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鱼就要领命转身去之际,杨无邪已经赶到了。
伺择钟通知他果然够快!
他来得可更是快!
在武林里,“速度”是很重要的一回事,无论出招、反应,还是下决定,都得要够快。
够快之余,还得够准、够狠、够力1
其实不单在江胡上,这几个“要诀”毋论是翰林、商场,哪怕是文争、武斗,或是斗智、比力、都一样是必备条件。
谁说“武林”只是个虚幻的世界?
谁曰现实世间不就是”江湖”?
杨无邪脸白无须,人很俊秀,但有点失血的苍白,神色相当冷峻。
他一到,就看头。
一看到头,就摸了一摸,摸了马上就间:“派人去找蔡心空没有?”
戚少商答“派了。”
杨无邪又问,“派谁去找?”
戚少商:“张炭。”
杨无邪道:“嗜,他做事够稳重。”
戚少商道,“我还着他一齐去找孙尤烈、何太绝、余更猛等人。”
杨无邪唱息道,“只怕不必了。”
戚少商微愕:“何故?”
杨无邪道:“孙、梁、何、余一向共同行动,梁贱儿死得这般凄惨,看来余更猛、何太绝,孙尤烈只怕都难有好下场。我已听报说他们四人齐人京师,蔡心空还会过他们,我想他们不等传召即自行人京,必有所图而来,还未着人传见,而今正是梁舵主的人头!蔡心空大致未参与行动,我前两个时辰还见着他,但他必知端倪。”
戚少商道,”但愿他没事。他是楼子里总舵的人、没有事先请命,是不可擅自行动的。”
杨无邪道:“他也一向是个守规矩的人。——这人头可是怎么在楼主手里的?”
戚少商,“它飞过来的。”
杨无邪吃惊地道:“就这样平空飞过来的?”
戚少商道,“只怕也是一路滚过来的。”
杨无邪:“刚才街上甜水巷、瓦子巷、烟花巷那边的蓝、红线地带一阵喧嚣,我知出了事体,可能便是这事。他这么远的路仍飞了个头来,可见死不瞑目,要跟楼主以死相报一些内情。”
戚少商瞅着人头,心中憾憾然:“我想也是这样。如果是在半夜街那一带的蓝红线地区出了事,只怕多跟皇帝国戚有关,那是富贵人家的喝酒呷玩之地,此事只怕难有善了。”
说罢不禁叹道:“人说‘太平门’梁氏一族,轻功好,人忠心,就算身殁也不忘其职志,如今人死头至,可见性烈。意志力何等强韧!”
杨无邪冷峻地道:“这人头是剑砍下来的。”
戚少商道:“好快的剑。”
杨无邪道:“在京里很少有剑手的剑快得过‘太平门’的轻功。”
戚少商:“顶多只有五、六个。”
杨无邪端视手上人头切断处,道,“这不是寻常人使的剑法。劲道、力道和角度都十分独特,似非正道。”
戚少商即道:“那么,京里就只剩下三、四人在剑法上有这样的造诣。”
杨无邪道:“这三、四人中,方小侯爷是其中之一。”
戚少商道:“但方应看已赴东南追击王小石去了。”
杨无邪道,“阁下的剑法也有这种修为。”
戚少商道:“另外一位剑术好手,他也绝不会向梁贱儿拔剑。”
杨无邪悠悠的道:“那么,能有这等剑法的,在京里目下就只余下一人……”
戚少商忙附加了一句:“梁贱儿是瞪着眼死的,可见他死得不服,而且应是猝受暗狙之下身亡的,剑术有如此修为而又不在公平决斗下出剑者,的确不多。”
两人对望一眼,伸出了中,无名、尾三指,然后逐一收拢人掌心,屈至最后一指时,才一齐异口同声的道:
“罗睡觉!”
——罗睡觉!
七绝神剑之首。
“剑”代表了他。
代表了这,个人。
也代表了这个人所发出来独一无二独步天下独领风骚的力
剑!
天下以剑为名的人不多,只以“剑”字为号的人就只有他一个,因为:
剑就是他。
他就是剑。
两者不可划分。
也没有分别。
杨无邪道:“难怪我听鹰组的宋展眉说,今天傍晚,发现罗
睡觉和其他六剑走进了黄裤大道,然后他独自走人了红线地区
的小甜水巷,其他六剑,却在半夜街一带蓝线地区。敢情是他
们要伏杀梁贱儿吧?”
戚少商脸有忧色:“如果是他,难怪这一剑斩得这般诡、异、
怪、奇了!梁贱儿遇上了这妖怪,可说是除死无他。只不过
杨无邪把戚少商未说完的话说了下去:“——要是只为了梁
贱儿,是否要出动蔡京手上的这第一把‘剑’呢?”
两人脸上都不禁掠上了郁色。
这时,乌云也正好遮住了月。
月华顿消。
大地狐疑。
张炭回来了。
他带回来了蔡心空。
他回来得好快。
一看到梁贱儿的人头,蔡心空就悲喊了一声,几乎没晕眩了过去。
他不是怕。
而是激动,大过激动。
激动得连杨无邪和戚少商一时也不敢打断他的悲恸。
但因事急,杨无邪还是问了:“你知道他这是一个人行动,还是跟别人在一起?”
蔡心空哽咽道:“他跟何二哥、孙三哥、余四哥一块儿的
他突然省起挣扎要走,“一——我去助他们——”
杨无邪制止了他:“现在去?已大迟了。你要为他们报仇,就不可妄动!先得要告诉楼主,你们搞的是什么行动!?”
蔡心空这才惶恐的答:堤‘杀天行动’。”
杨无邪一皱眉:“‘杀天’!?”
蔡心空嗫嚅道,“是在小甜水巷那儿伏杀皇帝的行动……我也没料他们真的干了……”
杨无邪变色。
戚少商跺足。
杨无邪哎声道:“这么大的行动,你们怎么不通知戚楼主?唐宝牛、方恨少两位兄弟,胡闹揍了天子一顿,到头来却使蔡京有藉口尽灭京里主持正义的江湖力量,害得王小石、唐七昧等兄弟远走他方,为楼里弟兄避祸逃亡,这锅儿还砸得不够烂吗?而今竟来行弑皇帝!?”
蔡心空惶然低声道:“大家就是怕连累楼主兄弟,才不敢告知楼主。我也设想到他们真干。他们说:反正他们不是京城里的人,万一出了事,失了手,楼主装作不知,便可脱事
杨无邪斥道:“荒唐!方恨少、唐宝牛大闹八爷庄,还打了蔡京一顿,咱们又可曾脱得了瓜葛!?”
蔡心室哑然:“我……”
他还“我”出个结果来,孙鱼却已捎了个“结果”回来:
“余更猛、孙尤烈、梁贱儿、何太绝在‘红线地区’一带原拟行弑皇帝,但中伏身死,无一幸免……”
孙鱼的消息来得好快。
京城里的传讯一向都快,人们交头接耳、道听途说,一传十、十传百、百传于,而且专找震动的、可怕的、奇特的、令人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的消息来传和听。
但乍闻此讯息的蔡心空,却几乎崩溃了,至少是伤心欲绝。
但这绝不是伤心的时候。
杨无邪很快就重组了这个突变:
“情形好像是:梁贱儿、余更猛、何太绝还有孙尤烈四人,赶入京来,为的是要在今晚行弑圣上,但反而中伏被杀,梁贱儿身首异处,依然飞头入楼,等于亲向楼主报告了一桩“冤情’。”
戚少商剑眉一轩:“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