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按冯熙载所言,请国师来敲个切实。
不过……”
“不过什么?”赵佶问道。
“堂堂政事堂相公,居然信那神神鬼鬼之事,儿臣实在不认为他有本事治国安邦。
若是儿臣无辜,便让冯熙载去职为民,作为怀疑东宫的赔礼。”赵桓道。
“殿下。”冯熙载立刻道:“臣也是为了东宫清白着想,绝无怀疑东宫的道理。”
“不,本宫以为,你就是在怀疑本宫。”赵桓果断道。
嘴贱就算了,还处处与东宫为难,且刚刚憋了一肚皮的郁火,太子急需发泄。
有比搞掉一个政事堂相公更爽的么?
至于结果,赵桓并不担心。
想林灵素都敢配合东宫给皇帝下药,区区打个掩护,又有何难?
冯熙载虽然不知道东宫的底气,却还是否认道:“臣确实为了东宫清白着想,并无他意,殿下不必上火。”
“不,在场如此多忠臣皆信东宫,唯有你提出异议,必是怀疑无疑。”赵桓坚持道。
“陛下,臣有话说。”蔡京出列道。
这个老狐狸看了半天热闹,此时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东宫清白无疑,让林法师来看一眼无妨,紧要之处,乃是解释这日食的预兆。
不若召来林灵素,把这两件事一并办了。”蔡京道。
指名道姓,怕不是要给林灵素挖坑。
蔡京和林灵素可是很不对付的。
曾经,林灵素直言蔡京是飞天魔鬼,不杀则天下大乱,蔡京也多次上奏,说林灵素惑乱宫廷,坑蒙拐骗。
但是,这两个人势均力敌,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次趁着机会,蔡京想把老对头给埋了。
“爱卿所言甚是!”赵佶给蔡京点了个赞,喝道:“来人,立刻请元妙先生,解释天狗食日事。”
蔡京奏言,赵佶听进去了,立刻令人去请林灵素。
注意,是请,不是宣或者诏。
大约在赵佶的心里,林灵素这样的法师,乃是方外之士,不能等同一般臣民对待。
不一刻,林灵素进来了。
长袖飘飘,风姿邈邈,恍似真仙行走人间。
到了近前,林灵素打了个稽首,道:“小道见过道君皇帝。”
“先生不必在意俗礼,且坐下说话。”赵佶伸手邀请道。
待小宦官搬了椅子来,林灵素道了声多谢陛下,自行坐了。
众臣羡慕嫉妒恨啊!
朝堂百余人,就林灵素一个有座的,简直……
没办法,人道士地位就是这么特殊。
赵佶开口问道:“元妙先生,一年之内,上天两次降临日食,可有说法?”
“陛下,日食乃是上天示警,朝廷行政定有错漏处,因此警告。”林灵素直接开火。
“请先生详解。”赵佶集中了精神。
“去岁,飞天大鬼母横行朝堂,是故上天不满。
幸得道君明察秋毫,废黜了蔡京,只是此人仍可立于朝堂之上,算不得克尽全功,因此上天愤怒未曾彻底消弭。
今岁,道君为小人蛊惑,出兵剿贼,却不知那所谓的贼人,乃是九天将星转世,是为匡扶社稷而来。
道君误信谗言,兵戈相见,实乃折损皇朝气运之举,是故上天再次示警。
且小道听闻,高俅因一己之私仇兴兵,又全不约束军纪分毫,地方灾难深重,民怨沸腾。
如此,鬼母祸乱中枢,爪牙败坏地方,上天焉能不做反应?
为赵氏江山,为社稷永固,小道请道君斩杀蔡京高俅,再行招安梁山各将。”
这牛鼻子,真牛!
殿内诸多大臣,纷纷侧目看向林灵素。
敢当面怼蔡京的,朝堂内就这一个,没有第二个。
便是太子,也不愿意当面和蔡京起冲突。
“陛下。”冯熙载出列,道:“妖道妖言惑众,诽谤老臣,当斩之。”
作为忠实的小弟,大哥被人弹劾,当然要主动出来辩解。
死对头说话,范致虚也反驳道:“请国师来的是你,不想国师说了两句实话,你便按耐不住了么?”
“父皇,儿臣有话说。”赵桓出列。
让范致虚冯熙载掐起来,怕是没完没了。
左右又搞不掉蔡京,不如办点实事的好。
从袖子里取出厚厚的奏折,赵桓继续道:“此乃地方流传,东宫核实的记录,皆乃高俅麾下扰乱地方之事迹,请父皇明察。
且,儿臣听闻,高俅领大军未至济州,其先锋便与梁山诸将对阵,结果折了荆忠、陈翥二将,没了两三千兵。
后其屯扎济州,却失于戒备,被梁山诸将夜袭大营,损将六员,折兵两万,船只焚毁大半,粮草兵甲损失不计其数。
两次大败,却隐瞒不报,只托言天气炎热,不宜交战,实在可恨。”
“难怪,小道看京东上空有血虹贯日,原以为只是民怨沸腾,还夹杂了煞气死气,难怪能勾动天狗食日。”林灵素补刀。
一百七十九 士大夫
“阵前换将,乃是取败之道,着令高俅严肃军纪,据实禀报战况……”
回望宫门,赵桓心中一片冰凉。
赵佶对他的态度,让他彻底死了心。
这样的老子,莫说换了个灵魂没有什么感情的,就是本有父子深情的,也该消耗完了情分。
而且,对待前线战事的处理,也是十分不靠谱。
下旨训斥,让高俅戴罪立功……
呵呵!
“靠人人跑,靠山山倒,只能依靠自己。”赵桓紧紧握住了拳头。
幸好,早就有所准备,手中也积攒了万余军兵。
只是还不够。
武力永远只有嫌少的,绝没有够用的时候。
“殿下,是否直接回宫?”张伯奋问道。
因为赵桓心情不好,众亲卫脸色也是沉重,张伯奋这样的绝对心腹,问话也多了几分小心。
不止是太子,东宫诸人也体会到了无力。
太子不得帝心,东宫诸人也是惴惴不安。
而且也一朝为太子属臣,一生为太子恕臣,并没有改投门庭的余地。
因为换了个太子,如何会留着前太子的手下?
没来由地添堵,即便不杀,也要流放远远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唐太宗李世民的胸襟和气魄,能够容忍隐太子李建成的太子洗马魏征的。
不过对赵桓来说,这未必不是好事。
麾下退无可退,只能死心塌地跟他干到底。
不过,这些不必说出来,自己心里想着就好。
赵桓定了定神,道:“往天牢走一遭,会一会那顾林,也好解了吾心中疑惑。”
“殿下,那等奸邪之徒有何见面之必要,我等兄弟去走一遭,直接把他一刀两断,也好给殿下出口恶气。”展天神说道。
“起驾,去天牢。”赵桓摇头道。
不搞清楚顾林与他同归于尽的原因,念头不通畅。
不一刻,到了天牢。
已经是钦命的待斩死囚,顾林牢房位于最里面。
不见天日,空气浑浊不说,里面只胡乱地铺了茅草。
被子破破烂烂,里面的丝絮都是黑的,不时可见臭虫爬来钻去。
顾林神情呆滞,蜷缩在墙角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林。”赵桓喝道。
恍若未觉。
“直娘贼,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视东宫于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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