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这个名字赵桓并不熟悉,然而他有个八岁的儿子,赵桓很有些印象。
他的儿子叫虞允文。
绍兴三十年,虞允文使金,见其大举运粮造船,料金人必将大举南下,归国后便奏请加强防御。
次年,金主完颜亮果真督师南下,两淮前线宋军溃败,金军如入无人之境,直抵长江,欲于采石矶渡江。
虞允文时任督视江淮军马府参谋军事,奉命犒师,当时金军已经准备渡江,而采石矶守军原主将罢职,新帅未至,三军无主,军兵无丝毫斗志。
形势危急,虞允文果断接管指挥权,并鼓动士兵振奋军心。
随即又统合沿江军队,得兵一万八千余,与十五万金军决战于采石矶,结果大败金军,赢得了著名的“采石大捷”。
随后,完颜亮移兵扬州,虞允文又赶赴镇江府阻截,再度挫败金军渡江企图。
若非虞允文力挽狂澜,偏安一隅的南宋不一定灭亡,被打穿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因此,虞允文饱受朝野赞誉。
儿子厉害,其实和虞祺参军并无关系。
虞祺中进士后未曾授官,一直闲置,便游学各处,恰逢东宫招兵,便来了。
堂堂进士投军,又与翁干等人相识,做一个主簿完全没问题。
然而,虞祺坚持从兵卒做起。
过程很艰辛。
他是一个文人,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然也无甚力气。
训练当月,脚底被磨的鲜血淋漓却无懈怠。
在训练之余,他还要负责教授士卒文字,后来又兼讲兵法,颇得全军尊敬。
九月初选拔军官时,全军皆以为他可出任主簿或录事参军,然而他选择做了中军营指挥使。
号的很不错。
武艺当然只是一般,与普通军兵相当,然谋略出色,治军有方,不到一个月,已经深得中军营上下拥戴。
当时赵桓接到信时,是十分惊讶的。
堂堂进士,若是自投东宫,立刻成为朝廷命官,哪怕只是有名无实,不比一个丘八强了十万八千里?
赵桓感叹时,王彦上前,行军礼后道:“沙门岛全军集结完毕,请殿下示下。”
“免礼!”赵桓道:“按平时训练,演练阵型。”
“喏!”王彦应下,转向军武,喝道:“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向右转~”
“齐步走~”
层层呼喝中,军兵转向完成,随后铜鼓响起,军兵齐齐迈步。
队伍不能说一条直线如同一人,却基本是直的。
“举盾!”王彦喝道。
“喝~”
齐呼中,盾牌手们立刻举起大盾。
大盾沉重,举起费力,行进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赵桓敏锐地发现,铜鼓敲击节奏同样放缓了,基本与军兵的步伐一致。
走了约莫三里地,队伍未见散乱。
只是有的队列前后不一,约有两三人的差距。
好在,最前方的盾牌手基本是一条直线,可以保证阵型的防御力。
“很好!”赵桓叹道。
两军对阵,行进接敌的距离大约两三里,走这么长距离不乱已经够了。
而且训练不过三个月,能有如此效果,可见全军上下努力了。
“殿下再看!”王彦收下夸赞,又喝令道:“鸣金收兵!”
收兵号令立刻下达。
闻声,最前方盾牌手立刻停下,后方跟随的军兵次第停下。
距离静如处子尚远,也足够优秀了。
全军停下,鸣金声陡然停下,军阵中铜鼓声再次响起。
踏~
最后排的军兵未曾转身,而是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由后到前,次第后退。
速度很慢,确实战场撤退的标准操作。
把后背露给敌人一窝蜂往后跑,那是找死,只有这般次第后退保证阵型不乱,才不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三月来,我等主要操练的便是行进,目下基本训练完毕,来日便要加入个人武艺训练。”王彦解释道。
赵桓表示理解,又问道:“可还有其他演练?”
“殿下少待。”
待全军退回,王彦喝道:“虞祺!”
“到!”虞祺出列应道。
“中军营全部后转,齐步走!”
虞祺领命,喝道:“都有,向后转~”
唰~中军营转身完毕。
“齐步走!”
踏踏踏~脚步声再次响起。
虞祺一路小跑到了最前面,于第一排最左站定后随之前进。
不一刻,虞祺已经踩进了水里。
。
越往前,海水越深,很快便漫到了虞祺胸口处。
然号令未下,无人敢停
全
“纪律森严,强军指日可待!”赵桓再次叹道。
往水里走其实不吓人,诸军心中有数,统制迟早要下令回返的,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被淹死。
但是,在水中行进了百余步,军阵基本不乱,已经有了强军雏形。
然而,眼看水要沒过鼻口,王彦却未下令止步。
虞祺面不改色,继续往前,又走了五步。
鼻梁之下全在水里,非得仰头才能呼吸。
又是三步后,已经没办法呼吸,除非游起来。
然而甲胄在身,莫说水性一般的军兵,便是张顺、李俊、费保、刘梦龙之流带甲下水,十有八九也是要沉的。
终于,在赵桓就要按捺不住时,王彦下令收兵了。
赵桓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平时便是如此训练,还是为了演示而为,但只要全军训练良好,太子便很高兴。
“传令下去,众兵每人加赏两贯钱。”赵桓道。
“多谢殿下!”听到命令的众军狂呼。
赏赐当然不止钱,赵桓又道:“今日收兵,今夜全军赐酒半斤。”
一百三十九 限制
诸军上岸,海水流下,脚下瞬间汪了一滩水。
赵桓拍了拍虞祺的肩膀,赞道:“不错,是个合格的指挥使。”
虞祺谦虚道:“其他尚可,武艺力气不及其他人多矣,尚需努力。”
“知不足而改,定成一代名将。”赵桓赞了一句,又道:“晚风寒凉,速速回营沐浴更衣去罢,莫要受了风寒。”
“喏。”虞祺应下,带队回营。
看着军兵有序回转,赵桓道:“有此纪律,如臂指使之日不远。”
“殿下过誉,训练不久,尚需加强。”王彦道。
“尔等努力,吾都看在眼里,不必谦虚。”赵桓摆摆手后便负手而立看向波涛滚滚的海面。
“因为江南事情,东京波浪颇大,虽无十分危险,亦不可不防,尔等需要做好准备。”
“殿下杀的皆是贪官,圣上烛照千里,如何会见责殿下?”邵兴道。
“非因杀人,而是锋芒太盛,父皇或有忌惮。却也不必过于忧虑,斥责必不可免,废除倒是不至于,只是也要有备无患,以防不测。”赵桓说道。
“殿下放心,若有需要时,此间五千军,随时可以起兵勤王。”王彦拜道。
“为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邵兴亦拜道。
“真用到时,希望二位记住今日之言。”
闲话说完,三人往食堂走去。
五千人皆已清理完毕,济济一堂。
在众人注视下,赵桓看了饭菜。
菜只有两样,大块的酱烧海鱼,肉丁炖白菜豆腐,滋味谈不上多好,胜在盐重油水多。
主食为馒头,一个馒头半个脑袋大小,实在!
五千人用餐,菜都是一桶桶打过来的,馒头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