久未见,便先请辞带着李世辅离去了。
片刻的沉静过后,萧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党项诸部大半已被剿灭,田虎那厮也已经受诛身死,河东的局势......也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武松从身侧又提起一壶黄酒,猛灌了一大口之后胡乱抹了抹嘴,却打趣道:“田虎那撮鸟又算得甚么奢遮人物?河东绿林寇首虽然已经死了,可是占据化外之地设镇筑寨,统管绿林数山的强人大头领却不是正在我的眼前?”
萧唐莞尔摇头,随即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兄弟再是不济,却也不至与田虎那厮相提并论。武二哥你在军中时日已久,须也知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如今我大宋军政糜烂,除镇守边庭的西军之外其余军司稍作动弹却多是欺辱百姓,我虽然在汴京朝堂身居要职,可是奸佞当道,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因欲革故鼎新而四面树敌。虽然朝廷现在尚有可用之兵,可是长久下去也终要自食恶果。
可是绿林中似田虎之流,口中说是为抗击官府暴政,但贼兵百无禁忌,所过之处也是要祸害苍生。官兵中有军纪败坏的害群之马,绿林强人中亦有许多残暴不仁的凶徒,任由他们胡作为非,只能逼迫着更多赤子从贼,届时许多饱受欺辱的无辜良善,他们为了活命只能变得凶残,而很有可能就会变作残害其他黎民的禽兽之徒,如此下去,世道便也糜烂了。
大多作乱的贼军不事生产,只能一味掠夺烧杀,常言道仓廪实、天下安,老百姓都被造反的贼人祸害得或死或逃,甚至摇身一变成了助纣为虐的恶党,大宋江山又能经受得住几回折腾,是以兄弟我也只有......”
萧唐话还没说完,武松也长吁了口气,说道:“当官杀恶贼,做贼除狗官是么?罢了,既然我仍要你当做是我推心置腹的兄弟,我自然十分清楚你的为人秉性。如今我还能怎的?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至教你所谋之事败露......朝廷昏聩不明,有弄权的贼臣嫉贤妒能、闭塞贤路我也都晓得,不过你当初也曾与我说如今辽国北有异族兴起,你扶持绿林义军、经略辽东也是心存探敌虚实的打算。不过那劳什子女直人怎生了得我却不知,可是若说官面上你的打算,只怕还有一桩大事要做。”
786章 国之干将,又当如何救?
萧唐心中也明白武松所言的大事是指的甚么,便说道:“是啊...如今既然西陲边军已做调动,看来大宋对夏国用兵的时日也不远了。”
武松也点了点头,道:“虽然前番夏国称臣求和,可是于边陲之地夏贼诸部屡犯边境屠杀劫掠,我也听得鄜延路军司中几个相公说到若能尽取横山之地,夏贼不尽失了屏障而无险可守,也不至教横山羌寇钞入境,杀伤良民,只是前些年钱粮不济时妄动兵戈只会劳民伤财,现在诸事准备停当,夏贼又数犯疆封,如今荡除贼酋,也是要图个一劳永逸......”
话说到一般,武松顿了一顿,又道:“兄长那边亦有书信传来,说他过了解试,只等考过春闱,也能争得个出身。清河县那边有兄弟你集镇中的管事照拂我也安心的很,如今我也只盼做得大事业,趁着此番兴兵伐夏争个功名,我好光耀我武家门楣......既然兄弟你也打算请命征虏破夏,时日不久后,也盼你我能够再度并肩子讨酋杀贼。”
听武松一席话语说罢,萧唐也是感慨良多,这个梁山泊上本该做得第十四把交椅的步战头领如今却一门心思的要在军中谋个出身。不过想到在原著中本来想凭一身本事在公门中谋个出路的武松,现在却并没有因累犯命案,不得以落草二龙山再受鲁智深、杨志等人潜移默化的影响而转变成最为反对投靠朝廷的草莽好汉,这些年来与他朝夕相处的,却是一群戎卫边庭的军中铁血汉子,是以武松仍保持着当年自己心中那般夙愿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不过联想到林冲等人的经历,萧唐也不由暗付就算武松舍生忘死的宋军屡建功绩,他当真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