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就好像老了十岁一样。
...
赵昱毕竟年轻,虽然因为种种缘故早熟,又有师父耳提面命,传授行走江湖的经验,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体会。
山中十年,对那山外世界,在报仇之外,也自有一些向往。
年轻人心中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却把对师父的愧疚压在心底不敢或忘,一腔热血随着脚步迈开,逐渐沸腾起来。
“鞑子,我来了!”
下山路过山下的小村的时候,还没有村民起来。这会儿,天刚麻麻亮。悄悄的走过村子,沿着一条隐匿的小道,直奔山外而去。
这十年以来,赵昱基本上都生活在道观之中。最多也就是在打、菜肴的时候,在山里纵横。连这山下的小村,其中村民,也少有交集。
那些村民,也只知道,道观里还有个小道童。
实际上赵昱的生活经验非常匮乏。面对师父的时候,可以滔滔不绝,但面对陌生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这村子的村民,偶尔遇到,也只点点头而已。
因此在路过村子的时候,赵昱还有些庆幸。因为不需要与陌生的面孔打交道。但他也知道,出山之后,必定是要与陌生人打交道的。
这一边走,就一边在心里模拟。
“在下赵昱,从山中出来...不好不好。”
“在下赵昱,锦州人士...也不好。”
“要打交道,该怎么跟人说话呢?”
“要不...等别人先说,我看着回答。对,就这样!”
赵昱一拳擂在掌心,心中有了计较,脚步愈发快捷,一步迈出,就是两丈。看起来不快不慢,但实则快比奔马。
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医巫闾山,来到了外面的大世界。
在一片小树林边,赵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一条破败的黄土道路,从来出来,往去出去,不知通向何处。
但赵昱心里早有计较,他想回家去看看!
那个早已毁灭的家!
锦州,就在医巫闾山的东南边。大概只有一百余里的路程。该怎么走,他早就问过师父,熟记于心。只要沿着出山之后遇到的第一条黄土路,向东南一路走,过几个县就到了。
第四章 道左相遇杀杀杀
赵昱至今还记得家乡的模样,那个小村子,记得村子不远的大兴堡和村口的女儿河。他大略还能回想起当初每逢年节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带着他去松山堡,卖点山货的同时置办年货,会路过大兴堡。
尤其记得冰糖葫芦。每次去松山堡的时候,母亲都会给他买一串两串的。母亲抱着他,他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左一口,右一口,真甜。
那时候还没有锦州城,十年前,锦州只是个小地方,松山堡才是附近最繁华的城池。锦州城,还是最近才筑成的。
关于锦州城,赵昱是从师父口中听说的。好像是为了抵御鞑子的进攻,朝廷下令在大凌河和小凌河之间筑起的这么一座城池。
大略的位置的话,锦州城在北,松山堡在南,大兴堡就在东,互相之间相距并不远,几十里的路程而已。
只要到了锦州城附近,再往东度过小凌河,再过女儿河,一定就能找到那个家!
赵昱心里有谱,脚下也是轻快。可走着走着,逐渐就沉重起来。不知怎的,明明还有百十里,但越是接近那个家,心里就越沉重,有一股子杀气,酝酿着,好像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那个傍晚发生的一切,血腥的屠戮,总是在他眼前萦绕。
“鞑子!”
赵昱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儿来!
赵昱脚程飞快,大略就算师父口中说过的神行太保、飞毛腿,都比不上他。百十里路程,不到一个时辰,就甩在了身后。
这时候,天上的太阳,才升起三竿。
正是晌午。
眼看大略锦州城就快到了,最多还有十里八里。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蹄声。轰隆隆的,细细一听,心里盘算着,怕不有一二十匹马在奔腾。
赵昱虽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可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早听师父说过,如今建奴凶猛,这锦州、广宁卫地面上,早就成了鞑子的牧马场。
以鞑子的凶暴,不可能是朝廷的马队,也不可能是商队。朝廷被鞑子打的抬不起头来,连连失地,光天化日之下哪里可能有朝廷的马队在大路上跑?
至于商队,就更不可能了。这里接近锦州,四战之地,哪个商队敢跑到这里来撒野?
而且分明就是战马奔驰,商队的话,也不可能奔的这么凶猛。那蹄声如雷,即便只一二十匹,也震动大地,绝对是战马无疑。
赵昱心头一动,左右瞧了瞧,正好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子。当下迈开大步,几步就到了林子里,嗖嗖嗖,跟个灵猴似的,呼吸功夫就爬上一棵稍大的树,站在树上,举目眺望。
便看到,那黄土路的尽头,一些黑点撒开,相互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呈现扇形,向这边奔腾而来。
赵昱目力非凡,那些黑点便是一骑骑的骑兵。身上着甲,腰间悬刀。其中一人,穿着白甲,其他都是黑甲。
随着蹄声接近,那些骑兵的面孔,赵昱也看的清晰了。
登时间,赵昱的眼睛就红了!
“鞑子!”
赵昱手中猛的一用力,咔吧一声,钢铁干的手掌把一根胳膊粗的树枝捏的个粉碎!
“好,真好。”
赵昱嘿嘿的笑了起来,眼中露出森森的寒光,低声自语:“十年了,该收点利息啦...”
于是仔细打量,一路数过去,那逐渐变大的黑点,正好有二十骑。赵昱心头一转,区区二十骑,全然不被他放在眼中。当下心中就有定计,纵身一跃从两丈高的树上跳下来,落地无声,随即迈步走到大路中间,昂首挺胸,面无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就好比一尊石像,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会动摇分毫。
二十骑鞑子骑兵,却是那鞑子军中的斥候。
眼下黄台基正率军围困锦州。
黄台基并非寻常人物,能把区区一个人口不过数十万的种族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论军事政治,皆有其独到之处。
孙承宗为蓟辽督师的时候,做了许多实实在在的事。步步为营,坚壁清野,种种军事手段施展出来,使正面战场上,黄台基屡屡撞得头破血流。
如今孙承宗虽已亡故,可毕竟在这片大地上,留下了许多有用的东西。黄台基攻伐锦州不利,退而求其次,选择围困。又恐明军援军骚扰,破坏大计,于是在锦州城周围,洒出许多斥候。
这二十骑,便是其中一队。
鞑子凶暴,或者说,历来北方蛮族,都是这般凶暴。就譬如蝗虫一般,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每每中原王朝衰弱之时,这些蛮族没了压制,就能跳起来。只要烧杀抢掠的次数一上来,这种凶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