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君临散尽英雄帖,邀天下英雄共享喜事,实则
是将鱼儿的身份广而告之。
一向做事风格低调温和的君家,这一次却十分高调。
天下人都知道,君家找回了三小姐,宝贝的不行。
请帖才发出,便立即有人回帖,认祖归宗一事安排在清明,在此之前,已有不少人送了礼来。
鱼儿认祖归宗已不算是家事了。君临安排了人教授了鱼儿文礼,鱼儿幼时生活艰难,落在山贼手中,求生已是困难,又哪里去习文知礼,其后游荡江湖多年,江湖人落拓不羁,他想鱼儿身边那些人不注重这些,定然没教过鱼儿。
哪里想到鱼儿行止有度,言谈有礼,便是一个大家小姐的姿态。君临知晓了,欢喜的不得了,日日嘘寒问暖,恨不得将欠缺的十六年一股脑的补上。
清明当日,下了一场雨,雨丝极细,仔细看也看不清。
九霄山庄门庭若市,均是来看这君家三小姐的。
“名剑山庄,燕悲离燕庄主,云惘然云老先生到!”
门童声音传来,那热闹的人群纷纷朝外看去,惊诧不已。这燕悲离和君临不对付好多年了,这次竟然主动上门,算是不计前嫌了?
君临喜气满面迎了出去,向燕悲离道:“燕兄。”又向云惘然一拱手,唤道:“云叔。”
“候你二位已久,进屋里上座。”
燕悲离板着一张脸,半晌应了一声:“嗯。”
云惘然倒是虎着一张脸,严声道:“君临。”
君临道:“晚辈在。”
“鱼儿是完完整整进的你九霄山庄,这一次,你得护好她,我云家就这么一条血脉了,倘若日后她在你这里有个万一,老夫豁出性命不要,也与君家没完!”
君临直起身,神色毅然,朗声道:“云叔不必担心,不会有这一日。”
云惘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着君临走了进去。
众人心道:“这两庄是冰释前嫌了,原来是这三小姐的功劳,得两庄重视若此,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但愿不是什么恃宠而骄,蛮横无理的小妮子。”
到得吉时,君临领着鱼儿去了祠堂,点香叩拜,将她名字入了族谱。
入了君家,便要姓君,自这一日开始,她便不是鱼儿,而是君若鱼了。
鱼儿跪在蒲团上,听着君临念着祷词,这本来也算是喜事一件,君家众人待她赤诚,她能感觉得到,但是此时此刻,仍止不住心中苍凉,哀哀的阖上双目。
祭拜完后,君临便带着她去宴客堂见宾客。
众人一见这君三小姐的面目,皎皎女子,秀色夺人,心中觉得这君家的小姐确实就该是如此的,随之又觉得十分熟悉,想了半日,其中一人惊呼道:“原来是恩人!”
众人还是不解,慢慢才相继记起,原来这君家三小姐便是那日名剑山庄上领着群豪冲出行尸包围的女子,解千愁的徒儿,惊才艳艳的少年俊杰。
君临向着众人敬了一杯酒:“承蒙各位看的起我九霄山庄,今日来贺小女归家,君某感激不尽,日后小女还要承望各位多多照拂。”
“君庄主哪里话。”
群情沸腾,如今这君三小姐,竟是当日恩人。众人惊喜不已,举起酒杯来,敬鱼儿道:“三小姐,一谢当日虎啸山上救命之恩,二贺三小姐认祖归宗,在下敬三小姐一杯,日后若有差遣,无所不应!”
鱼儿微微一笑,不骄不躁,泰然从容,回了一杯。众人见了,心中喜欢,喝了一声采:“好!”
这一场宴,宾主尽欢。
晚间席散之时,鱼儿离开未远,在游廊上被人叫住了。
鱼儿回头一看,隽秀的白衣少年跑来,原来是子夏。自七弦宫离开,已有数月不见了。
子夏叫道:“鱼儿姑娘。”
鱼儿道:“子夏。”
子夏神色担忧,柔声问道:“鱼儿姑娘,你还好罢。”
鱼儿道:“我很好啊,何出此言。”
子夏张了张口,说道:“你看着不太高兴。”
鱼儿摸了摸脸,说道:“可能是有些乏了,气色不太好罢。”
子夏想说,绝非如此。席上他一直看着鱼儿,现在的鱼儿与先前有哪里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人站在热闹之中,却孤寂一人似的,整个人是灰白的,眼中空茫茫一片。
说话也叫人感到疏离,若说以前的鱼儿声音如水,清灵柔和,如今这水便结了冰。
而她的笑也像是例行公事。子夏很难想像,去年秋时,就在虎啸山的比武台上,眼前的姑娘还是那个笑意纯澈,让他红了脸的姑娘,短短半年,如今像换了一个人。
鱼儿问道:“宫商宫主身体可还好?”这一次七弦宫来九霄山庄祝贺,宫商并没有来,是由子夏带弟子前来的。
子夏道:“师父他闭关了,所以这一次不能亲来庆贺,你不要介意。”
鱼儿笑了笑:“我怎会介意,你们能来就十分好了。”
鱼儿朝游廊外看了看,似乎在看天色,她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子夏道:“啊,好,是……”
鱼儿转身朝南轩去,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脸上平平淡淡的没了表情。
子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怅然叹了一声。
鱼儿回了南轩后,并未回房歇息,她坐在游亭之中看着夜色。
晚间雨歇,雾气升腾起来,朦朦胧胧一片。
齐天柱回来,看到亭中的人,走了过来,柔声说道:“累了一日了,怎么还不歇息?”
半晌,鱼儿轻轻幽幽的说:“齐叔,他们都没有来。”
齐天柱道:“许是有事不能来,但是你回君家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会不放在心上,就是人不能到,礼也一定在路上,回去歇着罢,说不准明日一睁眼,这礼便到了。”
齐天柱扶着鱼儿起了身,送她回了房,自己站在屋外,摇头叹息一声,黯然回去了。
夜半,月空如洗,玉轮皎洁,竹叶上的雨水汇集在叶间,晶莹透亮,将落未落。
鱼儿从睡梦中惊醒,豁然坐起了身,一身虚汗,揪着胸口喘息不止。
她朝房内看了一眼,慌忙下来床,鞋也不穿,便推门而出,看到眼前景象,熟悉,但有着更深沉的陌生,她无法接受般摇着头,朝后踉跄了两步,朝外逃去。
一路惶急叫唤:“厌离!花莲!”
“莫问!麟趾!”
“齐叔!”
“清酒!清酒!”
她一遍一遍唤着众人名字,越发慌张。
“清酒!清酒!”
“齐叔!你们在哪啊!”
鱼儿一声声悲唤,惊动了庄中的人。家仆出来一看,便见自家三小姐只穿了一身中衣,赤着脚,慌张无措。
有人立即跑去禀告君临,又有人去寻齐天柱。
家仆取了衣裳给鱼儿披上,要拦着她,鱼儿却理也不理。
直到齐天柱急急披了一件衣衫,趿着鞋子就出来了,飞奔到鱼儿身前:“丫头,你怎么了。”
鱼儿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目不转眼的看着他:“不是梦,不是梦。”
齐天柱见她满头虚汗,神色慌张,见到他却笑了起来,知道她梦魇了,接过家仆手中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