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间,险且狭,驻扎有一个千户的明军兵力。如果驻军有拼死之心,任凭阿巴泰哪怕几万大军,要攻下青山口,不死个几千人,把防御兵力消耗干净,想要入关那是妄想。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滑稽。鞑子前四次入关,如入无人之境,在这些险要的关口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青山口的明军早已发现鞑子大军的踪迹,眼见鞑子大军兵临城下,二话不说,弃关就走。
如果崇祯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吐血而亡。
青山口大门洞开,阿巴泰率领的东虏军队好像旅游一样,轻易进入关中,并迅速通过,天黑之时于青山口内侧扎下营寨,准备休整一夜,以待翌日行耀武扬威劫掠事。
天色愈发暗淡,自申时至酉时,鞑子在青山口内扎下的营寨逐渐安静下来。天地间,一片寂寥。
小冰河时期的北方四月,入夜愈冷。银月高照,洒下一片片寒纱,忽然,在青山口外的草原一侧,出现一片黑影。
嬴翌伸手,止住大军步伐。他眺望了一眼远处的青山口,又蹲下来看了看地面上新鲜的马蹄践踏的痕迹,道:“王轶胜,你带人立刻去夺下喜峰口。”
这几天时间里,马科和白广恩用尽一切手段了解鞑子的行踪,连吴三桂那边也派人去问了又问,表现出一副急躁模样。而在这背后,鞑子的行军路线,被嬴翌了如指掌。
昨日入夜前,嬴翌率亲卫三千出山海关,从关外绕道沿着长城往北,直奔青山口、喜峰口而走。
今日下午,便已抵达青山口往南十里外的长城下,并在彼处扎营休整。
阿巴泰何时入关,青山口守军弃关而逃,都在嬴翌的监控之下。鞑子一入关,嬴翌便拔营出发。
王轶胜闻言犹豫道:“主公”
嬴翌摆了摆手:“青山口有我一人就够了。你只管去喜峰口。朱炳琨和郑五已经就位,待天一亮,鞑子知道处境后必定狗急跳墙,我这里堵着,喜峰口的压力就会很大。”
又道:“青山口狭窄,人多了也没用。留下十人给我打下手足矣。”
王轶胜深深的吸了口气,捶胸抱拳:“喏!”
喜峰口必定也有明军驻扎,不过无论是嬴翌还是王轶胜,都全然不放在眼里。三千亲卫,个个彪悍,兵甲俱全,火炮上百门,如果一刻钟拿不下喜峰口,王轶胜可以自裁以谢天下了。
王轶胜引兵沉默而走,很快消失在远方。嬴翌静立了片刻,二话不说,扛刀往青山口而去。
青山口一片寂静,关门紧闭,关城上有一些鞑子巡守。
这里是鞑子的退路,鞑子大军入关,在关内侧扎营,却也留下一个牛录的兵力坐镇关城,以防万一。
夜色愈冷,黯淡的火把的光,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一道黑影闪过,半抹刀光乍现,城头上正巡守的一队鞑子兵齐齐倒下,没了声息。
嬴翌好似幽灵,从关城上跳入关里,落地无声,一闪便隐没在黑暗中。几个呼吸口,关城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十个亲兵迤逦入内。
“剿灭关里的鞑子,小心一些,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嬴翌叮嘱一声,拖刀往关内一侧疾走。
黑夜阻挡不了嬴翌的视线,通关的兵道上,又一队鞑子举着火把巡守而来,嬴翌纵身一扑,快似闪电,刀光乍现,人命归天。
随后才有狂风呼过,卷起夹杂着血腥味的尘沙,最后渐近于无。
强大的神魂给了嬴翌无比敏锐的感知,他分明能够感受到关里的鞑子驻扎的地方。人数不多,只有两百余人。
嬴翌念头一转,便想了个通透。
青山口关城里面地面狭窄,阿巴泰四万兵马根本挤不下。必定直接通过关口,在内侧扎营。远处那被杂乱又浩荡的气血热力排开的大片冷空气空洞,证实了嬴翌的猜测。
不过眼下最先要做的,还是拿下青山口。将关里的鞑子兵清洗干净。
嬴翌健步如飞,脚下一点,便是二三十丈。而整个青山口关城,南北间距还不到五十丈。
只两步,嬴翌就到了关里驻扎鞑子兵的营房外。他推开营门,信步走了进去。
几个呼吸过后,十位亲兵也来到这里,跟着冲了进去。
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关中总数为三百人的一个牛录的鞑子精兵全数覆灭在嬴翌和十个亲兵的刀下。
嬴翌钢铁一般的大手噗的捏碎最后一颗老鼠尾巴脑袋,在阿巴泰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青山口易主。
青山口内侧关城,嬴翌信步攀登上来,他把刀往面前一拄,目光垂落,看着关下绵延好大一片的各色帐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把蚩尤旗竖起来。”
嬴翌淡淡道。
身后亲卫沉默无声,片刻之后,一杆三丈高的大纛冉冉升起。宽大的旗面上,煞气腾腾威严狰狞的蚩尤像簇拥着一个斗大的‘嬴’字,迎着夜风猎猎招展。
二五三章 日落西山
嬴翌的帅旗亦是蚩尤旗,整体呈墨色,边有云纹,其上蚩尤像以红线所绣,当中斗大的‘嬴’字金灿灿光辉无比。
夜风中,旗幡猎猎,嬴翌在旗下盘坐下来,身后十位武装到牙齿的亲兵如雕像耸立,按刀静默不动不摇。
日月交替,明暗轮回。从戊时至亥时,翻过两日交接的坎,进入翌日子时,夜色愈是深沉,然后丑时、寅时、卯时,到卯时末,夜色渐褪,至于辰时来临前,天已麻麻亮。
嬴翌缓缓的站了起来,关城下,鞑子绵延的营寨,开始泛起活力。
“狗入的,三百里走了十天,真特么神速,让爷好一番等啊!”
赵金骂骂咧咧的吐了口唾沫:“兄弟们,狗入的唐通坏了咱们的大事,你们说该怎么办?!”
“砍了他狗入的!”
将士们狂呼,声震天地。
“对。砍死他狗入的!”赵金魁梧的身材笼罩在甲胄当中,他猛地挺起长枪:“给我杀,杀了唐通就当杀鞑子!”
当唐通龟爬一样赶到清河店的时候,一场兵力悬殊的大战就在崇祯帝的眼皮子底下展开了。
清河店,位于京城以西,距离不过十多里。在数日之前,一支为数三千的精锐兵力驻扎在此,对京师造成巨大的威胁。崇祯帝不愿被动接战,下诏迎击。五军都督府好不容易组织起三万兵马出城迎战,却转瞬被击溃,狼狈而回。
就在五日前,嬴翌麾下朱炳琨、郑九及郑五、钱岳两路兵马于京师之南的良乡会师,四万五千大军威风凛凛,骇的京城人仰马翻。
彼时崇祯帝坐立难安,却只能紧闭城门,甚至不敢有丝毫挑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支大军只在良乡驻留了不到半日,便齐齐拔营擦过京师往东去了。
这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