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伙头备细上好酒食,如此粗食管待,恁的怠慢!”
鲁智深见说倒把大手一挥说道“甚么闲话?洒家又非是那等养尊处优、骄贵惯了的腌臜撮鸟,有甚酒肉,但有便吃,俺也都不拣选,哪里有哪许多讲究?曹正兄弟,你既无事,也来吃碗酒!”
曹正遂也抄起个马扎,在对面坐得定了,也抬起碗酒喝尽,又向鲁智深问道“今日不是萧唐哥哥招聚军师与参赞军务头领有大事商议,哥哥,你是梁山步军中要紧人物,却怎有空到此偷闲?”
鲁智深听罢,浑不为意的说道“萧唐哥哥与众兄弟如今须要计议的,除去继续往北征讨鞑子大计,更是要议定如何与宋廷周旋,期间干系着许多权谋心术。那些事总须有人去思量,可是洒家直来直去的人,不愿耐那鸟犯去思量甚城府心机。说到底了终有一日要与宋廷大弄,哥哥如何说,我等便如何做是了,至于其它甚勾心斗角的行当,自有其他心思机敏的兄弟操心,洒家又何须去平添烦恼?”
曹正当然也清楚鲁智深虽然在共聚大义、共做大业的众兄弟当中可说是举足轻重的老资历,可是却又是最受不得条条框框束缚,且不喜算计甚尔虞我诈的真性情。然而听鲁智深言及与宋廷明里暗里的算计筹谋,曹正面色也不由凝重起来,又道“毕竟我们兄弟为抗金大义,得朝廷帅司府署名义抗虏,收复沦陷失地兼管民政、财、军政,也到底仍要遭朝廷猜忌,此番抗旨北征,固然是势在必为,宋廷本就忌惮哥哥声势,怕就怕”
“怕个甚鸟?朝廷奸邪腌臜,一个个黑心烂肺,招子也都长在腚上,又何止是先前把天下弄得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偏生鞑子来时,又窝囊成那副鸟样!汴京那厮们肯任从我等自行其事倒还罢,朝廷腌臜不得为民做主,又哪里有将夺回州府之地拱手奉上的道理?”
鲁智深胡乱把手中鸡骨一丢,又忿声道“洒家不诵经念佛,却知恁般世道,只求神拜佛又有个鸟用?洒家也不知甚帝王心术,但别的不说,就只大名府乃至河北、京东、河东治下诸州各县的百姓都睁大眼睛盼着王师收复失地,鸟朝廷与金人和议,便是教千千万万陷于外虏欺凌的黎民百姓指望幻灭,咱们抗朝廷鸟事北进,如此仍是替天行道,不教诸地百姓做亡国奴,而得天下黎民之心。皇帝皇帝,也须有百姓须认可才算是帝君,而汴京朝廷官家老儿,连大片失陷军州的子民都不顾,还算是甚鸟皇帝?”
鲁智深虽不耐烦去参赴军议,然而从他口中说出的率真言语,倒也正和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大名府留守司府衙节堂之内的军议内容甚是相符。
一张巨幅地图正挂在正面墙壁之上,地图上也标注出西面河东路以太原府为中心,往四面还包括汾州、隆德府、威胜军、晋州、代州等诸多要紧军州府地,以及囊括京东东、西两路治下济、登、莱、潍、青、淄、济南府等八九处军州,以及如今北进河北抢攻下的大名府、博州、高唐在内,周围还有几处军州要隘兵镇与宋、金两方势力参差其间、犬牙交错,比起江南方腊摩尼教在极盛之时所占据六州五十二县的政权势力范围实则也已不止广袤大出多少倍来。
何况似王庆、田虎之流,便是起义初期也甚得饱受朝廷盘剥压迫的百姓民心的方腊占得几州数十县的过程当中,期间也不由得会有残害百姓,甚至逼民从贼的歹行,虽一时强势,但所打下的地盘一直处于动荡而极不稳定的状态。然而萧唐却是打出了北讨外寇、护境安民的义旗一路占疆据土,对于失地百姓而言,就是因为萧唐率领各部义军抗旨北进,几乎也都会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态度心甘情愿的归附于萧唐治下
然而宋国朝廷而言,当然也是决计不可能再任由萧唐如此借势做大下去。
“探觑得汴京那边,又要派使臣前来,以讨问我违旨抗命,擅自北征金人、拥兵据地自重一事。收复的失地,固然绝无可能再拱手奉于朝廷,遮莫与宋廷纷争再起的时日,也已是不远了”
先是计议过一番之后,萧唐凝视着着挂在节堂内墙壁上的巨幅地图,忽的又说道“速发书信至水泊梁山,调拨兵马护送我妻儿与众兄弟各家宝眷老小一并北上,皆引至大名府来安住。毕竟如今也仍是要继续往北面进讨,遮莫很快也不必再以宋臣之名统御一方了。”
1699章 顺天应民,帝国的雏形(3)
现在就算是尚未立国称帝,但如今恁般形势,萧唐也知自己早已算是无冕之王。名为臣而实为王,而宋廷又因金国的虎视眈眈根本无力削掉自己为图自保而刻意扶持起来的藩镇,然而或早或晚,终将要对己方下手之前,萧唐心说遮莫也会到了自己再度干脆扯旗造反的时候,然而这一次,也更不会引起治下百姓大规模的抵触抗争心思。
当然历朝各代,也不乏有开国君王也曾有血腥杀戮的恐怖手段震慑得被征服疆土治下的子民百姓震恐顺服。然而这一直以来也仍是开疆拓土时的下等手段,如今萧唐很清楚自己既然在天下诸地宋民当中声望极甚,那么所打出那面上綉“替天行道”是个大字的旗帜,也不应该只是种虚伪造势的伎俩。
而这段期间内,由于自己做大的势力处于宋、金两方势力之间,自己也从来没有忠于宋国甚官家朝廷,然而要达到将光复地域变成属于自己的独立帝国之前这一目的,再彼此彻底撕破脸皮之前,遮莫也还要与宋廷甚出来示问的使臣推诿扯皮一番。
“也正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虽然公然抗旨北进继而征讨金人鞑虏,却也正是要与宋廷争这朝夕时间,官家与朝堂内许多臣子竟与金人和议,而不惜教天下百姓心寒,不就是要有余力对我等进行削藩?然而哥哥又怎能去做那板上鱼肉任朝廷处置,一旦失势也必将有杀身之祸。顺应大势而举大业,也早已是势在必行。
眼下我等最须思量的是:现在要做那桩事,固然为时稍显尚早,但假设哥哥...称帝时,治下百姓是否又会认同,虽已不必去过于担心,但宋廷也决计不会再坐视不理,也未必不会再联合金国时,我等又是否能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