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群龙之首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溅。

因为他的剑尖刺着的是斧头。

一在那厚厚、暖暖的毛裘里,不知藏看有几支斧头。

至少,腋下便有一支。

他的剑便是刺在斧上。

雷卷一掣腕,斧已在手。

斧面绽着寒光,竟是从他目中的寒芒反射过来的!

烛已熄。

就算有光,也不亮。

但雷卷双目却依然在暗里黑中发光:

绿色的火。

青色的光。

——这是什么光?什么光?来自什么力量!?

一种教人去死的力量,来自于死。

那是死志——不是斗志。

斗志是活下去求胜的力量和意志,死志只是毁灭,没别的意思。

一一甚至自己还活不活下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要你死,你就非死不可。

除死无他。

又一斧掼出。

飞至!

余厌倦鬼叫一声,用剑一斩。

鬼一样的剑斩鬼一样的劈在鬼一般的斧上。

令余厌倦惊骇莫已的情形就发生了。

雷卷干。

且瘦。

——就像是痨病鬼。

弱不禁风。

他的手也瘦如干柴,手腕还不及一只拜神的杯口粗,青筋毕露。

他用这样的一只手发出了一面斧。

小斧。

余厌倦几用了十成功力注于剑上,剑锋过处,登时鬼风啁啁,鬼影幢幢,他这一剑叫:“鬼斩钟馗”,贯了平生三十年功力精华所汇注,一剑斩于斧上。

结果却是:

斧飞。

剑碎。

——那一剑竟抵不住那一斧,碎成千针!

是碎成千针,而不是千片。

一条条细而长的黑什,仍迸射向雷卷;

胜便趁胜追击,如影附身;败则败中求胜,如蛆附尸!

一一这就是“剑鬼”余厌倦,以及他鬼一样的剑法!

千支针,射向雷卷。

每一针都穿心。

每一针都要命。

这一刹间,雷卷却倏然做了一件事:

卷!

——他整个人突然扭曲、绞紧,像龙卷风一般的“卷”了起来!

他一卷,整张毛裘也卷了起来,带起下一股罡风。

同时,精光一闪。

他又发出了一道飞斧!

毛裘厚,针刺不入。

卷风也旋落扫掉了一切剑针、针剑的攻击,

——然而余厌倦能躲得了雷卷的反击么?

余厌倦已没有剑了。

他鬼啸一声,空手接了一斧。

接是接了,但情形如何,却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斧遽然落下,“夺”地掉在地上。只见剑鬼则返身就走。

走得仓皇。

不再恋战。

拼命的逃。

他一掠而出,震破大门,纵过回廊,绕过水榭,闪人假山之后,又跃落围墙之外、正喘得一口气,却不料——

雷卷在此际又反手打出了一斧,这一斧也撞破大门飞过回廊穿过水榭劈开假山砸破围墙“夺”地打在墙后余厌倦的身上!

命中!

剑鬼在这一刹间,还想避。

还要闪躲。

他听得喀地一响,立即急闪,在这万钧一发之际,仍躲开要害,斧只嵌劈在他左手臂骨上!

这一瞬间,余厌倦不是感觉到痛。

也没有害怕。

他什么也来不及想,只掠过了一个念头。

一一人生到底有没有轮回?

以前,他身为“剑鬼”不信有“轮回”这回事,反正,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都一样。

所以,他不认为有轮回。

他还笑别人是希望有根应,期待有因果,才相信有轮回。

而在这一刹间,他多希望:真有轮回这回事!

——要不然,他可真的要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也没有了。

至少,没有轮回,也得要有鬼。

——因为有鬼便有神,有神有鬼,还怕没有人鸣?

还可以成人,就是有轮回。

“——的确,还想活下去的,不想死的人,才希望有轮回。

他的感觉是到这里。

他的感觉没错:

他是死了。

——那一斧、虽只砍在他臂骨上,但其震荡力紧随而发,他全身筋脉肌骨都为之震碎,就像是敲碎一块冰一样,就似是一颗石子打在一尊瓷瓶上。

他死于飞斧。

可是,“惜旧轩”不止雷卷一个人有飞斧。

而是,“一队人”。

——至少,还有“实、属,巧、合”四大雷氏子弟都飞出了他们的:

斧!

苦也!

这是剑妖孙忆旧心中欲中不敢叫出来的一句话:

一一一苦啊!

他仍不甘就逮。

不肯就范。

他困兽斗。

他背水战。

他的剑反而不是守的,而是攻的,而且还愈攻愈快,愈打

愈急。

他不能不快,因为“一家而得”朱如是的“铁板神索”和“一帘幽梦”利小吉的“千年飞帘”一齐缠上了他,就像有百只手千只指一齐专攻他要害死穴。

而他还在网中,死缠烂打。

幸好,这时”惜旧轩”的援军到了。

朱如是和利小吉立即返过身去抗敌,不让来援的人轻入“怀旧居”半步。

孙忆旧顿时压力一松。

但他随即发觉,那不是幸,而是不幸。

大不幸。

那使飞索和用飞帘的人一退,马上接上来攻付他的两人,更不好对付。

一人绰着枪,一直只窥准时机,没出过一次手。

另一人空手和他斗。

这人阴阳脸:一边黑一边白,掌功奇特,身法诡异。

这两人不管是已出了手或没出手的,只怕比先前两个都更难应付。

就在这时,四雷子弟,正一齐迸喝一声,发出了他们的斧。

飞斧。

——急遽飞行的四把小斧,分劈他四肢!

剑妖尖叫一声,全身都白了。

煞白。

他,“哩”地一声,竟似一缕烟一般,“窜”/“钻”/“闪”出了那张“天罗地网”中!

那是没有可能的事。

完全没有可能。

没有人可以从那网中溜出来。

除非那是妖怪。

孙忆旧就是妖。

——他是剑妖。

他用了看家本领、独门绝招“白虎冲煞”冲出罗网,但真力已耗,功力大减,元气已尽。

张炭就在这时出手。

左右手。

双手夹住了他妖一般捉摸不定的剑。

孙忆旧只觉一正一反两股异力袭来,他只好用劲反挫。

但不反挫还好,一旦反击,那古怪功力竟吸收/融会/汇合了自己的劲道,反挫了回来,排山倒海,势莫能御。

孙忆旧只好弃剑。

不弃剑,就只有放弃生命。

命不可弃。

弃了就没有了。

但剑可弃。

弃了一剑还可用别的剑,或等待时机重新夺了回来再拼。

可是他才弃剑,兵器暂去,新力未生,斗志未张,元气未复之际,“啸”的一声,一枪已迎面打至!

他已来不及躲。

不及反应。

中枪。

倒下。

对方用的不是指尖。

而是枪头。

这一枪,是打在他的穴道上。

是以孙忆旧软倒干地:冲出罗网的他,结果反而是更快就死。

出枪的是孙鱼。

——山东,神枪会,大口孙家,外系子弟之、

孙鱼!

孙忆旧倒下。

吴奋斗呢?

吴奋斗才不奋斗。

——战斗伊始,他一见孙忆旧人在网中,余厌倦落尽下风,他就二话不说,拔足就走。

不是走。

而是逃。

——是那种“有多么快便逃多么快”的亡命之逃!

人不如其名。

屋瓦破裂,网罩下,敌人落下,他却看准那一个大窟窿,飞腾而上,到了瓦顶,正要再逃,猛然,却见屋檐上一白衣白袍人,单手指着一把白玉也似的剑,在一月天下白似的月光下,剑尖斜指于地,在等他。

在候着他。

——仿佛已等了很久很久,候了许多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