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1)

群龙之首 温瑞安 2000 汉字|5 英文 字 27天前

夜梦醒还是迟不肯眠的人儿正在缠绵交欢的喘息与呻吟,全听在耳里。

也全交织在心里。

——周邦彦!

他知道这个词坛名手、情场杀手,近日的确常与李师师混在一起:他也想知道李师师对他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评价!

一一那是一声冷笑。

——抑或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神情?

一一还是又一声叹息?

没有。

李师师没有表情。

她只是垂下了头。

她甚至没有表示。

也没有回答。

戚少商失望极了。

他本来在今晚,犹如骑月色到侠风猎猎的年代,去为本身比一首写得好的情诗更甜美的她献上一朵花,原本孤单的心在寻花叩月的心情中开着浪漫的幽会,可是,到了这地步,他只有重复的在想:

——幸好我下需要爱情。

幸好我不需要爱情。

——她大可以对周邦彦像待赵佶、贾奕一样……

——她也可以说:他?

——她甚至也可以直认不讳:我喜欢他。

可是她偏啥都不说。

避而不答。

且顾左右而言他:

“你今晚突然来我这儿,就为了问这些扫兴而且杀风景的话么?嗯?这样我会很伤心的哟。”

她笑得美美的。

她媚媚的。

牙齿很白,连微微焚着飞蛾还是飞虫时劈啪作响的烛火也照不出一点黄来。

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还很纯,很真,就像个小女孩。

——如果李师师是个很出色的青楼女子,她出色之故,便是因为她不像是个青楼女子,而像位极美丽的邻家小女孩。

她这样一柔声软语,媚眼如丝,通常谁都不会问下去的

也问不下去的了。

——连恼,也恼下上来。

可是这傲慢的“孙公子”好像不吃她这一套,只说:

“其实,这番话,有人已问过你了。”

戚少商只听得心中一凛。

——他的“倒挂舍檐”还几乎因而失足。

他忙屏息凝神、定气敛心,稳住了身腰,再静聆房中对答。

李师师听了,似也大为惊诧。

“他……告诉你了?”

“他怎会告诉我这种事?你知道,戚寨主可是那种死也不认输的人。”孙公子调侃的说,”三天前的晚上、我就在窗外偷听你们说话。”

李师师怔了一怔,随即又笑道:“——我还以为孙公蛭孙公子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那汉子冷笑道:“光明磊落?像我这种恶名天下知的淫魔,还跟这四个字沾得上关系么!”

李师师幽怨的白了他一眼:“大家都误解孙公子你,师师可没有……”

孙公蛭只道:“其实我本也无意要偷听,我也是夤夜来访佳人,但既不意闻得戚寨主把你可给问急了,我也想听个究竟。”

李师师居然仍嫣然笑道:“你们就爱问这个。”

孙公蛭道:“因为爱你的人都想知道你爱谁?”

李师师轻笑道:“你们男人都爱问这个。”

孙公蛭一点也不放松:“他们也想知道你是不是一个无爱亦可交欢的女子?”

李师师脸色一变,却仍掩嘴骇笑道:“——怎么这么轻贱我?无爱却可同交欢,这不是你们男人的绝活儿吗?”

孙公蛭冷冷地道:“情能使命起死回生,因而情也可以是致命武器——就看你怎么用!这点是无分男妇的。”

李师师脸色微变:“却不知孙公子你又怎么看我?”

孙公蛭长身而起,铮的一声,用手拨了那口焦尾赤琴一只一声。

铮的一声。

那不像琴声。

反而就点像道剑风。

——拔剑之声。

百年前当有英雄曾驾马拔剑对决于京华吧!百年后也必有好汉将解马拔剑决战于京师?仿佛就是这一种侠烈激越的剑风,突然在这子夜里、温柔的房中传来。

——戚少商是那么想。

而且迅速进入寻思。

——他为这汉子的身世而有点恍惚,有些迷蒙。

只听那汉子继续尖锐地笑道,“我记得你回答戚少商的话,也跟今天差不多,只不过,戚寨主没问你周邦彦的事……一我说过,他输不起嘛,情字一关,他过不了,他从来都过不了……哈哈哈……”

戚少商听得脑门轰了一声。

他巴不得杀了那背向他的猖狂汉子,可是、他又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他竟觉那汉子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自己!

他一直很向往能做个彻底的自己。

可是那汉子所说的话虽然刺耳,但无疑十分能彻底的表达

自己。

也说出了隐隐在他心里的话。

只见李师师玉靥稍见凝重,到这时候,她反而不作分辩,而在灯下,她以柔荑支颈托腮,香颦粉颊,柔媚的望着那汉子,只让他高谈阔论、借题发挥。

可是这样望去,这柔和媚、柔而美已足令人荡气回肠、神魂颠倒。

她似是郑重的惹火,慎重的勾引他,但又不经意一切玩火的结果。

那汉子依然不在意的笑道:“记得你评议过周邦彦,你说他:一流才气,二流文章,三流人物……可是、而今,却不敢置评一字了……”

戚少商听了,不禁舒额。

舒意。

也舒心。

——原来师师是这样评价过周邦彦的!

——自己还差些儿误会了师师之意,以为她对周邦彦情有独钟呢!

只听那汉子又笑着说:“我却知道你今天为何对周邦彦不置评的原由……哈哈哈……我大易他的大姊!”

他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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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到末了一句,是一句他骂人的口头掸。

“他最近在皇帝身边走红了,又在蔡京麾下蓝中军中当官,他可不只是红人,还是蓝人!”他忽尔语带类锐的讥诮,尖锐的道:“就不知乌龟缩头、王八退荒的也算不算是汉子!”

李师师似给激起了一些怒意,“你若不满,又何必把话说满了、说绝了。公子若瞧不起师师,不来看师师这苦命女子就是了,何必口日声声骂人勒!”

汉子又一口干净了杯中酒,掷杯长呗道:“说的甚是,无奈我却不忍舍离你。师师之美,是美在令人无法相弃、不忍舍离——这却使得只有说你弃人舍人了。这可真是我们男人自己犯贱。可别以为我没听到,那次戚少商问你,你对我的看法如何

李师师无奈的望着他。

玉颊生春。

眉桃薄嗔。

汉子径自把话说了下去,“你就叹了那么一声——一如今晚我问起你戚少商一样!”

李师师这回饮酒。

她捋起小袖喝酒的姿态很美,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每一动就是一种风姿,每一步都赢来男人的艳羡,而那汉子也确用目光赞羡她每一步的风流,而这风情不但迷倒了人也同时迷住了她自己。

她也一干而尽。

然后她还替那汉子说了下去,“我叹息了之后,还是有评论你的,你忘了吗?”

“佳人赠语何敢忘?没忘!”那汉子笑道:“你说我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三五年’!——才三五年,忒也真少,你也真没把我高估!”

李师师流丽的婉笑道:“那是我给他逼急了,我说来玩的。”

那汉子道:“现在可是我来逼你了,你对我的评价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