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马勥,可见勇。
如此智勇双全之辈,赵桓如何不用?
“非止启用,更要重用!”赵桓补充道。
“多谢殿下提挈!”范世延拜谢。
秦湛却问道:“未知殿下如何安排民丰?”
两人很急切,倒是萧嘉穗本人不甚在意,显然对出仕做官兴趣缺缺。
赵桓也不在意,反问道:“三位可知,吾从吕城镇往奔牛镇时,途中遭遇方腊埋伏事?”
如何不知道?海捕文书贴满天下,但凡带耳朵的都知道这事了。
赵桓继续道:“其狼子野心,所图非小。近日行埋伏东宫事,可见其势力已成。
目下朝廷着重忙于赈灾事,无暇理会与他,待灾害平息,定要追的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其为求活,只能聚集造反。
其麾下勇猛之辈颇多,且目下江南兵事糜烂,官府又失之戒备,其起事之初定然所向披靡。
为防局面不可收拾,须得早做绸缪。”
范世延摇头,道:“殿下,恕臣之言,民丰智勇兼备,确可为良将。
然其一人,于大局作用有限,更难以一己之力遏制贼势。”
“非要民丰遏制贼势,只要他保秀州不失!”赵桓道:“秀州知州陈禾才干卓著,治政有方,且其于灾中赈济得力,甚得百姓拥护。
然其孤掌难鸣,方腊席卷而来时,难保秀州不失。
吾意,民丰出任秀州兵马都监,助陈禾守住秀州。
待大军南下平叛时,一路沿运河渡江正面破敌,一路走海路由秀州登陆直插其后。
两路并进夹击,破贼便易如反掌。”
“方略甚好,我便助陈相公一臂之力。”萧嘉穗慨然应下。
秦湛笑道:“陈相公爱民如子,待人宽厚,民丰到了其麾下,定能施展抱负。”
“是极!”范世延也赞道:“殿下高瞻远瞩,知人善用,方能为人所不能为。”
“安排既定,荣祖、处度可愿暂掌常州事?”赵桓问道。
二人拜下,道:“谨遵殿下旨令。”
赵桓扶住,笑道:“二位出手,常州事定,吾无忧也!”
有了二人掌管统筹,常州衙门立刻运转起来。
套路如同武进县,全面清算发难民财的豪强,收缴钱粮用于赈济灾民、恢复民生。
赵桓也暗自观察了两人,确实能力不错。
当然,后方支援来的三千兵马也是关键。
有兵,方能大胆施为,谁都不惯着。
只一日,赵桓便肯定了常州事定不远,可以往苏州去了。
苏州,才是不好啃的硬骨头。
一百一十四 水利专家
唐时,有文人任华作《怀素上人草书歌》,颂曰:“人谓尔从江南来,我谓尔从天上来!”
其后,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流传日广。
堪比天堂的苏州,在洪水冲刷下,已经变得满目疮痍。
河堤垮塌,水流不止,草木倒伏,稼禾不见。
沿途所见,无一个百姓在清理田地,补种庄稼。
路上偶尔遇见的百姓,只是在寻野菜,剥树皮,挖草根。
见到太子大队人马到来,各个惊慌失措地奔跑躲藏。
好似这不是太子,而是洪荒猛兽。
“殿下,朱勔家奴已经警告乡里,但凡擅自接触东宫者,杀全家,又许诺殿下离开后,以三成田租佃出土地给人耕种。
恩威并施之下,百姓也是将信将疑,因此不敢接触东宫。”王伦说道。
重返江南后,他便到了苏州,仔细打探各方情况。
赵桓进了苏州境内后,便传他来见,以提供消息。
“郏亶可曾找到?”赵桓问道。
“水灾发生后,郏亶便深入乡里巡查灾情,臣遣人多方寻找,并无其踪迹。”王伦垂首回道。
赵桓焦躁起来,道:“加派人手,随行马军全部洒出去,务必把他寻来。”
“殿下安危……”
“吾之安危无妨,消除水患乃是当务之急!”赵桓打断道。
“是……”
“报~”
王伦话未说完,一骑飞来,道:“禀殿下,东宫耳目已经带来郏亶,以至前方五里处。”
“哈哈哈,天助我也!”大笑中,赵桓策马而出,飞奔往前。
说道江南富庶,不得不说此地农业发达,但是本朝之前,江南粮食自给自足有余,补外不足。
熙宁年后,江南农业跨越式跳了一步,成为天下粮仓之所在,其根源还要追溯到郏侨之父郏亶身上。
郏亶出生于农家,自幼酷爱读书,识度不凡,嘉祐二年考中进士,授睦州团练推官,知于潜县。
然其拒任,终日跋涉于野外,从事农田水利的考察和研究,深究古人治水之迹。
熙宁三年,郏亶出任广东机宜文字,时朝廷诏书天下,征集理财省费,兴利除弊的良策。
他当即上书建议治理苏州水田,提治水之策,其言:“天下之利莫大于水田、水田之美莫过于苏州,但自唐以来,经营至今,始未见其利者,其失有六。今当去六失,行六得。”
后又提“治田利害大概”七条,为宰相王安石采纳和赏识。
为了更好地总结前人治水经验,他还实地考查了太湖地区治水的历史,考察了260多条河流,结合自己治水的亲身体会和设想,撰写了《吴门水利书》4卷,是为太湖周边吴中地区地区治水之纲要。
五年,郏亶任司农寺丞,提举兴修两浙水利,到任后即大兴水利,六年时被弹劾而免职。
幸好,其人去而政未亡,江南水利兴建不休,终使江南成为天下粮仓。
其对江南的贡献,堪比李冰修都江堰之于蜀地,实乃是当世第一等的水利和农业专家。
郏亶已逝,然学问未绝,其衣钵便由其子郏侨继承。
郏侨自幼负才挺特,为王安石器许,后荫将仕郎,未仕,隐居乡间继其父辑水利书,不但尽继父学,更有推陈出新,为乡里推重,谓之郏长官。
此次水灾,不但农田房舍损毁无数,太湖周边的水利工程也大多毁于一旦。
若想恢复生产,首在恢复水利。
然太子麾下并无精通水利者,对此可谓两眼抹黑,完全无计可施。
而中枢衮衮诸公为了给东宫使绊子,不但未曾及时调拨钱粮,而且也未曾调派善治水利者。
钱粮好解决,那么多狗大户,随意打几家便也够用,人才却不能抢。
好在,赵桓出发前查阅卷宗,发现了郏亶子郏侨。
如此,恢复水利的主持者,有了!
此次虽为巡视监察,然而从拿下润州知州时起,他已经实际上接管了赈灾事宜。
那么,手段与过程注定充满了争议,最终的结果就要无可挑剔。
而只有水利恢复的尽善尽美,才算善始善终,能给赵佶一个完美的交代。
所以听王伦说未找到郏侨时,太子有火了。
然后突然听到郏侨就在眼前,赵桓当然激动。
策马行了不远,只见一个六旬老者沿着运河,便走便看,其不时放出手杖,探测河道。
若非有三人随行,赵桓真担心他落入了河里。
再细看,只见其脸颊消瘦,眼窝深陷,显然是累得不轻。
布衣上沾满了泥浆,一双草鞋也是破破烂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