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渔翁得利?”
吴甡一怔,顿时无言。
周延儒苦口婆心:“陛下,京畿屡遭东虏劫掠,民生颓败,如今南北断绝,无论金银粮食俱已不能支撑,若不迁都,便是逆贼与东虏两败俱伤,也于事无补啊。”
崇祯帝冷笑更甚你全都明白,那当初朕要迁都,为何群臣反对?!
他大袖一甩,站起身来:“朕意已决,不必多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便是死,也要死在京师!”
言罢,转身而走,留下满地群臣面面相觑。
周延儒、吴甡等只好退下,出了乾清宫,皆是哀叹连连。
要说迁都,当初崇祯帝隐晦提出之时,他们也不是不曾想过。这些人能坐到现在这样的位置,也许处理国家大政的时候没有什么厉害手段,但聪明却是个顶个,凌驾于大多数人之上。
但迁都涉及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权力。
迁都,必定伴随着权力的转移。应天府南京另有一套国朝班子,各部尚书、侍郎什么的,一应俱全。若迁都南下,到了南京,那就有两套班子了。到时候权力该怎么分配?
在北方,他们是地头蛇。到了南京,南京六部可就是地头蛇了。且因势颓而迁都,他们连过江龙都算不上。到了南京,必定为南京六部的地头蛇压制,削减权力不说,甚至丢掉性命都极有可能。
若非势穷,他们又怎么会赞同迁都之策?
个人的权欲、利益,已经凌驾于国家安危之上,大明朝的灭亡,这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死。
权位越高,责任越大,受了体制的好处,就要为体制付出。而他们呢,是死命的捞好处,至于这个体制会怎样,或许他们想的反正早晚要退,那是后来者的事。
真正的人杰,在享受权力的同时,也要担负起与权力对等的责任。在这个基础上,实现国家和人民的需求,推动历史的昂扬发展,历朝历代,并不缺少这样的人物。但可惜,往往他们不会存在于一个完全腐朽的体制之内。
王朝将末,已经腐烂到了根子里。留在里面的,几乎都是烂人。就算不是烂人,在烂泥潭里,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越是败亡之即,越是争权夺利。最后的疯狂,最后的晚餐。
这是如今京师上上下下文武将官最真实的写照。
“陛下不愿迁都,如之奈何?”
周延儒叹道:“次辅可有思忖?”
吴甡皱着老脸道:“逆贼就在城外,想是陛下有所顾忌...”
周延儒道:“顾忌乃是必然。谁又曾料到逆贼之战力强横如斯?区区三千兵马,京营败退,唐通战死,七八万大军被杀的满地乱窜,欸...”
要说忧虑,这两位也有。毕竟京师若破,大明若亡,他们作为大明的内阁大臣,哪里讨的了好?
不要说权力,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在两说。
关键是逆贼不止三千兵马,那可是数万呐!若都有这样的战力...
虽然逆贼主力东去,但天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说不得明天就回转,倒是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两人默然,旁边几位大臣默然。
良久,有人道:“逆贼兵锋之盛,实所罕见。若要攻城,这...未必不破。可为何按在城外不动?”
吴甡沉吟道:“或在等东边的消息。”
周延儒却道:“或是想要一个完整的京师?”
众官齐齐一怔,不禁有所恍悟。
周延儒又道:“若诸位是嬴贼,对京师会有什么想法?”
“此人...怕也是个豪杰人物。若要京师,必定亲自来取...高头大马入城,煊赫威势也。”吴甡叹了口气。
“一个完整的,有秩序的京师,比混乱的破败的京师有价值的多。”
周延儒若有所思道。
众官皆露出一丝恍然,是了,得到一个完整的京师,甚至若能俘获皇帝、俘获全部宗室、大臣,对于一个逆贼而言,那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一时间,人心浮动。
二五五章 清晨
赵金正在营中挥洒汗水——作为部将,赵金的地位不低,嬴翌麾下总共就六个校尉,二十四个部将,再算上亲卫部,也才二十五个,他是这三十一人中的一个。
赵金没读过书,虽然从军以来一直在憋着学,但成果一般。他就是个粗人。能有现在的地位,统领一部精兵,纵横披靡,所向无敌,那是因为他敢打敢杀,临战时指挥果决。
他很清楚自己的根本,那就是莽——在这里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个褒义词。所谓莽,可以看作是凶猛果决的意思。而要凶猛的起来,就要有相应的本事。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麾下的弟兄。
赵金极重练兵,只要有时间,不把麾下的弟兄操练的骨头散架决不罢休。而他自己也从不落下,跟麾下的弟兄同吃同住,一同操练,不打半点折扣。
眼下正是战时,他被留下蹲守京师,虽已击溃明廷两次反扑,但也松懈不得。扎营于京师门外,将麾下将士一分为二,轮流隔天操练,防备不曾松懈,兵马也照样练。
麾下的弟兄们隔天操练一次,没有轮到的负责防御警戒。而他自己,则天天操练,或自己练习武经,或与将士们操练军阵。
武经第一卷早在军中普及,不过也分层次,部将之上的授予第一卷全部内容,往下依次削减,到普通士卒层次,只有三分之一。
但只这三分之一,对士兵来说,已经绰绰有余。这一路打过来,军队杀戮的守军、沿途的贼匪不计其数,每一场战役过后,及时得到人道榜的反馈,到现在,每一个兵卒,都足够强大。
然而身体的强大只是基础,要把这种强大运用出来,还需要技巧。
武经就是技巧。
通过练习武经,士兵极快的消化掉真灵反馈带来的暴强气力,转化为杀人技,使得军队在攻城略地的过程中,迅速变得强大起来。
校场上黄土滚滚,一千五百强卒喝声暴烈,正在操练军阵。赵金在一旁练习武经,将一条金元合金材质的长枪挥的呜呜炸响,他满是汗水的古铜色的躯体被笼罩在密密麻麻的枪影之中,形成一个远及一丈的银灰色圆球,黄土尘埃被阻挡在圆球之外,如同一个巨大的土黄色的壳,随着枪影震颤缓缓流动。
正此时,有兵卒小跑过来,立定,捶胸:“部将大人!”
瞬息之间,黄土溃散,卷起阵阵烟尘,赵金提着长枪从中走了出来,汗水满身的躯体顿时沾上黄土,好像一个泥人。
赵金浑不在意,抓起旁边一条巾子呼乱擦了擦,一边问道:“有什么事?”
兵卒道:“有人求见部将大人,说是城里来人。”
“城里来人?”
赵金一怔,念头一转,不禁嘿嘿笑了起来:“城里来人,啧啧...去叫人稍等,待本将收拾一下,就去见他。”
“喏!”
大帐中,一个中年文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