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侠仗义的大侠与令人发指的屠夫两个极为片面的角度去解读一个人物,对于萧唐来说武松既是曾同生共死的兄弟,鸳鸯楼这桩命案无论他做下与否,自然仍是要尽快打探得他的下落保其周全。燕青、石秀等兄弟得了萧唐授意,甫至汴京萧府立刻又马不停蹄的调拨麾下体己亲随火速到孟州明察暗访,而最先将武松越狱出逃,至鸳鸯楼杀人复仇等消息急报至萧府的乐和面带愧色,到萧唐面前自惭的说道:“却是小弟有负哥哥嘱托,若是能早些接应武二哥离了牢城营,也不至教他被张蒙方等奸官坑害。”
萧唐摇了摇头,对乐和安抚道:“此事怪不得你,也怨不了那孟州牢城的金眼彪施恩,武二哥那般性情我如何不知?虽然你精细伶俐,武二哥当时心中自有计较,为义气笃定了心思,你当然也劝不住他,到底他还是不能为官门所容,现在既然武二哥尚没被官府缉捕拿住,眼下只想着如何打探得他的下落,接引到青州二龙山寨中便是。”
乐和听萧唐如此说心中稍安,随即又道:“以武二哥的本事,自然也不至教做公的轻易给捉了。只是他于鸳鸯楼杀了孟州兵马都监、团练两个官将并着几条人命,干系甚大,官司不止在州治下各处城内排门挨户,各乡村遍处都有了书,搜捕得也端的紧急,武二哥就算有意躲避追捕到青州去,路途上应付官府盘查遮莫也棘手的紧,小弟疏忽在先,自当再至孟州亲自查访,多分付些人手探访。”
萧唐又勉励了乐和几句,便叫他去发付人手前往孟州了,他又想到按照原本的轨迹武松在血溅鸳鸯楼后逃亡江湖,却又撞见了十字坡上做那黑心勾当的张青、孙二娘,随后在他们夫妇二人的引荐下去投青州二龙山。如今张清与孙二娘却早被自己收服,也绝不是那对在孟州十字坡上做那般丧心病狂勾当的夫妇,虽然少了他俩引荐,可是武松如今却早与鲁智深投契结识,也知青州二龙山云集了他这个结义兄弟萧唐招聚的许多豪杰,与原著相似的处境下,武松要寻觅得个安身之所,又不至教自己一身过人的业艺绝学荒废屈沉了,那么他最有可能的选择就是一边躲避官府缉捕一边想方设法的潜逃北上,也投到青州二龙山去协助自己于官场绿林双线行事的大计。
只是如今孟州那边风声甚紧,武松如今要躲避官司缉捕的首选去处,当真就是青州二龙山么?
1177章 世间杀业重,行者显神通
却说孟州各处府衙、县衙传递海捕文书于各处严查搜捕,东京汴梁那边萧唐也派出燕青、石秀、乐和等心腹兄弟暗探武松下落之时,距离孟州东南面一道:“晚辈不是那等做诳言阿谄的宵小鼠辈,前辈对我有大恩,也更不能欺瞒于恁,前辈见谅,晚辈本不敬鬼神,要教我两条腿的膝盖骨着地时,除去忠烈义士、于我武松有大恩的贵人、还有拉扯我长大的兄长之外,便从未跪拜过甚么神佛菩萨。前辈自是好心劝我诸事不可躁性,也曾点拨我说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的佛门禅机,用心良苦,也教晚辈铭记于心。
只是依那佛门三归五戒:一要皈依佛性,二要归奉正法,三要归敬师友,此是三归。五戒者:一不要杀生,二不要偷盗,三不要邪淫,四不要贪酒,五不要妄语......归奉正法、归敬师友自然依得,可晚辈愚钝,实为没甚禅心的凡夫俗子,只怕也难皈依佛性,若说那五戒其中三戒我武松也都依得,唯独杀生与贪酒两者,人生在世,自当快当磊落,若是连酒都不能开怀豪饮,遇见世间腌臜鸟事,撞到当杀的奸邪大恶却不能放开手脚杀得痛快,怎得快活?如此恁般活法甚不爽利,晚辈也绝难遵从那修行戒律。”
“果然都是一般的脾气秉性,否则金台那老小子又如何觑你入眼,肯点拨你武艺本领?”
谭正芳摇头叹道,随即又缓缓抬起头来,对武松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知你向来以豪气好汉自诩,心性的确鲠直,丝毫不肯阿谀苟且。可是你自问活得顶天立地,专要杀天下为恶的奸邪之徒,可是就以你在孟州犯下的命案而言,死在你刀下的死者苦主,不也是将你武松看做是杀人狠厉的大奸大恶?你要杀你眼中那些该杀之人,殊不知也是他人眼中的该杀之人?
何况你说不会欺瞒于我,凡尘俗世,有欲有求,求不得便生诸多烦恼。你心中也自有烦恼惘惑,虽仍要做义气好汉,可我也还不至老眼昏花,也自瞧得出你心中自也有魔障,你的心结便是瞒得过我,也终骗不了你自己。”
1178章 诛杀小恶,尚有大恶未除
听谭正芳一言点出自己的心结仍是难以解开,武松却也不似是前些时日那般郁郁寡欢,他坦然一笑,把手一伸,又将皂布直裰衣襟一扯,露出胸前两道十分显眼的疤痕,磊落的朗声说道:“晚辈尚在西军中任职时,在西陲边庭与敌酋厮杀,做得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这道疤,是晚辈尚因充军迭配而做得厢军差夫时撞见夏人犯境,一队禁军官兵被杀得溃败,晚辈却劈手夺下两口刀连杀几十人,带头率其他军夫杀退了那伙狄夷,虽也挨了一刀,那一战却也教我武松入了西军中郭相公的法眼;而这道伤痕,是当年蕃王察哥伏击大败我军兵马,深山野岭中我舍却性命去搭救西军宿将刘法刘相公,与夏军步跋子厮杀时留下的,参个军将沙场拼命,自当不避刀剑不可贪生畏死,便是身上留下几道疮疤,大丈夫临危受命,该搏的厮杀自然还是要搏!
实不相瞒,孟州一番经历下来,确实有些事教晚辈心中郁郁难平,晚辈粗鄙,不是那教世人尽皆夸赞的圣贤,也不是受善男信女膜拜的活神仙,他人辱我骂我,直言我武松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凶徒,却又待怎的?既是我做下的杀孽,身上须背负的骂名也自担着,可是我武松该做的事,也一样要做!前辈的教诲,晚辈自当铭记于心,谨记这些时日点拨我的禅门箴语,早晚默念,不敢怠慢,可是晚辈却也很清楚只是苦心修行,也难教我武松心中释然,若教晚辈活得有个出豁,难解的心中魔障,便似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