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清问道。
林灵素冷笑一声,上前抓住智清的袈裟,啧啧叹道:“这和尚袈裟,金线银丝甚多,未知耗费几何?”
智清不能回答。
环顾左右,林灵素继续说道:“尔等吃斋念佛,不事生产便也罢了,何故个个穿金戴银?
痴男怨女给尔等香油钱,朝廷也管不着,然而,尔等那么多商铺,一年收入便可抵一县税赋,那万姓交易大会,收入可比一州!
何其之奢侈也!”
“此乃香客供奉,岂能成为由头?”智清争辩道。
林灵反问素道:“钱多,不是原罪?”
人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智清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大相国寺的收入与积蓄太多,引得皇帝觊觎,因此成了出头鸟。
“放心,圣上仁慈,你释教传承不会灭绝,只是滥竽充数之辈,须得立刻还俗,修为高深之辈,也只能专研法学,不得居于大寺之中!”
林灵素手一挥,喝道:“来啊,立刻考察学问,但凡不能熟背十部经书者,即刻勒令还俗!”
“国师,此等要求太高,何不留着余地?”智清急道。
十部经书,还要熟背,大相国寺上下千余僧人,能有几个背出来的?
大约,可能,有那么三二十个?
至于其他,能熟背一两部便是佛法不错的了。
不是和尚不用功,实在是寺院事务繁杂,每天迎来送往的,难以静心啊。
林灵素不管,只冷笑道:“尔等日日诵经,却不能熟背,又何必出家?
来人,立刻考察!”
立刻,开封府衙役进来,把和尚们带离,分别考察。
和尚们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不敢,也武力反抗。
否则,衙役们的水火棍,会让和尚们知道什么叫痛。
当然,作为头面的智清,自然是免考的。
对此,智清毫无开心的感觉,只觉得悲伤无比。
“大和尚,你也不用动那嗔念,祛除了滥竽充数之辈,剩下的才是一心向佛者,你释教传承才能不绝。”林灵素道。
“不止是你释教,以后我道教也是一般无二,同样要熟背经典,否则不能在籍。
若是无籍而以教门行事,以欺诈论处,当有官府治罪。”
“国师,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智清忍不住哀叹。
这可是两败俱伤,不对,道教只是伤了皮毛,释教可是动了筋骨。
传承至今,道教除了龙虎山那样的圣地,其实教徒已然不多,信众更少。
若是对比来看,天下九成是释教的,只有一成不到是道教的,因为还有其他教派嘛。
所以严格要求,当然是释教更伤。
“去芜存菁,方能继往开来嘛。”林灵素毫不在意地说道:“从今往后,释教不得经营产业,寺院不得设于繁华之所。
尔等所需,自当行走化缘,若是不愿,要么还俗,要么饿死!”
智清愤懑,却又无力反抗,实在憋屈的很。
看他模样,林灵素笑道:“你啊,比智真差远了。”
“修为本不如师兄。”智清道。
“本国师说的不是修为。”林灵素道:“当初,智真给了你一个怒目金刚,却被撵走了,何其蠢也!
便是寒山寺的方善和尚,亦知道派出邓元觉以备不测,偏生你自诩高僧,毫无忧虑。”
智清又是无言以对。
林灵素说的,乃是鲁智深和邓元觉。
当初智真照顾鲁智深,除了所谓的慧根,说到底还是看中了他的武力。
当时,赵佶崇信道教已经确定,智真大约怕灭佛事重演,想留个后手。
结果,被智清给搞砸了。
同样的,方腊逐渐做大的时候,正是林灵素鼓捣变和尚为道士的时候。
所以,方善派出邓元觉去帮助方腊,意图另起炉灶。
遍观天下,有智慧和魄力的,也就这两个。
可惜,人力有穷尽,鲁智深不被智清看在眼里,先是落草为寇,后又招安做官,和释教再无瓜葛。
至于邓元觉,生不逢时,一身本事没怎么施展就被擒获了。
这边对话,里面考察的也很快。
会背不会背,背一遍就知道了。
可惜,方丈、都监这些,全军覆没,只有几个长老并十多个苦行僧,方才过关。
当即,没能背出来的全部扒了袈裟,勒令还俗。
若是拒不服从,全部流放琼州安置。
随后,便是查封寺院财产。
大相国寺积蓄丰厚,产业众多,不是开封府衙役能够处理,会有户部派人来清算。
据估计,就大相国寺,收获百万贯不难。
如此多钱,皇帝不进行变革才怪了。
三百二十七 契丹求援
“鼓乐!”
一声长喝,鼓瑟吹笙,洪亮的乐声立刻充满了大庆殿内外。
乐声悠扬,持续了半刻钟,戛然而止。
诸多大臣、亲王、勋贵、地方未出仕的进士、以及举人,分文武两班肃然而立。
今日十二月二十一,乃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大朝会,朝臣当然要认真对待。
本来,大朝会一年三次,日期乃是正月初一的元旦,上朔的五月初一,以及冬至。
但是,大朝会需要各地官员进京上朝,实在是太过兴师动众,因此许多皇帝不会每次都举行。
当然,也有那懒惰怠政的皇帝,不愿意经历这等繁琐的过程,因此时常免了。
赵桓也觉得三次太多了,也觉得太过麻烦,但是新帝登基,这第一次大朝会无论如何都是要举行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时间改了。
正月初一可是新年第一天,谁愿意上朝办公?
所以,提前到年前,搞完了大家放假回家过年,皆大欢喜。
压班范致虚长喝道:“礼毕,诸臣公进殿!”
文武分左右,拾阶而上。
进了大殿,各自站好,等待皇帝驾临。
钟鼓齐鸣,礼乐奏响,在一群内侍的簇拥下,赵桓着乘舆临朝。
“臣恭迎陛下临朝。”
在诸多大臣朝拜中,赵桓亦步亦趋走到龙椅前,落座。
只见他身着绛纱袍,腿上有蔽膝,腰束金玉大带,足穿白袜黑舄,头顶通天冠,另挂佩绶。
袍用绛色,衬里用红色,领、袖、襟、裾均缘黑边,颈项下垂白罗方心曲领一个,下着纱裙及蔽膝也用绛色。
因宋属火德,尚赤,是故衣服都是大红色为主。
当然,这也是因为生产力水平足够,且朝野崇尚素雅,而素雅中红色最为高贵,所以这红色也是社会潮流。
至于通天冠,又名卷云冠,冠上缀卷梁二十四道,高一尺,卷梁宽一尺,戴时用玉犀簪导之。
衣服好说,通天冠戴着极不舒服,比头盔还要难受。
然而,赵桓必须忍着。
大朝会,不论君臣,都穿的十分正式,以示态度端正。
“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赵桓落座,大臣们齐齐跪下,三磕九拜时又三呼万岁。
平时觐见,叉手躬身便可,这大朝会上,却要最高的礼节。
赵桓摆手甩袖,喝道:“诸臣免礼,赐座。”
“谢陛下!”
诸人谢了,各自在安排好的凳子上落座。
此时此刻,大多是半个屁股落在上面,显得毕恭毕敬。
范致虚喝道:“太子太保,宿国公,内阁首辅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