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不易剑道(第二更,求月票,求订阅!)(1 / 1)

剑魁 太上小君 356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一百零九章:不易剑道(第二更,求月票,求订阅!)

  梦境已呈现灭世之兆,院中却十分寂静。

  李不琢站在椿树下,抬头望着满树发黄的叶片,心中推演着自身所学的术数。

  “何为易?”

  “易乃万象万物的定数与变数。”

  “变易,是说天地万物时刻处于变化之中。”

  “不易,谓之世间万物变换虽错综复杂,天地定数却不变,天地运行,四季轮换,寒暑交替,冬寒夏热,月盈则亏,日午则偏,物极必反,此乃定数……”

  “我的剑道,便是要窥见万物的变化,将变化了然于心,便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李不琢双眼落在黄叶上,却仿佛没有聚焦,而是留心注意着身周。

  渐渐的,所有的动静、气味、征兆、温度、天候等信息被纳入心中。

  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以先天八卦,阴阳五行为构架,李不琢心中推演着。

  忽然间,他向后轻轻退了一步。

  他刚有动作的同时,微风吹下一片落叶,擦着他鼻尖,飘落在地。

  李不琢仰首望向枝头,自语道:“对我来说,这落叶就是变数,我觉察到空中湿气,便知有风要来,听到声音,就知道风的大小,便料知这片将死之叶的凋落。”

  “一片落叶可以被我料得,那,再多一些呢?”

  李不琢闭上双眼,忽然伸掌一拍树干。

  啪!

  簌簌!

  十片黄叶飘落,李不琢闲庭信步,虽闭着眼,却将落叶尽数避开。

  只是睁眼时他神色十分疲惫。

  “我拍打树身的力道,与树叶的颜色,便能让我料知哪些树叶会落下,会落在何处。不过,我的心易只是入门,推演十片落叶就是极限。”

  “待我心易修炼纯熟,方可融入剑术,但……”

  李不琢仰头一看,那轮月盘已经崩溃小半了。

  “但不知,这梦境还能坚持多久?”

  正在这时,李不琢神情一动,忽然拔剑向后劈斩!

  咻一声,剑刃森寒,一片落叶却擦着剑刃荡开。

  “果然,用来融入剑术还为时尚早。”

  李不琢收剑,一掌拍击树干,继续推演落叶。

  …………

  不知多久过去,院中椿树秃了。

  …………

  圆月崩塌成半月时,整条街上的树都秃了。

  …………

  这日,李不琢来到河东县城门口。

  县中所有的树都被他拍秃了。

  “秃了,但还没变强啊。”李不琢走向城门。

  变数越多,推演的难度便呈几何倍数增加,梦中不知岁月,李不琢不知自己修行了多久,自知道他此时以掌击树,闭眼挥剑,能一次应对三十八片落叶。

  这就是他的极限。

  落叶是死物,若放在与一名坐照下境炼气士对敌的情况,李不琢至多能提前算到对方半招。

  这样看来,李不琢妄图追求的剑道似乎十分鸡肋。

  但一城的树不行,就且出城拍遍一山落叶。

  李不琢刚走出城门,却陡然神智恍惚,只觉精神急剧消耗。

  霎时间,半空中狂风咆哮,浓云翻滚,那仅剩的一角弦月崩散为银霰!

  “原来这梦境是以我的精神支撑,以我的精神,不足以让我出城支撑更大的梦境世界。”

  李不琢立时明白过来。

  “看来这回梦中修行要结束了,可惜,我的剑道却还未成就,嗯,居然还有一株树?”

  李不琢回头,远处的街边,一面院墙之后伸出的枝桠上挂着一簇黄叶。

  待走近一看,院门前一千零二十四个脚印清晰无比。

  “原来又回到了来处。”李不琢一怔,不由感慨。

  走入院中,他看向眼前的椿树。

  现世中,李不琢租下这处院落时,这院子的原主人本因招惹蚊虫之故要把这树锯掉,但被李不琢保了下来。如今看来这树倒是派上了用场,不光在梦中陪他入门心易,在他将要脱离梦境时,还能发挥余热。

  “若按现世来算,你又长了一岁,不过这梦中的岁月到底是长了还是没长,谁说的准呢。”李不做用跟老朋友叙旧的语气说着。

  “下回入梦再见到你,不知还是不是你,到那时,恐怕树兄你又要被我拍秃了,不过你放心,在这回梦中,你却是最后一次看见我。”

  这回的梦境殊为清晰,李不琢自我意识很强,也导致了梦中长久岁月修行的孤独,让本来话不算多的李不琢竟和一棵树说起话来。

  轰隆!

  远方有巨响传来,抬头一看,只见狂风呼啸,从灰沉沉的天空种席卷而下。

  李不琢视线越过院墙,只见县城东南角那边地势最高的白龙寺已经被掀飞了,琉璃庑殿顶、香炉、佛像、经幢在狂风中乱飘。

  时间不多了。

  李不琢运炁于掌,一掌拍向树干。

  四十片落叶纷纷扬扬,李不琢闭着双眼,手中剑光如电,一个呼吸间,便将三十八片落叶斩成两半。

  却有两片完整的落叶轻飘飘落在他肩头。

  狂风卷到县城中部,犁地似的裹挟着大量屋瓦墙砖。

  “只能待下回再推演了。”李不琢有些遗憾仰头看去。

  大风倏忽而至,落叶纷纷扬扬跌落下来。

  “我没拍你,你也要秃了啊。”李不琢对椿树说道。

  突然,他心中一动,低声道:“我终要醒来,这片梦中天地也终要毁灭,所以落叶并非变数,而是定数。”

  这时候,第一片黄叶已飘到离地三寸处。

  突然,却被一道雪亮剑光席卷而过!

  李不琢睁着双眼,却没看落叶,眼神空茫,黑色瞳孔倒映着灭世之景,灰沉沉的天空中砖瓦、桌椅、衣物飘飞,点点流星似的银霰飞掠闪逝。

  一转眼,李不琢收剑而立,黄叶如被斩碎的蝴蝶般在他身周乱舞、落地,每一片落地之前都被斩为两半。

  共有六百三十片。

  站在落叶中央,李不琢神色恍然。

  “对于这椿树来说,风是变数,但对天地来说,这风却是定数。我眼中观树,心中推演的却是天地,所以对我说来,这本是变数的落叶,却也成了定数。”

  “我起初想窥见万物的变化,是走了弯路。”

  “风是定数,落叶是定数,这些黄叶被我的剑斩落也是定数。”

  “这就是我的剑道。”

  轰隆声接连响起,李不琢终无遗憾之色。

  黑暗吞没了视野。

  地上,经李不琢剑斩的黄叶落地后,排列成“不易”二字。

第一百一十张:坐照圆满(修)

  李不琢睁眼时已经天亮,桌上青灯枯竭,这灯油添满至少能烧一日一夜,看样子不仅只是过去了睡一觉的时间。

  “这回入梦,终于将我之前所学一以贯之,成就了我的剑道。嗯?肚子饿了。”

  李不琢一摸肚子,感觉此刻能啖尽一牛。

  虽说小精元丹也能果腹,但为满足口腹之欲,李不琢便喊人去酒楼叫了一桌席面。

  至于把旬休那日睡了过去,点卯如何应付,就暂时抛之脑后了。

  午后,吴寒上门拜访,将惊蝉交还。

  “区区一日便将此剑修好了吗,吴先生此前藏拙藏得真深啊。”

  李不琢接过惊蝉,拔剑出鞘,剑身上的缺口已经消失,除去刃纹有些不连贯外,已看不出缺损。

  “请掌书大人见谅,师父他不光对你藏拙,就连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吴寒语气带着不甘,昨日那二人的尸身化为骨灰后,他心中惊惧平复了大半,对吴心隐瞒便更加不能接受了。

  李不琢一眼就看穿了吴寒的心思,不动声色道:“自古师父教徒弟都会留一手,不过对你师父来说却不适用,他既已隐居了,就不再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说法,他没教你铸造秘诀,想必另有隐情。至少在我看来,他为你打了个不错的底子,毕竟你尚未炼气,就不惧寒暑,这是开启炁藏的征兆。你若开始炼气,一定事半功倍。”

  “此话当真?”吴寒眼睛一亮。

  “骗你有什么好处吗。”李不琢笑了笑。

  吴寒终于面露喜色:“待度牒准下来后,我便要远走他州求学了,定会以掌书大人你为榜样。”

  吴寒走后,李不琢尝试着感应惊蝉剑中尚未凝聚灵形的剑灵,灵性果然不再泄露。

  …………

  十日后。

  河东县某处别院,身穿朱袍的秦荆与对面的面容精瘦的老叟手谈,开局仅十余手,黑白双方的战意便枰上。

  厮杀两刻钟后,两方大龙对杀,难分难解,这时候有人来到门外,站立静候,不敢出声打扰二人的对局。

  厮杀越激烈,二人落子越快,忽然秦荆手执黑子,动作停顿,沉思不语,只见棋盘上黑子已然势颓,黑角兴许还能劫活,但大龙无疑已成净死,终于叹道:“又输了,你的棋力比起当年有增无减啊。”

  老叟呵呵笑道:“这次尊下输的不算难看。”

  “是吗?”秦荆顿了顿,“以你的棋力,怎会与我下出大龙对杀的乱战之局。既然放水,何不索性让我赢了。”

  “那就太明显了。”老叟幽幽的说。

  秦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才看向门外静候的人,唤他进来问道:“半月前我派出去寻找能工巧匠的那批人,可有消息了?”

  “禀秦公,那八位传火使有七人都传回了消息,有一位却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是谁?”秦荆一皱眉。

  “是东方景。”

  “哦,可有派人去寻他?”秦荆问。

  “如今的消息只知道东方景消失在河东县县城中。”

  “嗯……”秦荆沉吟,传火使按例每三日便要派人传递情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又问:“此前青口巷中,对祝由和动手的人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杀祝由和的是当今河东县掌书李不琢,也是永安县今岁县试魁首,此人与徐学门人有些渊源,和步东华走得较近,为防步东华以此为饵设下陷阱,所以秦公未下令前,属下们也不敢妄施手段,对他动手。”

  “竟让他活到了现在?”秦荆微微皱眉。

  “不错,那夜铸炼司外伏击,李不琢也参与其中,但不知为何,那夜他竟脱逃出来,且带回一个活口,为灭此活口,我们安插在河东县灵官衙里已当上笃事的暗桩也折损了。”

  “哦?倒是个人物。”秦荆一挥手,“这等人物留不得,莫让他成长起来,天宫又多一名臂助。”

  “属下领命。”

  那人刚要退下,秦荆对面的老叟忽然说:“且慢,这等人才杀之可惜,为何不考虑将他招揽过来。我倒是对李不琢的底细知晓一二,他前身乃边关军卒,并非出身中土,尚未受香火之毒,也不至于死忠天宫。况且李不琢与他叔父婶母结有怨,只需从中挑拨一二,使仇怨结深,让他与谶纬派古微宗的李琨霜势不两立,如此一来,他在天宫无存身之地,到时我们再雪中送炭……”

  “嗯?”秦荆抬袖,意味深长看着老叟,“看来燕凉你对这少年是早有了解啊,我倒想起来了,那日铸炼司外剿灭那群反贼,恰好是赤雪穿着辟支去的。”

  “我便明说又何妨。”燕凉施施然笑道,“我那孙女在永安县学读书时,与这少年暗生情愫,近些时日我倒是观察过他,这等良婿确实难寻。”

  “我还真以为你动了惜才之意,原来却是打着寻婿的念头。”秦荆呵呵一笑,“但他杀我一红袍,若就此算了,岂不是寒了其他义士的心?

  略一沉吟,秦荆又道:“就这么放过他绝不可能,此事休要再提!不过,你之前的话,却有些打动我。”

  …………

  静室内,李不琢盘膝而坐。

  内视中,那团神识火种的模样已有所改变。

  原本是一团照破蒙昧的光明火焰,此刻却隐隐凝聚成剑形。

  那剑火周围,焰云忽聚忽散,先天八卦图、鸟虫文字变幻莫测。

  那日梦境中领悟剑道,又炼气十日,巩固修行,李不琢终于凝成剑道种子。

  这剑道种子,就是神识火种的一种形态。

  准确来说,神识火种本无形无状,之所以多以火焰之状出现,是因为远古蛮荒时,火是开启人之灵智的先师,而火形天生光明,易于让炼气士观想,用来照破体内蒙昧,是指引炼气士修行方向的一种法门。

  而李不琢领悟了不易剑道,寻到了自己的法门,自然再无需借助大而化之的神识火种。

  内视中,他体内以后溪列缺二脉为轴,十二正经在公孙临泣的交织下,有条不紊运转着,代表他已臻至坐照圆满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