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离衍生出一个以前的仇家要找自己麻烦的分析。所以当天翔知道要去拜月教办事。又故意准备出一块刻着月牙的石头,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样,青离就又失去方向,完全搞不清设计她和带走姐姐是不是同一回事。不可否认,天翔是个狠角色,能设计这周密而庞大的计划,更能表演得深藏不露,从头到尾把青离摆布得如同傀儡,自以为舞动轻盈,殊不知身上已缠满隐形的丝线。
当青离想通这一切,第一个反应是愤怒。倒不是气天翔如何卑劣,而是恼火自己的愚蠢,她懊悔着为什么没早点发现,每次姐姐的线索都是天翔提供地!这难道不可疑吗?
但很快,她平静下来,输了就是输了,愿赌就要服输。
不过,或者她并非输在智慧,而是输在没有防范。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可能去防贼一样防着每一个人。
如果受了伤害,恨意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那就忘掉吧,去寻找自己新地生活,背负着仇恨是无法飞翔的。如果实在无法忍受,那就想办法去报复吧,搏起玉石俱焚地一声清越。
青离这时刻还稍微有些犹疑。在气头上她确实喊出要杀了天翔地话,但以现在的情况,可能帮他做到他想做地事,然后求他放过姐姐的可行性要大一些,而且,再怎样他也是云舒的亲哥哥,沈府所疼爱的儿子,她内心深处多少还有一点顾忌会伤害太多无辜的人。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青离不由一下子跳起来,看看沙漏,是天翔跟她约定的带姐姐来见面,然后谈他所求的事的时间了。
可是,幽暗的红烛下,只拖长了一个淡淡的影子,不用说,是男人的。
“我姐姐呢?”青离忙问。
“今早上突然病得上吐下泻,来不了”,天翔有些沮丧地说,但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来,道,“但她写给你这个,你大可放心她是活着的。”
青离只好颇为失望地拿过信来看。墨迹闻起来十分新鲜,也是紫迷的字迹,想想天翔也没有动机要杀掉这么重要的筹码,大概他说得是真的,紫迷病了吧……
不过,难得这次的信字比较多,青离贪婪地读起来。“青离吾妹,见字如晤。”
“我给你写过许多信,不知你收到没有。项公子说你现在没办法给我回信,但我还会一直写下去的。”
“项公子待我很好,但我许多时候还是觉得寂寞,很想你。等你做完这件,就收山吧,来见我,我们一起说以后的事情……”
青离浏览一遍,跟先前猜想的差不多,信中所谓的“项公子”自然就是天翔了,他不知给了紫迷怎样的一套说词,让紫迷以为妹妹是在做一件什么事情,暂时不能与她相见。从字里行间看来,紫迷对他深信不疑而且心生爱慕,已经委身于他,并且好像故意似的大讲特讲他们的幸福。
青离叹口气,自己都阴沟里翻了船,更不用说纯良的姐姐了,这结果并不出人意料。
于是她抬起头道,“如果我帮你达成心愿,放了紫迷,可以么?”
“可以”,天翔笑笑回答。
“还有。”
“还有什么?”
“编个好点的理由,永远别告诉她真相。”
天翔略略一惊,旋即笑起来,“这个我擅长。”
青离正想着怎样能让这虚飘的承诺得到保证,眼光扫到信笺最末的押字上时,整个人不由一震。
从前,每次她出去跑“生意”,临行都会交待柳明凤,如果收到一封来自她的信,不管信上写什么,只要押字是倒着盖的,那就说明:她基本不能活着回来,请妈妈照顾好姐姐!次数多了,连紫迷也知道这一点。
而眼前这信尾,正是倒着盖有一颗鲜红的押字……
(一二零章蛛丝十一)
蛛丝(结局篇) 一二一章 没有爪牙的狼也还是狼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青离看着信,图个轻松似地靠在了床栏上,殊不知,她是为了克制身体不听使唤的颤抖。
鲜红的押字,好像一滩血迹,在她眼前茵开,浸染……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紫迷,她仿佛可以切身感到姐姐在写这封信时的所有心意。
现在,这封信送达她手上的时候,那边的人大概已经停止了呼吸。无力……
以为是纵横天下的刺客,自负冰心雪魄的聪明,到头来,连自己最亲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然而,又有一种什么东西从这悲哀的情绪下燃烧起来,不可抑制。
偏激的执著、黑暗的报复心、无所顾忌的自由,不惜一切的狠戾……
之前,她多少还心存良善,想到沈家人的感受,犹豫到底要不要对天翔赶尽杀绝。
现在,却只有一种疯狂,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即使伤害了无辜的人也好,她要复仇!好像金石的大轮碾过路上,压碎一切来不及逃避的蝼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是久违地感觉,很快烧尽她的四肢百骸。送走的,是温馨甜蜜,拿回地。是铁甲钢枪。
她将嘴唇努力拉起一个弧度,有了这抹冰冷的笑意。便似乎能隔绝世间所有地伤害。
于是她从信中抬起眼睛,呈现极其矛盾而难以形容的一个姿态:目光如刃,笑靥如花。不动声色地说,“只要姐姐还活着便好,我帮你拟一个完美谋杀的计划。你得放了紫迷,一言为定。”
“这你放心,反正她对我也没用了,我对她也腻味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你的,不然以后怎么请得动你。[奇+書*网QISuu.cOm]”天翔笑答道。
他并不知道紫迷的自尽,不过此时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已经不重要了……
“那好,你告诉我具体情况。越详细越好,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好好想谋划一个给你”。看天翔还有些犹疑地目光,青离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怕什么吧。姐姐在你手里,我哪敢搞什么鬼。”
被这轻微一激。天翔倒有些自信起来了,哼了一声,心想,你好的时候尚且被我设计成这样,现在武功没了,跑都跑不出去,还能跟我玩什么花招。
不过他说出的当然不是这些,而是他所希望杀的人,以及尽量详尽的情况。二月的早上,虽然这些日子不曾下雪,还是一味地酷寒。
沈天翔带着一名随从,在京郊的一家农庄门口喝住马匹,停下敲门,人马呼出的气息,瞬时化作阵阵白雾。
不久,贴着两个倒红“福”字的木门打开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