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块空白(1 / 1)

从费伦到地球的造物主 悦然 359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块空白

  因斯布鲁克王国,贝尔伯爵的一座市郊庄园。

  高朋满座、华盖云集,夜幕下,一辆辆奢华的马车进入庄园的大门,成群的仆从、侍从迎候在广场上,一位位尊贵的绅士、贵妇、小姐矜持的步下马车,彼此间言笑盈盈,优雅的向主宴会场走去。

  大多数人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夜空,又一轮出奇硕大的圆月就好像磨盘一样,静静的悬挂着。

  月色如银,竟有太阳般的既视感,到处都是一片皎洁,明明深夜,却像白昼般毫发毕现。

  这样的月光没有阳光的酷烈,却又阳光所没有温润与舒适,大多数贵族和商人不以为意,自认为是什么偶然的天文现象,就好像报纸上的专家再三佐证与强调的一般。

  除了大贵族和大商人,还有职业的政客、议员和高官,连王室听说今晚也会参加,这不得不让一些怀揣梦想和野望的人心生期盼。

  今晚的宴会规模浩大,不年不节,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贝尔家族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大多数人不知道,也不在乎,但当他们看到教会车队鱼贯驶入的时候,还是诧异的彼此对视。

  怎么教会也来凑这个热闹?

  要知道,只要有这些“卫道士”在,什么样的庆典都会变成一个味儿,那还有什么意思,贝尔家族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来都来了,谁也没有胆子敢说什么牢骚话,心里郁闷了一下,不得不堆起严肃又亲切的笑脸,走上前去,和这些尊贵的教士们寒暄。

  忽然,迎上去的人群有一声惊呼响起:“冕,冕下!”

  众人一听大惊,这才看清楚,一位头戴冠冕、身披漆黑教袍、手持短杖、向前挂着圣徽的老人。

  这老人看起来很是苍老,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弱不禁风,一阵风好像就能吹到似的。

  但处于众多高阶教士、主教和祭祀环绕之中,还是一眼就能将他区分出来,明明平平无奇,却像个磁铁似的,吸引所有的视线,让人下意识的忽略除他之外的所有细节。

  死神教会的十二枢机主教之一,第三十一任轮值教宗、圣堂圆桌会议的轮值裁决、死神在大地上第一顺位代言、选民、圣徒、因斯布鲁克王国魁地奇公爵——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微笑着挥了挥手中的权杖,一言不发的在众多高阶教士的初拥下,登上了台阶。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俯下了身子,谦恭的保持着臣服的动作,一直等他走进奢华的大门之内。

  然后,这人大人们物纷纷起身,彼此对视,欢快、轻松的气氛就此一扫而空,沉默不语的向入口走去。

  宴会场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点亮的耀石灯组将室内空间照射的宛如白昼一般,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堆积成一座小山,琳琅满目的食物、饮品拜访在会场的各个角落,中央的舞池以及被清理出来,正对大门的台阶之上,教宗冕下高居首座,左手边做着的是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已经四十岁的乔治王子,右手边做着贝尔伯爵。

  “今天只是小女的十八岁生辰,原想简单的庆贺一番,没想到惊动了冕下和各位尊贵的教士……”,贝尔伯爵眼神闪烁的微笑道。

  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微笑不语,就好像个慈祥的老人一般,只顾看着会场上的那些不知所措的精英们。

  乔治王子像是不知道现场的气氛尴尬而诡异,接着贝尔伯爵的话头说道:“蕾拉小姐是吾主的眷者、选民,血统高贵,信仰虔诚,冕下听闻今日是她的生辰,特来为她赐福,伯爵不用在意。”

  伯爵眼中满是笑意,只是没多少温度,闻言略带惊奇的问:“乔治殿下和冕下一同前来,是……”

  “父王身体欠安,冕下亲自探望,这就随侍过来了。”

  伯爵看着这位在教宗面前谦卑到近乎卑微的大王子,脸上的笑容收敛,略带担忧的说道:“陛下的身体!?”

  乔治王子叹息一声,说:“父王有些急切了,一直盼望着魂归吾主的神国。”

  伯爵心中一寒,哈哈笑道:“陛下还是这样的虔诚啊,不像我这么的愚昧,至今还眷恋着一些注定要失去的东西。”

  “那里,那里,伯爵是有大智慧的,众所周知,信仰也是虔诚无比。”

  两人打着机锋,高举首位的老人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倒是分力在台阶上下内外的高阶教士们,一个个都严肃、冰冷的不像来参加生日晚宴,倒是来监罚刑场的。

  他们这样,宴会场上的人如何敢放肆,于是,除了伯爵和乔治王子的声音,诺大的会场是鸦雀无声,气氛沉重、凝涩和诡异。

  蕾拉正是在这种寂静而压抑的气氛下登场的。

  悠扬的乐声响起,旋转的楼梯上,洒下片片花瓣,盛装的蕾拉带着一身忧郁的气质,在众多侍女的护持下,步入旋转向下的楼梯。

  贝尔伯爵刚准备起身,万万没想到,坐在后上方的老人先他一步的站了起来。

  其他人无不惊骇莫名,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他如此慎重,这个蕾拉·贝尔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教会如此看重。

  不说别人,就是蕾拉看到现场的形式和老者头上的冠冕后,也是不能置信,她停下脚步,全身一颤,险些跌落台阶。

  此后,她的脑子就乱哄哄的,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竟是都不知道了。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盖上了她低垂的后脑,一个慈祥、温润的声音在耳边说:“孩子,祝你生日快乐,别担心,吾主已经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不要犹豫,吾主是你坚不可摧的后盾,不要彷徨、迷茫,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你。”

  蕾拉震惊的有些麻木,茫然抬头,看着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那双慈祥而平凡的双眼,不知为何,生生的打了个激灵。

  于此同时,同样有一场宴会在兰特斯特王国举行。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夜空,同样的一轮大如磨盘的圆月。

  两天的时间,查尔斯已经做到了极致,发动了手下所有的资源和力量,甚至顾不得隐蔽,聚起了三十二名非凡者。

  这次聚会在界石展开的秘密总坛进行。

  来自上古的乐声苍茫、古朴而热烈,一个个身穿兽衣、皮裙、骨饰、油彩涂抹的非凡者,分坐在一张张堪称古董的作案后,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酒。

  他们用上古的兽人语交谈,也是兽人的装扮,粗看就好像一场化妆晚宴,实则……

  隆隆的鼓声响起,两队跳着兽人战舞的壮汉螃蟹似的跳进会场中央,篝火轰的一声爆燃,非凡者们全身心的投入,一切都按照剧本在演。

  但是,慢慢的他们就发现,自己竟然停不下来了。

  嘴巴在自动的开合,在发出不由主观意识左右的声音和交谈,肢体不受控制,越来越像一个诡异而荒诞的方向在沦陷。

  不是没有人想要停下,但有一股势能,推着他们、驱使着他们、按照既定的剧本在向前运转。

  诡异而神秘的气氛随着两队跳着兽人战舞的壮汉而弥漫开来,跳跃的火苗变得如此妖异,翠绿的光将界石撑起的地下空间渲染。

  这个时候,查尔斯出现了,一副上古兽人萨满装扮,他手持骨杖,全身上下叮当作响,吟唱着谁也听不懂的巫咒之言,羊癫疯似的登上位于主位的祭坛。

  祭坛上有一根苍茫、古朴而神秘的石柱。

  柱子上密密麻麻的雕刻着谁也看不懂的纹路和图形,看似涂鸦一般,实则有着特定的含义和指向,组合在一起,就好像一副图画一般。

  这张图画上,圆月、夜空、陡峭的山峰之巅,立着一个六只、双尾的菱形之狼,他对着圆月,引脖长啸,“嗷呜呜……”

  所有扮演者,所有的舞者,同时停下动作,像狼一样抬头头颅,嗷呜呜的迎合起来。

  狼啸回荡,神秘而苍远,图腾柱上的画卷活了,一副幻影般的光向四面八方覆盖而来。

  于是,现场的情景为之一变。

  陡峭的山峰之巅,一只半神话形态的狼背染圆月,妖异的月光如银似水,山峰的阴影下,无数兽人在篝火旁载歌载舞,他们在歌唱,他们在呐喊,他们在愉悦,他们在悲伤……

  无法言明的讯息激充斥整个天地,浓浓的悲呛与苍茫渲染。

  嗷呜呜……

  兽人们载歌载舞,挑起了悲壮而热烈的战舞,围绕着篝火,围绕着一根根图腾柱,祭祀着过去,缅怀着祖先,与大地、天空、自然融为一体,无比的和谐。

  慢慢的,山巅之上的狼有了动静,他像是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中醒来,菱形多彩的头颅转动,看着山脚下的兽人部落。

  ——丝丝缕缕的魔药就这样消化开来。

  魔药的激荡让罗安稍稍醒转,这时,一根图腾柱在他身后显现,多彩而流动的液体盘旋而出,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漏斗,然后直灌进他的身体内。

  ——置换发生。

  如果,序列5的全部魔药“解封”是江河,那么【绿祭祀】就是湖海。

  而罗安的意识就好像湖海上的一叶扁舟,滔天的巨浪将之卷起,一会托举到高空,一会按进深渊之中,正常情况下,这一叶扁舟早就倾覆了,然而,置换的完美的结果,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参会的非凡者在呻吟声中醒来,所处的宴会现场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丢弃的“道具”。

  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记忆中,没有留下哪怕一丁点的讯息。

  查尔斯也醒了过来,第一时间确定一切顺利,巨大的喜悦就在心里升起。

  这时候,界石撑起的独立空间已经撤销,他大笑着,志得意满的告诉众人这让人兴奋不已的消息。

  “赞美伟大的源初之狼!”

  想到随后的奖赏,非凡者们也是高兴不已,有人忘形的举起酒杯,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将宴会继续下去。

  查尔斯感觉有些不对,但疑惑只是一闪念,意识和情绪就完全被突然热烈起来的气氛所感染。

  扮演者、舞者、祭祀再次畅饮,琳琅满目的食物和饮品,像是取之不尽。

  谁也没有觉察到不对,谁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吃进的东西,已经变成腐烂、恶臭、流脓的血肉。

  只见一位非凡者抱着一颗眼珠子乱转的人头大嚼,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裸女欢笑,举着咕咚咕咚冒着绿烟的酒杯,笑声中,一颗眼珠子掉了下来,长出四肢和口腔,尖叫。

  他哈哈大笑,一章将眼珠子怕瘪,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乱嚼,嘴角流出粘稠的血。

  篝火散发的翠绿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月光般的皎洁,明明身在地下,那一轮磨盘大的圆月却出现在头顶。

  查尔斯到底是曾经的候选,潜意识认识到不对,疯狂的向显意识报警,他时而投入,时而皱眉,直到咔吧一声,身上的一份保命的非凡物品破碎,深入灵魂的刺痛换取了一刹那的清明。

  这一清醒,看到的是宛如鬼蜮般的画面。

  怎么回事!?

  失败了!

  一瞬间,他惊骇欲死。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罗安现在也不好受。

  月光下,他在咆哮,他在发泄,他在嘶吼。

  一股陌生的暴虐和破坏的欲望正在占据、填充、撕裂。

  他意识到月亮有古怪,可已经来不急。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抓住最后的清明,投进影界。

  影界,那一轮圆月还是如影随形。

  冲动更加的强烈,驱使他去看、去想、去……

  下一瞬间,他哈哈大笑,毅然抬头,向污染和影响投射而来的月亮看去:“月神,是那狗屁的月神吗?堂堂外神,居然偷袭!?”

  月亮已经占据了头顶的影界,无边无际。

  但下一瞬间,一束光就从不知名的深处投射而来,笼罩罗安的身体,将之攫取,生生的从这一即将成型的画卷上“扣”了下来。

  只留下一块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