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4章 代州破
军队,永远是执行命令最快,最彻底的一个群体。
杨七下达了攻城命令。
四千兵马,立马摆开了攻城姿态。
扎马合部族的勇士们并不擅长操控攻城器械,因此他们担任了本次攻城任务的主攻。
大同军的两千军卒则是以器械辅攻。
从双方的战斗力比较,大同军的军卒们也不适合主攻。
他们在营地里消磨日子的时间太久,在战场上厮杀的雄心和技艺远没有扎马合部族的勇士们厉害。
“嗖嗖嗖~”
一张张的登城弩爆射而出,一排阶梯状的弩枪扎在了代州城的城头上,巨大的力道震的城墙都在颤抖。
杨保见到杨七如此果决的开始攻城,脸色也是一变。
“射!”
他一声令下,埋伏在城头上临时组建的守城的兵马,一个个从城头上冒出头,弯弓搭箭。
蓬勃的箭雨落下,形成了一层箭幕。
章庆刚带着手下的人马推着攻城凿到了城楼下,看到了城头上落下的箭幕,忍不住就想爆粗口。
他匆匆跑到了杨七身边,沉声道“监军大人,守城的都是昨夜赶出大同军营地的那些家伙。城头上射下来的箭,也是朝廷配给给大同军的。”
杨七眼神冰冷的盯着城头,道“看得出来,这些人,都该死。”
扎马合部族的勇士们,在蓬勃的箭雨下,节节败退。
杨七冷哼一声,提起大枪,跳下了马背。
“扎马合的勇士,随我一起攻城。”
扎马合部族的勇士们,明显没有死战的决心。
所以,杨七必须身先士卒的领着他们去作战。
只有他这个此次战斗的指挥者,身陷在最危险的地方,扎马合部族的勇士们战死了,才不会觉得亏。
杨七带头冲锋,像是一头猛虎一样,扑向了代州城。
城头上的杨保,瞧见了杀过来的杨七,激烈的高喊,“杀死他,杀死他赏万金。”
杨七在雁门关的壮举,杨保还是有所耳闻的。
一个在万军丛中袭击辽国南院大王耶律休哥车架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惧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听到了杨保悬赏万金要杀死杨七。
几乎在一瞬间,城头上有一半的箭矢,全都射向了杨七。
密不透风的箭雨扑向了杨七。
杨七瞧见了箭雨,心里也是一冷。
他在地上滚了一个圈儿,捡起了一块简易的藤甲盾,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继续冲锋。
藤甲盾的防御力不弱,可是在数以千计的箭矢的爆射下,也碎成了两半。
“噗呲~”
一道强箭从杨七的箭头擦肩而过。
一抹血花飘起,溅了杨七一脸。
杨七清秀的脸颊,多了几分狰狞和铁血。
藤甲盾碎了,箭雨继续尾随而至。
杨七迫不得已,在地上继续翻滚,捡起掉落的藤甲盾。
一连被射穿了四块藤甲盾。
杨七意识到了藤甲盾并不能帮自己抵御箭矢,他在前冲之余,发现了一块巨大的铁盾。
铁盾是防护城头上金汁用的。
铁盾下的军卒已经全部被礌石砸伤了。
杨七上前抄起了上百斤的铁盾,顶在了身前。
有了巨大的铁盾防御,杨七明显觉得箭雨对自己的威胁变小了。
一路急行,冲到了城墙下。
杨七攀上了一根扎在城墙上的弩枪就往城头上冲。
头上有铁盾顶着,城头上的一切攻势,对杨七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距离城头还有两米的时候,从城头上刺出了十几杆大枪。
城头上的人,试图用十几杆大枪的合力,把杨七赶下去。
然而,他们小逊了杨七的力气。
杨七的做法很简单,举起了手里的铁盾,像是一柄大锤,狠狠的砸在了城头上。
城头凹槽处的敌人,一下被砸死了两个。
其余的人也被砸的跌倒在了地上。
杨七所攀登的城墙,整个被砸出了一个豁口。
城头上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眼睛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大青石搭建,糯米和铜汁浇灌粘合的城墙,居然被杨七一击砸出了一个豁口。
这得多大的气力?
在他们愕然恍惚的时候,杨七已经攀上了城头。
他手里的大枪已经被他奋力的抛掷了出去,手里只剩下了铁盾。
杨七拿着铁盾,威风凛凛的在城头上嘶吼了一声。
城下的扎马合部族的勇士们,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个个奋力的向城头上爬。
“嘭~”
杨七拿着铁盾,狠狠的拍在了冲向他的一个江湖豪客身上。
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被拍成了一块肉饼。
黑色的铁盾上,一下子就染满了鲜血。
“跑啊~”
从大同军内被驱逐出去的原大同军的军卒们,见到了如此勇猛的杨七,毫不犹豫的扔下武器去逃命了。
因为,杨七这凶残的一击,让他们有记起了昨夜在大同军驻地内,大杀四方的那个杀神。
杨七有多猛,多凶残,他们是亲眼见识过的。
昨夜,好几千人围攻杨七。
杨七一人一马一枪。
横立在点将台上。
凡是接近他的人,没有能活下来的。
短短两个时辰,在点将台上多了一座尸山。
足足有两丈之高。
可以说,杨七的凶残,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了。
因此,见到了杨七,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就是逃跑。
杨保临时组建起来的叛军,一下子叛逃了一千多人。
杨七对这些丧家之犬没有兴趣。
他提着铁盾,杀向了杨保身边。
杨保早已被凶残的杨七吓的目瞪口呆了。
听说过杨七的凶残并不算什么,只有亲眼见识过,才会明白什么叫恐怖。
眼见杨七一步一步的临近。
杨保急切的大喊大叫,“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有重赏。”
杨七恐怖归恐怖,但是总有不怕死的想掂量掂量杨七的分量。
一个满身刺青,光头壮汉,身上裹着一件兽皮裙,光着膀子,挥舞着一对铜锤,冲向杨七。
“洒家来会会你。”
光头壮汉的一对铜锤挥舞的虎虎生风。
随着他奔跑,脚下的城墙都在颤抖。
杨七顶着冲过来的光头壮汉,眯起眼,冷冷的说道“想跟我比力气,那就试试。”
话音落地,杨七也不在留手。
巨大的铁盾举过了头顶,用足的十成的力道,和光头壮汉硬刚在了一起。
“嘭!”
一声巨响。
城头上扬起了一阵烟尘。
烟尘散去,众人看到了惊愕的一幕。
光头壮汉,连带着他手里的铜锤,直接镶进了城墙里。
他的头颅,像是碎开了的西瓜。
他脚下的城墙,布满了狰狞的裂纹。
而杨七,扛着铁盾,面色清冷的站在光头壮汉的尸体前。
护卫在杨保身边的江湖豪客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纵横西北二十年的巨灵神……就这么死了?”
江湖豪客们暗吞了一口口水。
看着杨七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杨七顶着他们,以及一脸惊恐的杨保,讥讽的说道“一群乌合之众……”
杨保被杨七顶着,像是被狼盯上了一样。
“杀了他,快杀了他。”
杨保大声的呼喊。
他身前的江湖豪客们却无动于衷。
杨保惊恐的骂道“你们这些废物,本官养你们这么多年,现在到了你们报孝本官的时候了,你们却畏首畏尾的。早知如此,本官还不如养一群狗,也比你们有用。”
杨七就这么冷冷的看着杨保在哪里大喊大叫。
在杨七身后,扎马合部族的勇士们已经登上了城头。
他们在合力的绞杀着那些死忠杨保的敌人。
城墙,也在一点儿一点儿的被杨七占据。
眼看着自己掌控的代州在一点儿一点儿离自己而去,杨保心中的怒火和惊恐也在一点儿一点儿的增加。
然后,他嘴里的话就更难听了。
骂的他身前的护卫们体无完肤。
甚至还不顾场合的抛洒出了许多丑闻。
在杨保身前护卫的江湖豪客里面,有一个靓丽的女子,女子脸上有一道疤痕,疤痕破坏了一整张脸,让她看起来很狰狞。
这个女子在江湖上,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她有一个诨号,叫做俏寡妇。
据说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此刻,杨保正在恶毒的说俏寡妇在床笫之间如何的伺候自己,如何的贱如牲畜的任由自己玩弄。
俏寡妇苏五娘气的脸色铁青,浑身都在颤抖。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其他几位和她交好的江湖豪客。
几位江湖豪客,也恰逢岂会的看向她。
俏寡妇苏五娘,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悄无声息的点了点头。
一瞬间。
原本还在保护杨保的江湖豪客们,立马反水,将杨保团团围住。
杨保见状,惊恐的喊道“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这些下贱的人想造反?”
“嘭!”
俏寡妇苏五娘,一拳砸在了杨保的脸上。
“唰~”
雪亮的弯刀出鞘,架在了杨保的脖颈上。
死亡的恐惧,瞬间爬上了杨保的心头。
杨保下意识的闭嘴了。
和俏寡妇相熟的几个江湖豪客,也瞬间动手,杀了几个准备暴起的杨保心腹。
俏寡妇苏五娘和江湖豪客们,押解着杨保,走到杨七面前,单膝跪地。
“我等流亡之人,特向大人请罪。”
弱肉强食,这是江湖法则。
败了就是败了,他们不会做无谓的挣扎。
杨七饶有兴致的瞧着他们,他们都下意识的低下头。
所谓的江湖豪客,在江湖上可能地位不低,甚至还有可能是名震天下的侠士。
但是,在朝廷面前,他们只是一些四处流亡,四处为祸天下的毒瘤而已。
杨保被迫跪倒在杨七面前,脸上不仅没有怒意,反而有些讥讽的笑意。
“一群愚蠢的狗东西,你们以为把本官交给了杨延嗣,你们就能活命?”
杨保一边恶毒的谩骂,一边朗声大笑道“你们都错了。杨延嗣他不敢杀我。”
杨保扫视一群江湖豪客,怨毒的喊道“等到本官东山再起的时候,一定会千倍百倍的折磨你们,让你们生不如死。”
一群江湖豪客们闻言,脸色铁青。
官官相护的事情,他们遇到的太多太多了。
杨保的话,他们其中,也有人经历过。
杨七蹲下身,瞧着杨保,咧嘴笑道“是谁给你的勇气,认为自己能从我手里活下来?”
杨保瞪着眼睛,嘲讽的说道“杨延嗣,本官和你同属朝廷命官。而且本官身为代州观察使,分属文官。依照朝廷的律令,本官即便是有罪,也罪不至死。所以,你没有资格惩治本官。
你只能把本官押送到汴京,由三司定罪。
本官是陛下敕封的观察使,有陛下护着,谁会定我的罪?
哈哈哈哈……”
一群江湖豪客们闻言,面色惨白。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让所有人都为之惊醒。
“噗~”
杨保喷出了一口血,血里面还带着两颗牙。
杨七一脸嫌弃的在杨保身上擦了擦手,冷笑道“杨保,你太自以为是了。在整个大宋,没有人得罪了我还活的活蹦乱跳的。更何况这是代州,杨家的代州。我斩了你,没有人会为你出头。更没有人会承认你是什么代州观察使。”
杨保惊愕道“不可能。我可是朝廷正式敕封的代州观察使。你杀了我,等同造反,你们杨家都得跟着我陪葬。”
杨七笑眯眯的摇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觉得,我这个代州权知州。斩了你这个叛国的代州观察使,会有人为你说话吗?”
杨保再也不淡定了,他一脸惊恐的嘶吼道“你是代州权知州?”
杨七淡然道“难道你以为,我这个身兼两职的京官,外派的话,只会是一个小小的大同军监军吗?”
杨保失声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杨七冷冷的扫了杨保一眼,然后看向了那些个江湖豪客们。
“我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
淡淡的一句话出口。
立马有江湖豪客会意,一个手刀,切在了杨保的脖颈上。
杨保当即晕了过去。
杨七又道“你们中间有没有手艺人?”
“手艺人?”
一群江湖豪客们,一脸茫然。
杨七叹了一口气,又道“就比如说是把人切片,切个三千多刀,人还不会死的那种手艺?”
第0418章 收家将?
老杨依旧是与人为善的性子,他陪着笑脸,对吕端道“吕大人,小儿说话虽然莽撞了一些,但并无对圣旨不敬之意。”
吕端握着圣旨,莞尔一笑,道“下官当不起代国公大人之称,代国公喊我一声吕端即可。”
吕端撇了一眼像是无赖一样瘫坐在地上的杨七,哭笑不得的道“下官在汴京的时候,和嗣仙人打过几次交道。深知嗣仙人的秉性。所以代国公不必解释,下官都明白。”
老杨瞧着吕端似乎对杨七没有敌意和恶意,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狠狠的瞪了杨七一眼。
杨七毫不示弱的瞪了回来。
吕端见状,愣了愣。
瞧这父子之间,相处的不是很和谐……
“咳咳咳……”
吕端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老杨和杨七父子二人瞪来瞪去的游戏。
“诏曰今……”
又是一堆没用的废话,即便是杨七扬言不想听,可吕端却不得不念。
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半晌后,才轮到了正事。
“左正言杨延嗣,擅离职守,罪大恶极。朕念及你是初犯,又看在杨家与国有功的份上,饶你一次。
现,左迁杨延嗣为代州权知州、代判大同军监军。望你能恪尽职守,谨慎行事,造福一方。他日回朝,必定重用。”
吕端宣读完了圣旨,笑眯眯的盯着杨七,道“杨知州,接旨吧。”
杨七瞪眼道“我不接。”
吕端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捻着胡须,幽幽道“抗旨不遵,可是要杀头的。”
跟随在吕端身后的带刀侍卫们,一个个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刷刷刷~”
老杨脸色一黑,大声咆哮,“你这个逆子,还敢抗旨不遵,你想气死为父?”
杨七冷冷的扫了一眼老杨,然后把目光投在了吕端身上。
“让我在代州任职,这是谁的意思?”
吕端愣了愣,说道“自然是陛下的意思。”
杨七讥讽的笑道“你手里拿的可是盖着中书省大印的圣旨,可不是陛下的中旨……”
吕端干巴巴一笑,道“果然瞒不过你。把你留在代州,及是陛下的意思,也是赵相公的意思。”
杨七冷笑道“想把我留在代州,不让我回京。这是怕我回京闹事。”
杨七有多能闹事,吕端心里是清楚的。
毕竟,在汴京城,第一个被杨七闹得焦头烂额的就是他。
杨四失踪,赵相公把杨七按在代州,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杨知州,接旨吧。这一炷香之内,你若是不拿这圣旨,可就是抗旨不遵了。那本官也就不客气了。”
杨七站起身,走到吕端面前,接过了圣旨。
吕端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杨七不肯接旨,然后大闹一场,到时候可就很难收场了。
然而,杨七拿着圣旨,幽幽说了一句,却让吕端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这旨意我接了。可是当不当代州权知州,哪得看我心情。”
杨七似笑非笑的盯着吕端,道“我若是辞官不做了。相信朝廷的律法也约束不了我。到时候,你们谁又能阻挡得了我回京。”
“辞官?!”
吕端瞪着眼睛,愕然道“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功成名就。你这么冒然辞官,多年得付出就付之东流了。你舍得?”
在这封建制的社会,辞官可是一件需要有大勇气的事。
一万个官员里面,只有那么一两个读书读傻了的家伙,才有勇气去辞官。
毕竟,权力这颗诱人的果实,可不是谁都能抛的下的。
杨七随意的挥了挥手,笑道“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功成名就?你说的那是庸才。我从读书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用了四年。而我,过了今年三月,也才二十岁而已。
辞官不做,过个两三年,给赵相公送点钱,到时候重新复出,轻而易举。
我还年轻,等得起。”
杨七这话是狂妄了一些,但是吕端不得不承认,杨七说的句句属实。
人家是少年天才,得官容易,所以舍弃起来,也不会太难割舍。
赵普贪财之名,朝野皆知。
如今赵普身体康健,再挺一个两三年肯定没问题。
以杨七和赵普的关系,到时候,送点钱,复官还真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算赵普不肯帮忙,人家也能靠着萌补的方式,重新进入官场。
因为人家还有另一重身份。
勋贵。
吕端就像是吃了死老鼠一样,心里不自在。
他从十岁发蒙,一直熬到了二十五岁,才考中了进士。
如今他官居四品。
和其他人相比,吕端是骄傲的。
可是和杨七一比,吕端自愧不如。
你一个官二代,还这么优秀,还让不让人活了?
吕端心里不自在归不自在,但他却不能眼看着杨七挂印辞官而去。
赵普可是给他下死命令了,一旦吕端放了杨七回京。
那么赵普在朝期间,吕端就别想得到升迁。
杨七的去留,可是关系到他仕途的,他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杨知州,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辞了官。大同军怎么办?令兄现在陷入昏迷中,令尊这个节度使要归京,你再辞官不做了。那谁去管理大同军?
这杨家要是没了大同军,那杨家这个将门,可就没落了。
难道你忍心看着杨家在你手上没落?”
吕端的话,对杨七没有丝毫的影响,因为所谓的大同军,杨七看不上。
但是,这话却戳中了老杨的软肋。
公侯万代,这是每一个武将所期盼的事情。
老杨也不想他死以后,杨家没落了,然后从将门里除名。
毕竟,细算起来,老杨也算是一个败家仔。
他爹当年把家业传给他的时候,杨家可是拥有两州之地的一方诸侯。
到他手里,两州之地丢了,他也沦为了一个马仔。
当然了,从国家的角度考虑,老杨是一个大义忠勇的人。可是从家族方面考虑,老杨确实是个败家仔。
所以,他败家了,自然不能看着儿子再败家。
因为儿子能败的家业,就剩下了杨家的军队了。
一旦他死了,杨家再没了军队。
那么杨家肯定没落。
“七郎,万万不可肆意妄为。”
关键时刻,老杨服软了,他轻声的劝解杨七。
杨七很想怼老杨一句,大同军他看不上。
不过老杨那首次流露出的殷切的眼神,让杨七心软了。
终究是父子,杨七做不到铁石心肠。
而南国那一片家业又不能暴露,所以杨七只能答应留下。
“我可以答应留在代州任职权知州,但是汴京城我必须回去。哪怕几天也好。”
吕端面色阴晴不定,他沉声道“如果你只是回去几天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不过,此事本官做不了主,本官要上报中书省,由赵相公批示。”
杨七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可以。”
当天。
下午。
雁门关内的一万五千的党项步卒,撤出了雁门关。
李继隆带领着兵马,迅速的进驻到了雁门关。
党项的兵马要走,杨七免不了送一程。
杨七顺便提醒了宝言上师,让他回去以后,立马从西域调集人手。
同时,杨七让牛头告诫初醒,暂时在山谷里安置下,等他从汴京回来以后,再帮他们谋划银州。
牛头和宝言上师,带着希望离开了。
此次党项的兵马,帮忙防守雁门关,一粒粮食、一枚军饷都没领,得到的只有一个关于册封的承诺。
……
次日。
一早。
老杨带着一半剩余的火山军军卒,六十人,踏上了归程。
同时,他也带着吕端写给赵普,批准杨七回京的奏折。
吕端作为西北的承宣使,他也离开了雁门关,开始马不停蹄的去巡视西北诸军的情况。
雁门关换了主人,杨七也不愿意多待。
他让跟随他的六十多火山军的军卒,抬着杨五,去代州走马上任。
自杨家镇守雁门关起,代州就一直是杨家的自留地。
所以,杨起到代州任职权知州,并没有多少困难。
从雁门关到代州,一路骑着快马,策马扬鞭的话,得花三个时辰,要是步行的话,那就得一天一夜。
杨七抬着杨五这个伤员,所以不可能快马疾驰。
他只能牵着马,带着人步行。
到了夜里,一行人在山脚找了一个旅店落脚。
旅店很简陋,睡的是大通铺。
杨七一行六十人,包下了四个大通铺。
三个住火山军的军卒,一个住伤员。
杨七晚上简单的啃过了馒头以后,就窝在通铺里看着伤员。
火山军剩下的军卒们都是一个个的莽汉,打仗是个顶个的好手,却一个个都不通医理,也不懂伺候人。
杨七只见过他们伺候过一次伤员,粗暴的手段看的杨七嘴角直抽抽。
难怪古代战场上的伤员死亡率那么高,这一个个的伺候人就跟谋杀一样。
杨七勉强受过后世教育的熏陶,懂得一些照顾病人的办法。
所以他就承接下了照顾病人的事儿。
“别动~”
杨七正在给一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小家伙换药,这小家伙受伤很重,却不好好配合治疗,趴在床上,一个劲的转头看杨七。
他背上的伤口,因为他转身用力,撑开了一丝裂缝。
杨七赶忙取过烧酒,重新给他清理伤口。
小家伙顿时疼的呲牙咧嘴的。
重新包扎以后,小家伙受宠若惊,一脸兴奋的盯着杨七,激动道“七少爷,我以后可以叫您七爷不?”
杨七转身给这个小家伙身旁的一个小老头换药,一边换药,一边随口问道“七少爷和七爷,有什么区别吗?”
小家伙咧呵呵笑道“应该……没有吧……”
杨七随意的说道“那就随你吧……”
躺在小家伙身边的小老头,冲着小家伙挤了挤眼睛。
小家伙似乎得到了鼓励,兴奋道“那我以后能不能跟着您?”
杨七一愣,手上的动作一停,愕然道“跟着我作甚?”
小家伙昂着脑袋,义正言辞的说道“您既然答应了让我叫您七爷,那就说明您收下了我这个家将。我作为你的家将,自然要跟着你。”
“轰隆~”
突然,大通铺的门被撞开,有两个小家伙也窜了进来,面红耳赤的喊道“七爷,您也收下我们吧。”
大通铺里,清醒着的伤员,一个个都跟着起哄。
“小狗崽子们,年纪不大,心眼不小。居然想攀上七少爷。”
“臭小子,鬼心眼真多。”
“七少爷可不是随便收家将的人。你去汴京城里问问,想当七少爷家将的人,能从汴京城排到雁门关,而去各个身手了得。其中不乏武功高强,却又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你们说说,你们有什么值得七少爷看上的,收你们当家将。”
“……”
小家伙们脸色涨的通红。
躺在床上的那个,极力辩解道“我们本事也不小,在雁门关一战中,我们三个人加起来,杀了十几个敌人。”
有一个杨府的家将幽幽说道“只会杀人的家将,可不是好家将。好的家将,不仅得会杀人,还得懂得兵法谋略。家主若是上了战场,关键得时刻。家将就是战场的基层将校。
如此,家主才能灵活的指挥军队作战。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必须忠心。”
小家伙闻言,大声的喊道“我们当然忠心了。我们在战场上,可以帮七爷挡箭。”
一句话,让大通铺里调笑的伤员们都愣住了。
他们也不再开口调笑三个小家伙了。
挡箭。
这两个字在军中有特殊的意义。
因为,愿意帮你挡箭的人,都是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杨七抬手在小家伙光秃秃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哭笑不得的道“你们才多大,懂什么叫家将?再说了,我一个文臣,要什么家将?”
三个小家伙闻言,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正在被杨七上药的小老头突然开口了。
“七爷,您是做大事的人。身边自然得有人跟着。在汴京的时候,您身边有落叶跟着。在代州,您身边也不能没人使唤。
小老儿是看着您长大的,知道您的秉性,这三个孩子,跟着您不会吃亏的。这孩子,是为了帮我这个老头子挡枪,才受伤的。
小老儿瞧着,这三个小家伙心眼挺好,人品也没得挑。
您就当给小老儿一个面子,哪怕不收为家将,留在身边当个侍卫跟班也挺好的。”
杨七沉吟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且让他们跟着吧。至于收不收家将,看他们以后的本事吧。我身边的家将,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