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同心(1 / 1)

大魏王侯 淡墨青衫 559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九十七章 同心

林家兄弟这样的武卒,现在有五六家,分别住在这十来间房的小院里。

三个仆妇负责浆洗衣物,晾晒被褥,洒扫房间庭院,当然也负责摘菜做饭,隔几天还会煮几斤猪肉给老人和孩子吃。

相对来说,这里幽静,风景也不差,临河的河滩,密林,灌木,芦苇,身后的大片菜田,都是叫人心安和感觉心静。

当然也有不足之处,附近菜田浇灌粪水,猪栏鸡舍味道有时候也顺风而至,不过对农家百姓来说,这点味道,不足一提。

兄弟二人沿着小道进了院子,青砖漫地,打扫的相当整洁干净,院子也是不小,拦起来的绳子上挂着刚洗好的衣袍。

说起来这条件环境已经比前的林家优越太多,林大和林老二看了,都是互相点一点头。

他们是请了假出来的,只有半个时辰,当下也不耽搁,听到东厢灶间有动静,便是一头撞了进去。

十来个老人和孩童都是围在桌前吃饭,和武卒一样,也是白米黄米各半,各人都吃的很是香甜。

菜是每小桌上一碟蒸鱼,一道煮青菜,虽然只有两菜,胜在盐给的足,不管老人孩子俱是举碗大吃,天气虽冷,灶间却是暖和的很,配上饭菜香气,令人有一种温馨愉悦之感。

几个仆妇坐在一边闲话,见林家兄弟进来,有个仆妇笑道:“老大老二又来看你们阿祖了。”

“是哩。”林老大笑嘻嘻的道:“何家嫂子辛苦了。”

“林老大你当了武卒,难道还读了书?”何姓妇人笑道:“现在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可不是?”林老大想了想,抚着下巴道:“我自家也是这般觉得。”

林老二道:“虽然俺们还不识几个字,也没空学,不过每天晚上都有讲官说古今忠烈的故事,听的多了,倒是真觉得自家也有学问了。”

兄弟二人一边说,一边坐在祖父身边,林老爹近来过的滋润,脸上都是胖了几圈。他虽然年迈糊涂,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自家孙子都还是认得的。当下老人见两个孙子坐过来,顿时慌了,张罗着要找碗替孙子装饭。

眼前这般饭食,在老人的眼里已经足够丰盛,自家吃的舒服,却是把两个孙儿给忘了。

在年老人眼里,自家儿子还是如小孩一般,需得自己悉心照顾,却是不知道,自家已经老迈不堪,实是需要儿孙反过来照顾自己了。

林老大眼圈发红,看看兄弟也是差不多光景,当下好不容易将祖父按住,说明了自己兄弟二人已经吃饱了。

见林老爹似信非信的样子,兄弟二人将十几贯钱摆出来,黄灿灿的铜钱堆了一桌,林老大将领了饷钱的事说了,最后对祖父道:“阿祖放心,原本说咱们林家究竟是要绝后了,穷成以前那般模样,谁家嫁女儿到咱家?现在这样,一年之内,二弟准保能娶亲,过两年我也娶媳妇,一并来服侍你老人家。”

“服侍我,不必要了。”林老爹这阵子喜从天降,神智清醒的多,当下断然摇头,说道:“老大你先娶,然后老二娶。你兄弟不要乱花钱,攒下来钱将老宅子修好,赶紧张罗娶亲。我看世子是好人,养我的老还给你们这些钱,将来你们娶了媳妇,定下心来,好好要替世子效力,不要知恩不图报!”

兄弟二人当然唯唯称是,临走之时,特意留了一贯钱给何家嫂子保管,言明有货郎过来时,随意买些小吃食给祖父享用,若祖父不肯,就说是世子赏的。

何家嫂子接了钱,说道:“这是小事情,若是你兄弟二人修了房子就来找嫂嫂,到时候有亲事替你们说。”

兄弟二人道了谢,心里又是高兴,也感觉惆怅,不知道祖父是不是真的能撑到兄弟二人成亲生子的那天?

“老二,”走回兵营的路上,林老大突然顿住脚,看着兄弟的眼睛,极为认真的道:“阿祖叫我们要有天良,知恩图报,你一定要记得。”

“我省得。”林老二道:“总归是要认真操练,上阵打仗,要拼死力。”

“要是以前,”林老大道:“我一定劝你保命为第一,然后才谈的上别的,可是眼下我要劝你,遇事忠勇为第一,立功为第一,报效为第一,保命,在其次吧。若是我死了,你照顾老人,你死了,有我。咱们都死了,他老人家也不会受罪。要娶了媳妇留了后,就更没有啥说的。有恩如此,不图报效,咱兄弟成什么人了?”

“就是这个道理。”林老二连连点头。

其实兄弟二人自己也没有完全想到,眼下这些话,都有不少是晚间听忠烈名臣传时听到的话,诸如吃百姓饭,需得替百姓卖命打仗,否则人家一年到头辛苦,你在营操练,所为何来?无非保境安民,这样才不会被人戳脊梁骨。诸如此类的话,每晚宣讲都会说,各营和各都,哨,都找了口齿灵便的人当宣讲官,训练不那么辛苦后,每晚讲半个时辰左右。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洗脑,不过相当管用,武卒们都当听故事,津津有味的盘腿坐在地上听着,待听完之后,才纷纷打着呵欠去洗漱睡觉。

几个月功夫下来,不仅有些思想深植在武卒脑海里,连思维方式,还有谈吐都转变了许多。

徐子先暂且还没有办法教武卒们读书写字,那些少年牙将才是他栽培的重点,读书写字,看兵书,读史书,这些办法培养的是识字懂气节的武将。

武将能文,方知大义,这话可不是徐子先的发明,而是大魏太祖的话。

事实上大魏亡国,并非亡于武将无能,殉国的武将不下于文官读书人,主要还是中枢财政崩溃,各路的能战武将得不到补充,将士疲敝,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大魏与东胡的战争持续了近五十年,最终的崩溃首先是财政的崩溃,这和徐子先记忆中的明末清末的情形完全不同。

所以大魏太祖的这一套,徐子先认为很管用。

每天晚上,近百少年会集中在一起读书认字,有时候徐子先亲自教导,有时候是派秦东阳或是李仪,孔和等人轮流教导。

所有的少年都正式转为侯府牙将,同时在团练任职,从队官到哨官都有,还没有能领一都的少年,毕竟他们还是年纪太小,未有实绩功劳之前,任为都头,不是那么容易服众。

林家兄弟回到营里时,营中发饷还没有结束,时不时的传来欢呼声,兄弟二人的钱没有地方可存,放在祖父那里更不放心,林大原本想锁在寝室柜子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结伴到镇上的钱庄去存钱,不少武卒和他们的想法类似,镇上蒲氏钱庄的门前排满了队伍,武卒们提着哗哗直响的铜钱,脸上满是由衷的笑容,待取了存条之后,没有假的武卒匆忙回营,有假的武卒不急着回去,怀里揣着几贯钱的钱庄存条,腰里或多或少留着一些,他们开始昂首挺胸的在镇上闲逛起来。

……

“还真成了一景了。”

来存钱的武卒人数渐少,蒲家钱庄里的掌柜和伙计们终于喘了口气,一个掌柜走到门前,用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街上的武卒,啐了口唾沫又走回来。

“他娘的。”一个大伙计道:“他们高兴,咱们吃挂落,存钱还不能不替他们办,真是欺负人到家了。”

“谁叫蒲家现在治不了人家?”

“听说京师里也是叫侯府的人上门闹了一回。”

“不知道大东家咋想的,蒲家还真的治不了一个侯府世子?”

这些人多半是跟着蒲家多年,利益相关,自然都是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他们真正愤恨的原由是因为这边开办团练捐后,过往的蒲家商队都要交纳大量的钱财才能过境,这笔损失叫蒲寿臣极为愤怒,这两个月连续找了多个理由克扣掌柜到伙计的工钱,蒲家是财大势大,在蒲家做过事的人很难到别的商行找到事情做,只要蒲寿臣递个条、子,一般的商行都不会收留从蒲家叛离的人,所以就算各人都苦不堪言,却是没有人敢请辞离开。

待遇降低,蒲寿臣天天进出都是阴着脸,各人都得加几分小心,在团练武卒们来存钱的时候,蒲家的人能高兴才怪。

蒲寿臣从店后面背着手走出来,所有人都闭了嘴低下头,摆出一副专心做事的样子,生怕遭遇蒲寿臣的怒火。

蒲寿臣却懒得理会他们,他从店门口往街上看了一眼,除了看到沿街闲逛的武卒们,也是看到侯府的奉常李仪,穿着便袍在沿街查看房舍。

这一下坐实了侯府也要开办钱庄的传言,侯府收入节节攀高,徐子先把团练捐的钱放在军营,但他的纺车和几千工役还在赚钱,和南安商会弄的码头仓库也要大赚特赚,侯府不好开办大型工厂,但行商却无所谓,开办钱庄可不光是为了给武卒们存钱用,而是赚来往大客商的钱。

外来色目商人,多带金银,到了大魏境内会兑换成铜钱。

这个生意利润可是不小,蒲家不仅在南安这里有钱庄,在水口等各镇都有分号,在福州则是金店银号钱庄一个不少,另外还有当铺等生意,就是赚的兑换比率的利润,另外还有放高利贷给亏了本的商人的收益,亏本海商,总有海船,庄园什么的抵押物,换了钱买成货物,出海再搏一次。

搏成了,则赚钱的还是蒲家,亏本了,反正有抵押物,也不怕这些人还不上来帐。

只此一宗,蒲家一年赚的钱就不在少数。

第九十八 密谈

侯府要在南安这里伸出手来,其余几个镇子也保不住,只是宗人一般不放帐,这也是朝廷规矩,文武官员和宗室不得放高利贷,以防他们以手中的权力和身份多行不法,败坏大魏朝廷的形象,引发众怒。

就算侯府只开设钱庄,对蒲家生意的冲击可也是不小。

蒲寿臣阴沉着脸看了一会儿,待看到李仪就在蒲家钱庄不远处相中了一个套院之后,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来人。”蒲寿臣压着嗓子道:“牵马过来,我要去府城。”

“祸事将至。”一个老掌柜看着蒲寿臣离开的身影,情不自禁的摇头叹息了一声。

“还能出啥大事不成?”

老掌柜不语,眼前这些后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当然南安侯府更是懵懂无知,蒲家这样的外来户,若是没有点厉害手段,真的能在大魏轻易积攒起眼下这亿万身家?

蒲寿臣怀着满腔的愤怒和压抑的心情,一路狂奔抵得府城,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不给南安侯府一个狠手,怕是谁都能到蒲家头上拉屎拉尿了。

但究竟怎么反制,蒲寿臣心里却并无定计,只能期望蒲寿高能拿出好主意来。

蒲寿高一向就是蒲家的当家人,想到这位族长大兄,蒲寿臣心里就安稳的多。

到了蒲家的巨宅之内,蒲寿臣一时却未能得见,因为有一位更要紧的客人在蒲家的内花厅,正在和蒲寿高密谈。

……

“若王府能派一些牙将出来相助,恐怕把握更大一些。”

蒲寿高与眼前的徐子威经常见面,来往相当密切。往常徐子威过来,蒲寿高会大集宾客,摆上最上等的宴席,然后再来几十个美艳歌姬助兴。

今天两人却是屏退所有外人,在蒲家重门深锁,最近的人都在一箭之外,不怕有人偷听泄露机密,这样才可以畅露胸臆,将话说的更清楚明白。

“徐明达冒起之势很难再压住,”徐子威从容的道:“现在昌文侯府已经站在南安侯府一边,不光是齐王支持他。如果我们赵王府露出什么形迹,那么福州的文武官员都可以趁机攻讦,我父王在福建路经营十几年的局面,瞬间会岌岌可危。这般大局,我想蒲东主应该会想明白其中的要紧之处。”

蒲寿高微微冷笑,徐子威的话无非就是说赵王府更为要紧。

徐子先真的已经影响到赵王的布局,其明显是齐王扶植的一个势力,现在训练的一千六百武卒加牙将,已经成了福州城外的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武装集团。

城中的禁军五个军,赵王有信心能控制两个,还有两个牢牢控制在韩炳中手里,也就是林斗耀控制着。

其余两个军,一个受都指挥刘广泗控制,不偏不倚,刘广泗是老资格的都指挥,成宗年间对倭人的战事立功就不小,但他并不算齐王一脉,和齐王关系向来很远,赵王向来想把刘广泗拉过来,但一直也没有成功。

林斗耀当然也想控制这一军,只是刘广泗资历非常老,治军也严格,本身操守更是端方,想找理由把这个都指挥免职都不可能,刘广泗资格老,年龄却只五十多,只能等这个老将过了六十,找个老年精力不足的理由,赶走了再说。

其余的各城防营,捕盗营,江防营,或是厢军体系,掌握在安抚使司,或是赵王控制着,也有提刑司和福州府,泉州,漳州各地的地方官府直接掌控。

福建路禁军五个军,厢军如果全编在一起是十来个军,四万多人的驻守力量,在兵力上当然严重不足,所以处处捉襟见肘。

这是大事,徐子威说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赵王揽权,暗中勾联将领,控制禁军和厢军各军各营,这时候正是紧要关头。

南安侯府确实是赵王和林斗耀控制福建的一个障碍,徐子先突然冒出来,等于是另辟一条新路,其部曲完全是自己一手挑选控制,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不管是安抚使司还是大都督府都对南安团练施加不了影响。

赵王对此当然是有不安,齐王这一手,算是另辟蹊径,原本在赵王府和安抚使司的双重挤压下,威望极高,战功显赫的齐王已经越来越难干涉政务,有了南安团练,等于是齐王在外多布了一颗子,赵王大生警惕之余,也是颇感无能为力。

“我父王所为,无非是天子嘱托。”徐子威知道眼下的这商人并不全然服气,赵王府和蒲家交往极为密切,赵王收纳贤才,广收党羽,仅凭赵王府自家的收入,哪能得够?

很多人以为是天子在暗中支持,这怎么可能?

天子富有四海,但内廷收入有常,都是从国库里一年拨付的二百万贯钱支持,天子钱不够使的时候只能拿内廷多年的积蓄出来顶。

蒲家是赵王在福建拉拢交结的盟友,对蒲家来说,一年拿给赵王的几十万贯无伤大雅,以赵王的身份,就是索贿也值得这些钱。

而对赵王来说,控制福建军政大权,这才是最为要紧的事。

蒲家现在的事情,不值得赵王出头露面,与福建路的文武官员公然破脸,这一层的意思,徐子威没有明说,但蒲寿高无论如何不能不懂。

“赵王殿下这般做法,究竟的目标是什么?”蒲寿高并不愤怒,反而闲话一般的,问起徐子威赵王府做法的原因所在。

“天子感于地方政出多门,威权不行,财赋分散,兵权不一。”徐子威答说道:“祖制是因时而制,现在也到了该改一改的时候了。”

“我明白了。”蒲寿高一脸深沉,点一点头,目光沉毅的道:“既然这样,我不便坏赵王殿下的大事。但徐子先在南安开团练捐,这个事赵王殿下劝我忍耐,应该是等酌金之事。岂料此人派的吴时中十分狡诈,在京师借我蒲家金店的名义过了这一关。再耽下去,怕是此人羽翼大成,团练成了气候,到时候,想拿掉都是难了。”

徐子威道:“徐明达按说是我的从堂兄弟,不过向来未做成一路。其人冒起之后,我那没出息的六弟也被他压下去了,我父王大为震怒,一时也找不到办法。既然他惹到蒲家头上,我们当然不会护着他,虽然王府不会派出牙将,但能帮手的,还是会尽量帮手。”

这就是说,在官面上赵王会有所动作,尽量配合蒲家行动。

蒲寿高点点头,继续说道:“徐子先办团练收捐,犹能再容他几天。但又要在南安等镇开钱庄,这是与我蒲家公然对着干,却是容他不得了。”

徐子威不愿听这些细事,只是道:“除恶务尽,蒲家如果要动手,就一定要做的漂亮,不要留下首尾,叫人抓着把柄。”

蒲寿高展颜一笑,说道:“请上复赵王殿下,请他放心,蒲家出手,向来是不留后患。等除了徐子先,我亲到赵王府拜会殿下,以此子首级,以为赵王殿下五十寿辰贺。”

“这倒也不必了。”徐子威面色凝重的道:“明达好歹是我父王堂侄,见了只怕伤心。”

……

“伤心我当然不会伤心。”赵王在内书房听了儿子的禀报,倒是面色如常,未见什么特殊的情形,只是对徐子威道:“蒲家的事,叫你去接洽,现在你明白了吧?”

“儿子明白了。”徐子威精神一振,说道:“没想到我们福州城里,居然养着这样的鬼。”

“你明白就好。”赵王颇为欣慰的道:“我还怕你糊涂,以为蒲家和我们一条心。”

“儿子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徐子威道:“蒲家财可通神,富可敌国。看蒲寿高的意思,还养着部曲私兵,缓急可用,杀人越货不在话下,一千多人的团练他们也敢动手。”

“他和你说这些,又不必强求我们的帮助就会动手,也是借机向我们展示实力了。”赵王闭一下眼,又霍然睁开,盯着儿子道:“大魏现在强敌在侧,朝堂动荡不稳,左相韩钟和大参刘知远,迟早要闹出事来。官家现在想做的一则是稳住朝堂,涮新朝廷吏治,二来是整顿地方,把地方实权尽归中枢,这两步棋不仅要走,还不能乱。蒲寿高小人心思,以为我不答应他一起出手是害怕什么,真是可笑。商人毕竟是商人,军国大事,他们懂得些什么。”

“既然如此。”徐子威道:“为什么不勒令蒲家不得擅动,以免惊扰福建地方?”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赵王道:“我们隐忍,旁人会以为我们不过如此。明达崛起,看似很快,也很突兀,其实观其踪迹,处处不离齐王身影。若是再这样下去,人人都以为只要巴结上齐王,福建地方尽可以为所欲为,是何道理?这是一层。第二层,明达这孩子,此前我看着寻常,也就没有在他身上下过什么功夫。不料风云突变,现在他崛起之势难挡,已经是齐王夹袋里的人物,咱们想拉,得下几倍功夫。明达没准心里有过期许,指望我来拉他,然后把我拒绝,出一口当年的恶气,这事我岂能叫他遂愿?不仅不会拉他,还得尽快把他打下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