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面前时,萧唐却几乎没有认出这个媪相来。那个曾经生得彪形燕颌,蓄着数十茎髭须,形貌威武而不似阉人的权宦如今下巴光秃秃的,因震恐惊吓而神情扭曲,挣扎时不但显出几分忸怩之态,尖着嗓子惊叫几声下来登时让萧唐心头泛起一阵膈应。如今这阉人挣扎惶恐的模样,就与他身旁同样身为阉宦奸佞,而时称隐相的梁师成并没有甚么分别。
按说这些权奸佞贼随着赵佶的禅位而失势,于正史中几乎都是在金军第一次兵临东京汴梁的期间先后被为了平息众怒的赵桓处死。如今却由于汴京被金军攻破,追随赵佶的近臣也尽被追兵一网打尽,而也都出现在被掳掠北上的宋廷臣子之中。赵佶为图自保,已然顾不得这些以往的亲信臣子,而赵桓本来就已打算再派出使臣下诏历数这些先帝时罪臣的诸多罪状,再处死以平息众怒民怨。
眼下萧唐只是索要这些已打算舍掉的弃子,赵佶、赵桓又怎会有半点不愿?当即应承下来任由梁山军头目率众在被掳群臣当中搜罗一番,随即将童贯、梁师成等人先后擒拿住了,而交由萧唐发落。
萧唐冷眼睥睨,凝视着匍匐在脚下的这些臭名昭著,当初自己尚在汴京时也多曾打过些交道的巨奸巨恶。只不过这些权奸当初大多手握权柄、势焰熏天,如今各个却都已失去靠山,置身于重重杀气凌凌的绿林豪强之中,而直感心胆皆裂!
其中本是随着太上皇赵佶而一并南逃,却也遭擒拿抓获的蔡攸,还没因终于从金军魔爪中逃脱而欢喜多久,便惊闻自己却又是落在了梁山强寇手中。如今被押解到了萧唐面前,当蔡攸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与那绿林诸路反军共主凌厉的目光对在一处时,他不由想起当年自己还曾对萧唐指着鼻子盛气凌人、吆五喝六的往事,深入骨髓的恐惧蓦的在心中蔓延开来。
这时的蔡攸也全无往日的气焰,而立刻伏地连连磕头,对萧唐哀声求道:“萧大王!但乞饶了我这条性命!小人方今得受官家重用官居少报,若有用得到小人处时,在朝中必当全力为恁翰旋,何况恁也知我蔡家广有钱粮财物,不止是被金贼所掳的汴京家私,于兴化军仙游、苏杭私宅中金珠玉器、稀世珍宝更是不计其数,也尽可孝敬于萧大王与诸位好汉!便是暂作收押做质当,也只肯求饶得小人一命!”
“道君皇帝既已禅位,你这奸厮实则杀身之祸眼见也要临头却兀自不知,我与朝廷周旋时,你这厮还以为自己还能有甚么用处?”
萧唐冷喝一声,又森然说道:“若说你蔡家压榨百姓数十载而积攒下来的民脂民膏,我梁山泊倒已从你父亲那里取了天大的利物。而今番待我重返东京汴梁之时,你们爷俩连同这干祸国殃民,直教黎民百姓都恨之入骨的奸邪佞臣也只剩下一个用处虽说你们父子二人为争夺相位而早已倾轧反目,而你这奸贼既也没几日的活头了,如今倒也应教你们父子先做团聚才是。”
待萧唐话音方落时,在旁环视的头领之中,刘唐立刻踱步上前,他打开怀中捧着的木匣取出一物,旋即直朝着蔡攸抛将过去。惊惧慌张的蔡攸下意识伸手一接,待觑清那物件时更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声,旋即他双目一翻,竟已当场晕厥了过去。
待周围那干权奸战兢兢也向骨溜溜滚落在地的那个物件觑将过去时,当即也尽皆吓得魂飞魄散,直感头皮发炸!
因为这看似曾用石灰粉整个儿包蘸过的物件,虽然相貌依稀有些变形,可是在场这些权奸巨恶基本也能觑清,那分明是以往曾权倾朝野的权相蔡京的人头!
1500章 开疆拓土,天下兵马大元帅(1)
本来便已是栗栗危惧,待亲眼看见蔡京的人头滚落在地,梁师成、王黼、李邦彦还有于早几年内侍省另一权宦杨戬病死后继为大内总管的李彦(六贼称谓最早原指权宦李彦,而另有权奸李邦彦原名也是李彦,实则为两个人。李邦彦因误国卖国罪状恶劣,后世亦有他应取代李彦而背负六贼骂名的说法)等一干曾经在朝堂呼风唤雨的权奸贼臣彻底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的下场,也如今也只能一个个声泪俱下的嚎啕哭嚎,跪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至于先前与赵佶一并被金军追兵俘获的童贯,完颜斡鲁补本来就深恨这阉厮当初暗使鬼蜮伎俩,而又撩拨得金军新占的燕云之地诸州动荡不安,是以每日对他羞辱得最甚,也早将这色厉胆薄的权宦刻意营造的威武杀伐之气磨耗的一干二净,而如今道尽途穷时,童贯强自又鼓起一分勇气,而尖着嗓子叫嚷道:“萧唐,本来咱家志在执掌西军兵权,靖平边患,为国建下不世之功,你我彼此却又为何失和生怨?偏生却因你要坏我的好事!
扪心自问,当初你我初识之际,咱家便有意提拔重用你,一并出使辽朝也曾结下些情分,你却为甚么非要挡咱家的路,为什么又非要跟咱家过不去?如今咱家已不济事了,再无力与你为敌,这又是何仇何怨,偏生要将咱家往死里逼!?”
萧唐目光一乜,向童贯凝视过去,冷声说道:“你志在为国建下不世之功?还是说你好大喜功、贪荣慕利,不错,你征战沙场数十载,屡立战功,可是其中有多少次是因贪图邀功分爵,而穷兵黩武,屡屡挑起战端,直教大批的将士民夫枉死于战场?
饶是你这阉贼还要狡辩兵事无情,牺牲伤亡自是不可避免,可是你觊觎西军兵权,不惜构陷同僚、迫害忠良,威逼数万将士贸然而被夏军伏击,若非我及时救援,恐怕还要有十于万民夫军户要枉自命丧于边庭,这你这厮却又有甚话可说?”
萧唐话音方落,童贯忽的又听见有人怒声喝道:“童贯!今日你当着刘某的面,倒还敢说你对得起我与那些本不该殉难于边庭的宋军儿郎么!?”
当童贯觑见坐在轮车上的刘法被从人群中推将出来时,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脸上再无一丝血色,额头冷汗也淋淋直落,口中只是喃喃的说道:“果然果然你是被萧唐小儿救下”
仇人相见,刘法又是激于义愤,浑然也止不住得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