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出一口气,笑道:“殿下不知楼船厉害,如此大船,如何能轻易翻了?
且莫如愚民一般,些微动静便大呼小叫,没来由让人笑……”
“等等。”赵桓打断道:“那船是否又往南边斜去了?”
“殿下所言不错,往南倾斜更多,且似有下沉。”
罗从彦刚说完,便见楼船长浆停止了摆动。
旁边各船纷纷随之停下,只听楼船隐隐约约有人高呼道:“船板破裂太多,速速来人修补。”
赵佶表情严肃起来,喝道:“来人,速去探明情况!”
不用派人去,只见楼船上分出一只小船,没命般向五殿划来。
在近卫引领下,孙俊急急上楼,拜道:“禀陛下,船只开动不久,便有裂缝出现,亟待修补时,却无料可用。
本想排水续行,同时放水配平,却不想另一侧进水后,突然炸开了好大两个洞。
目下,正副都指挥使正在领人抢修,望陛下明察。”
“胡说!”赵桓喝道:“楼船乃军事利器,如何开动便坏了?定然是尔等蓄意破坏!”
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忧国忧民的愤青模样。
“殿下明鉴!”孙俊道:“此船入伍经年,历经风吹日晒水泡却无保养,不堪使用实在怪不得臣等。”
“刘梦龙为都指挥使,尔为船指挥使,岂有怪不得尔等的道理?”赵桓继续问道。
“殿下,臣等奉令从建康府调入金明池不过十日,军情尚未熟悉,遑论其它。”
“一派胡言!”高俅道:“前几日,枢密院刚刚调拨了一批钱粮木料用于修缮各船!
今日船危,定然是尔等贪墨了去!”
“陛下且听臣说。”孙俊急道:“五月初一时确实调拨了一匹物资,然以各色油漆为主,木料只有十方,铜钉不过三斤,胶水不过半斤。
此些物资,不过只能把船涂抹的光鲜亮丽,如何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赵桓不管两人对质,道:“父皇,船要沉了。”
只见那楼船甲板上无数兵丁来往奔驰,把满盆满桶的水往外倒去,然而,船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去。
喜庆节日出现如此事,赵佶心情大坏,阴沉着脸喝道:“拟诏,即日起东宫兼职楼船上将军,全权都管开封水军事,其钱粮木料军械,勿使有缺。”
“喏。”蔡京童贯应下。
两句话的功夫,楼船上兵将已经弃船跳水了。
那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便是这边也能听的清楚。
实在是周围百姓都被惊呆了,个个噤声不能言。
眼见楼船坐沉,只余雀室在水面上,赵佶怒道:“摆驾,回宫!”
六十二 重整
“楼船指挥使孙俊临阵溃逃,坐视本舰沉没,万死难脱其责。
来人,给我拿下!”
赵佶前脚刚走,高俅便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他虽然知道船只破烂,却也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就沉了,必然是有人捣鬼。
正好拿下仔细拷问,若能证实是东宫指使,那真的再好不过了。
即便一个不招供,二个三个都不招供?
赵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轻轻掸了掸衣袖,喝道:“王进!”
踏踏踏~
“臣在。”王进上来。
赵桓紧紧地盯着高俅,喝令道:“未得诏令而擅动刀兵者,是为谋刺,格杀勿论!”
“臣遵旨!”
王进起身,虎视眈眈地环视左右。
哪怕他只空手,也有底气对付持兵军兵。
高俅怒急,道:“军律,无故失落军械,当斩!殿下意欲破坏军律乎?”
赵桓并不理他,对孙俊说:“前去通知刘梦龙,集结所有水军士卒,待本王点检。”
“喏。”孙俊领命,起身而去。
那些闻令而来的禁军兵丁想要阻拦,却摄于王进武力,不敢行动。
高俅给赵楷推荐的洪涛,确实不是酒囊饭袋,是有真本事的。
万夫不当之勇没有,百人敌毫无疑问。
然而那么能打的一个,在王进手下似乎孩童,轻轻松松就被打翻了。
此时双方距离不过几步,若是赵桓真的令王进下辣手,怕是许多人要遭殃。
见军兵不敢动,又因为被无视,高俅不禁气急败坏,喝问道:“殿下乃一国储君,更当遵纪守法,为一国典范,岂可因私心而置军法空悬?”
“荒谬!”罗从彦道:“战船年久失修,疏于保养,岂能罪责降落至现任使用者?
如此,但有军将调任,便有样学样破坏军械,后来者谁敢上任?
以本官意见,若要追究,亦当追究前任主官罪责。”
“再则!”罗从彦环顾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即日起,开封水军尽为东宫属辖,太子不发话,外人动不得水军一根钉子。”
看看,有一个小弟,都不用太子出面答话。
一切有小弟冲锋陷阵,老大只是静静地装那啥。
真好!
童贯不满,喝问道:“天下军令皆出枢密院。
即便东宫兼职楼船上将军,管理金明池水军,其禁军身份未改,枢密院如何管不得?”
“待枢密院能统领东宫时,再来说此话不迟。”罗从彦道。
“你……”童贯大怒,却又无言以对。
枢密院在位高权重,也管不到东宫头上。
除非他童贯造反当了皇帝。
不过童贯是个没卵子的,抱着赵佶大腿图谋封王可以,真有意谋逆,怕是分分钟被人拿了首级领功请赏。
毕竟,跟随一个太监造反,实在太蠢了。
“罢了。”蔡京出列,道:“此事到此为止,未知殿下意下如何?”
赵桓道:“把今年水军应得的钱粮器械并各式物料,解押东宫交割清楚,另份属水军的钱粮物资,以后不得短缺一丝一毫,此事便算揭过。”
“多谢殿下。”蔡京拱拱手,又道:“东宫接掌水军,只盼勤加训练,莫要损了国朝兵威才好。”
哼~罗从彦冷哼道:“政事堂若有闲暇,不妨整顿天下禁军,东宫属辖,便不劳尔等蠹虫费心。”
“你……”蔡京指着罗从彦看了片刻,猛地一甩袖子,走了。
其他大臣各自跟上,全部走了。
待人走了个精光,罗从彦拜道:“恭喜殿下得兼楼船上将军,开封水军皆为东宫属辖,实力大增也。”
“若是朝廷诸臣但凡上进些,吾也不必出此下策了。”
叹了一句,赵桓自己先坐下,道:“坐下等刘梦龙来说话。”
此时,刘梦龙已经接到了孙俊的通知,把打捞兵丁的任务交给其他人后,他便急急乘船到了五殿。
“拜见东宫太子殿下。”刘梦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起来坐下说话。”赵桓虚抬右手。
“谢殿下。”
刘梦龙小心翼翼地坐下,却只有半个屁股落座。
赵桓并不在意,只问道:“刚才沉船,可有人员伤亡?”
“末将请罪。”刘梦龙道:“金明池水军副都指挥使牛邦喜以下凡五六十人皆与船沉,其遗骸正在打捞。
只是……只是船底环境复杂,可能有些遗骸无法打捞出来。
余者,并无伤亡。”
赵桓微微颌首,道:“此乃人祸,却非由你而起,怪你不得。
这牛邦喜甚么来头,居然能为副都指挥使?”
“高俅刚入端王府时,牛邦喜便去投靠,乃是高俅的亲近心腹。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