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朱琏已经揭开了盖子。
一碗清汤面,尤自热气腾腾。
“小娘关切,总要回报一二。”朱琏道。
“明日进宫,给小娘送些礼物,吾来准备。”赵桓道。
之所以称郑氏为小娘,乃是因为赵桓生母王氏才是第一任正牌皇后。
只是王氏病亡,才有郑氏上位。
好在,郑氏对皇子们颇多关爱,并不会给东宫添麻烦。
一碗面,仅一根,赵桓全须全尾吃完,讨了个好彩头。
等他吃完,诸人着便服步行出宫。
来了才几天,赵桓便忙的如同陀螺,正好趁着生日休息一天。
出了东宫所在,立刻热闹起来。
街道两侧,多有小贩摆摊叫卖。
蔬菜瓜果,粮油米面,真是应有尽有,也有推着独轮车或挑着担子卖吃食的,格局大体和后世乡镇的集市相差不大。
观望一阵,朱凤英央求道:“姐夫,我要吃羊杂汤。”
“好。”赵桓应下。
于是,赵桓、朱琏、朱凤英、赵福金,便在摊子旁坐下。
随行护卫的张伯奋、张仲熊、李成、刘正彦四人,亦各自散布四周,警惕宵小。
看有客人来,店家招呼道:“几位客人,鄙摊除了羊杂汤,还有羊骨汤,羊肉汤,敢问……”
“我要羊杂汤。”
“我要羊肉汤。”
“我要羊骨的。”
“吾也要羊杂的。”
“几位客人少待,立刻就来。”店家应下。
赵桓问道:“店家,未知价格几何?”
“皆是十五文钱一碗,客人放心,汤浓料足,绝无偏差。”
说着,已经端了一碗上来。
汤白如乳,漂浮着几点青葱香菜,卖相很不错。
赵桓又问道:“敢问店家,可收交子?”
店家闻言,动作一顿,左右看了看,道:“寻常是不收交子的,然看几位气度不凡,必有来历,便也收了,只是要折价。”
“店家,收便收,不收便不收,何故犹犹豫豫!”朱凤英不满地说道。
“小娘子有所不知,交子乃朝廷刊发,谁敢不要?然而一日一价,到手必亏,谁肯要?”店家苦笑道。
“交子现今时值如何?”赵桓问道。
店家端上汤来,道:“朝廷滥发,今年新钱能值一半,往年的能有三成便不错了。”
“罢了,便与你银两,可好?”赵桓道。
“好好好……”店家立刻转忧为喜。
上了汤,左右没有客人,店家又道:“想来东宫继位,我等日子便能好过许多。”
朱凤英眼睛一亮,问道:“何以见得?”
“小娘子有所不知,昨日东宫请查禁军,谁人不知道,禁军糜烂乃蔡贼之祸?没了蔡贼,我等岂非要好过不少?只是……”
“只是什么?”朱凤英追问。
“只是官家不纳东宫言,我等小民只能徒呼奈何。”店家哀叹道。
店家旋即振奋起来,道:“不过,太子总有登基时,蔡贼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咯。”
赵桓闻言,立觉心塞。
哪怕被俘虏沦为阶下囚,赵佶尚且活到了五十三岁,而今他不过三十六。
想来,若是不沦为阶下囚,多活个一二十年没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赵桓想登基,起码还要等二十来年。
时间太长了!
只是东宫势单力薄,如何篡位?
沉默中,赵桓喝了一口汤。
“店家,你这汤味美料足,何故无人光顾?”朱琏问道。
店家笑道:“小人做这羊汤确是一绝,然寻常人家为生计奔走,有闲暇坐下喝汤的不多,加之敝摊确实不便宜,因此客少。”
对普通人来说,一顿早饭花费十五文,确实有些奢侈。
当然,对东宫来说,就是太过寒酸了。
闲谈中,一碗汤喝完,真是吃了个肚儿圆。
赵桓掏出一枚银豆子,道:“一钱重,不必找了。”
店家接过,连连作揖称谢。
一钱可是二百多文呢,饭钱的四倍,真的大赚特赚。
赵桓笑问道:“店家如何不去验个真伪?”
店家笑道:“尊客风姿不凡,气度雍容,若是不对,小人宁愿挖了这对招子。”
“好,冲你说话好听,下次再来光顾!”朱凤英笑道。
“嗝~”旁边的赵福金打了个饱嗝,道:“我想吃个糖葫芦。”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朱凤英大包大揽,全然不顾赵福金吃得够多了。
不过,出来闲逛,当然要尽兴。
唱曲的,说书的,变戏法的,真的是哪里有热闹往那里去,着实度过了悠闲的半天。
…………
多谢“书友20190914222906508”的打赏
四十二 街头霸王
人烟奏集,井市喧哗。
赵桓领着媳妇妹妹小姨子且耍且走,到了东直坊。
只见街边一伙人围住着看,里面有人叫道:“小人远道而来,投亲不成反没了盘缠,幸有几手拳脚傍身,且使与诸位恩客看,若恩客满意,随意打赏三五子,亦算是解了小人燃眉之急。”
“大哥,有卖艺的,我们也进去看。”赵福金急道。
她确实经常出宫,然而混迹市井实乃第一次,因此什么新鲜都想看。
旁边,朱凤英没说话,却把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太子看。
赵桓一挥手,张氏兄弟当前向里走去,李成刘正彦护在两侧,向里挤去。
“直娘贼,赶着投胎去啊!”有人骂骂咧咧。
“嗯~”张仲熊瞪眼过去,不满的吃瓜群众立刻不敢吭气。
五大三粗,满脸彪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真没几个敢啰嗦。
到了最里面,只见那人裹着面巾,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来。
团团作揖毕,收拳于腰间。
一声轻喝,一个直拳打出,正对着赵桓所在的方向。
呼~一鼓轻风扑面门而来。
好大的力道,赵桓暗叹。
作为行家,张伯奋几人更加能够看出这人的厉害,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挪,挡在赵桓侧前。
场中,那汉子一拳打出,拳势骤快。
好似疾风暴雨一般,直让人目不暇接。
赵桓看不出套路来,只觉得厉害的紧,心里不禁起了招揽之心。
喝~
轻喝中,这人收拳而立,看他脸不红气不喘,显然还有余力。
“好拳脚!”赵桓喝彩道。
“再耍一回……”
“甚么玩意,没趣……”
吃瓜群众有得起哄,有的摇头离开。
这人全然不理,唱了个喏,又道:“且容小人再卖弄一回枪棒。”
说着,这人提起地上哨棒,拱手道:“小人只出一棒,诸位恩客瞧好。”
话音刚落,只见他倒提哨棒,猛地撴下。
砰~闷响中,棒尖直入铺街的青石板里。
看深度,怕不有一寸余。
这可是平头哨棒,且石板只有一洞,周围裂纹不见,其对力度的控制,端得骇人。
“好~”
震天价的喝彩响起。
这可不比拳脚,真的是厉害,围观者也看得出来,因此不吝夸赞,
这人拿起一个盘子来,口里开呵道:“小人远方来的人,投贵地特来就事,虽无惊人的本事,全靠恩官作成,远处夸称,近方卖弄,可烦赐些银两铜钱赍发,休教空过了。”
这人把盘子掠了一遭,却没一个出钱与他。
围观的只看热闹,感情喝彩只是捧场,谁愿把钱给他?
更甚者,已经有人散去。
这汉说着“看官高抬贵手”,便到了赵桓跟前。
“教师好拳脚枪棒。”
赞叹中,赵桓取出一锭十两大银来,扔进盘子里,又道:“教头好本事,吾没甚与你,只这十两白银,权表薄意,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