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自然之心
七种色彩不断变幻的双头阴影之狼慢慢走到狼堡的石门前,轻抚上面的纹路,缓缓的向外推开。
然后,罗安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晨曦的阳光是金色的,大地是绿色的,弥漫的浓雾是七彩的,有的地方雾气厚,有的地方雾气薄,它是流动的,有的地方只是一层薄纱,有的地方确实彩色的浓雾席卷。
触目所及,一片鲜艳。
鲜艳的色调中,大量活动的物体隐藏在浓雾中,有在天空中盘旋与翱翔的阴影,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它们是聚合的、分裂的也是变幻不定的。
有的大地上蠕动、脉动、跃动,有的极其微小,微小的就好像一片片无法统计的细菌,有的极其巨大,坐着、站着、盘着、卧着,像是雕像,像是山峰,像是死物……
然而到了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脚掌从天而降,踩踏在山峰之间的河谷中,脚弓甚至与山峰平齐,大腿深入云中。
罗安看到了,在形成既定认识和冲击的那一刻,这一切又不见了,哪有巍峨到无边无际的巨人,哪有流动的雾,哪有连绵的云,所有的一切只是幻觉,幻觉。
但下一秒钟,浓雾就席卷而来,就好像涌动的潮水一样,过狼堡而不入,向两侧汹涌而过。
浓雾过去后,原来的影界城市出现了,充斥的“无线广播”活跃起来,不受干扰的到处散射。
城市里,出现了一段段鱼窝似的气泡,气泡在薄雾中泛起,破裂,出现了一段段模糊的影响和声音。
来自现实的影响和声音。
于是,看到的、听到的、感知到的更加的立体起来,但又好像一锅粥,沸腾的粥,粥里不知道煮了什么东西,只是这样的翻滚着,表露出来的只是翻滚出来的一个细节、一个局部,更多的未知还隐藏在气泡之下,隐藏在一个个生灵的意识中。
地球的现实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罗安不知道,也无心去浪费时间去体察。
狼堡还在上升,所处的一片地域和空间与周围的浓雾和虚空扭曲了,撕裂了。
只是这样的过程极其缓慢,带动上升的势能来自命运泥板,而不是狼堡本身。
上升的星界。
星界又是什么?
双头的彩色之狼抬头望着天空。
天空的尽头一片深邃和神秘。
良久后,他知道,晋升已经刻不容缓,宫殿加持的序列3位格,并不足以进入星界,最起码他需要将位阶提升的序列5。
只是,蕾拉他们怎么办,就算现在活得神恩和神性加速额外的消化也来不及了。
…………
两天后
失落深渊。
长长的、宛如通往未知世界的墓道入口,自然母神教会的圣堂执事、红衣主教洛克菲尔三世,静静的盘坐着,就好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的身体就好像木乃伊那样的干枯,花白的头发连繁琐精致的冠冕都包裹不住,发丝凌乱的,随着那巨大的宛如巨型风箱拉扯出来的呼吸,而飞舞。
墓道内的虚空一片扭曲模糊,呼吸声有时候就好像贴着耳朵而来的嘶吼,有时候要好些长途跋涉的数亿光年,那样的缥缈,那样的失真。
是的,失真,连视线也失真严重。
在这里,真实和虚假的界限是模糊的,随着强大的意志而转移的。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某一时刻,洛克菲尔突然睁开了眼睛,刹那间就好像两团翠绿的太阳亮起。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笔墨无法形容,只觉得蕴含着无穷的智慧、奥秘、未知和神秘。
翠绿的颜色就随着这两团小太阳的点亮而像墓道深处蔓延,将虚空,将一切微小的细节渲染和点亮。
两边模糊的墓壁上,脱落的大片大片的晶莹,晶莹挥发着,在绿色的阳光里。
墓壁上,渐渐被抹去时间的痕迹,一些线条与色彩勾勒出来,就好像时间倒流一般,还原了。
左手起始是第一幅,右手起始是第二幅。
第一幅壁画上,烈火和扭曲的触手与怪物肆虐的天空和大地,太阳、月亮、群星已经万物生灵都在污秽的火焰中哀嚎、堕落、死去和畸变,世界是一个多面球体,一个面崩塌了,一个位面的生灵就沦陷了,一双漆黑的手虚盖在这个多面球体上,一双双满是淫邪和疯狂的眼睛,将畸变、堕落、畸变和毁灭的烟雾投射进球体。
第二幅画,球体崩塌了,一个个截面与球体脱离,一个个截面上,光与暗,正与反的交锋持续的上演着。
第三幅话,神话史诗记事的主人公出现了,那是一个手握死亡和新生权柄的神祇。
祂鸟身、蛇颈、人脸,充满了神圣感与无上的威严。
祂的每一个分身出现一个个崩坏的位面上,带领反抗力量与来自外域的邪恶与毁灭做着艰难的战争。
第四幅和第五幅是歌颂和赞美神祇的内容,一个个位面被挽救,一个个族群被拉出深渊,无数奇迹生物和强大的战士聚集到神祇的麾下,就连统治深渊的魔王也在神祇的座前低垂了头颅。
第六幅画,更多的向神祇这样的神明站了出来,奋起反抗,挽救全世界的生灵,大反攻的号角吹响了,反攻的大军祛除了瘟疫,镇压的邪恶和畸变,将一个个崩溃和半崩溃的位面净化干净,将摇摇欲坠的世界秩序和结构挽救下来。
最后只剩下深渊。
第七和第八福画,眼看局势得以好转,神祇中的背叛者出现了,诸神因为外部压力而强行聚集在一起的凝聚力也逐渐的丧失了,神祇与神祇之间就好吃不同的磁极,开始了相互排斥,相互攻坚,甚至相互攻灭。
壁画的主人公是中立,因此对这样的局面忧心忡忡,外敌未去,诸神的联盟不能早早的分裂,在祂的奔走串联之下,第二次诸神联军在磕磕盼盼中还是成型了。
攻灭深渊的战争就此拉开帷幕。
第九幅画,无尽的天使军团,无尽的各位面智慧生物的联军,无尽的奇迹生物、魔法生命等等,组成的足以摧毁任何敌人的强大力量。
深渊的攻伐开始,一开始就势如破竹、摧古拉朽,一层层失落的深渊位面被净化,一层层盘踞在这些位面的外神和外神爪牙被清理,数十年的绵长战争后,胜利在望,壁画叙事的主人公也因此获得了空前的威望和权柄。
第十幅画突然变得诡异。
凌乱的线条、扭曲涂鸦般的符号、隐晦而污秽的色彩共同勾勒出一个婴儿的形体。
婴儿卷曲,无知无觉,看起来的无害、纯真的宛如一张白纸,但他却是由这些丑陋的线条和符号与色彩构成。
第十一幅画将婴儿的母体勾勒出来,豁然,豁然是神话叙事的主角。
“一派胡言!”
洛克菲尔三世轻蔑的冷哼一声,第十二幅画显现。
婴儿从上古死神的身体中分娩……不,应该是裂体而出,带走了上古死神的权柄、位格和力量,让数十个分散在各个战场位面的分身同时陨落。
一同陨落和蒙尘的还有其统帅下的各族联军。
其中一具分身在最终陨落之前,将自己连同战争堡垒一起封印,并将自己的天使长封印在陵墓外。
……
绿色的阳光一路照射进去,巨大的呼吸声像是被压制了,一个真正的墓穴青铜门显现在尽头。
落而菲尔三世吃力的站起,颤巍巍的迈开了第一步。
这一步迈出,像是牵引了什么,又像是撼动了什么,更像是激怒了什么。
虚空中出现了无尽的点、线、面以及大量不明意义的符号,瀑布般在圣堂执事、红衣主教两侧流泻。
一个巨大的、盘旋的就好像黑洞一般的漩涡挡在身前,然而红衣主教的身形好像根本不存在,不受任何影响的从这些东西身上穿越。
他的身后出现了森林以及万物的幻影,出现了一座建立在翠绿山谷上的神殿,出现了一个环抱万物的翠绿身影,出现了一柄象征勃勃生机的权杖与冠冕!
他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都极其的沉重,不是响起的轰隆、怒吼、咔嚓的破碎之音。
整个红堡都撼动了,整个失落位面都凝固下来。
就在这时,洛克菲尔的眉头一皱,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幽灵在从他身上漂浮出来,单膝跪下,禀告道:“主教阁下,有外人闯入。”
这幽灵正是奥伦。
“是谁!?”
奥伦犹豫了一下,回答:“不清楚。”
红衣主教闭上了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向后退却。
没退却一步,绿色的阳光就退却少许。
那巨大的呼吸声又清晰起来,那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怒吼声反而远去了。
这时候,查尔斯再次进入红堡。
这一次比上次来的还要惊悚。
上次,自然母神教会还在做清理,城市还没有被清理干净,而这次,是一个人都没有碰到,这个失落位面已经绿意盎然,天空和大地跟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异常。
太阳、月亮、群星都在原来的位置,再没有感到任何规则层面的不适感。
这么干净,还有那东西的存在吗?
查尔斯对此怀疑。
但他也是身不由己。
罗安的眼睛一直盯着这里,通过他的五官来探查红堡,他既然没有中止任务,说明红堡内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自然之心?
这东西,查尔斯还真的听说过。
一种品阶很高、很稀少和珍稀的辉石。
听说莱茵国家博物馆就收藏了一枚……
虽说稀少和珍稀,以罗安现在的能力和教会资源,也不是没有办法弄到。
只是要一定的时间。
没想到,罗安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
逼他闯这么个龙潭虎穴。
难道他忘记,上次,上次只是目视那石门后的墓道,就险些……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
刚出现在红堡内,查尔斯还在胡思乱想,奥伦的幽灵就出现在身边,轻轻一点头,“请跟我来。”
查尔斯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厅内,一时间觉得什么都看到了,却又什么都没记住,水过无痕。
他心中凛然,有上一次成功的经历,只能跟着这个幽灵,向厅内的一个长廊走去。
分殿内,罗安的眉头紧皱。
查尔斯什么也看不到,他却看到了很多。
壁画、涂鸦、到处倒伏尸体、血泊,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的残尸……所有的东西都扭曲着、模糊着,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烤箱内,蒸腾着聊聊的热气。
这些热气上升,更是家中了模糊和扭曲,让查尔斯身处的殿内如同鬼蜮。
真实和虚假,现在和过去,竟是分不清、道不明,看到的多,未知的更多。
每个长廊的入口,其实都是一个个长大的嘴,一个个巨大头颅还是活着,瞪大着死鱼般的眼睛,而查尔斯正一步步迈入它的嘴里。
——连同罗安一起。
慢慢的,罗安的灵体上出现了一声锈迹,很淡、很淡,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他都如此,为何查尔斯还完好无损,还有空闲胡思乱想!?
在宫殿的伟力之下,锈迹脱落,在脱落的途中化作成一个个扭曲蜿蜒的虫子,虫子掉落在地上化作一片片洁白的羽毛,羽毛极快的繁衍和增值,让一片地板活化隆起,就好像一个蛋一样开裂。
呱的一声,从中爬出一个鸟身、蛇颈、人头、鬼脸的……
洁白的光流淌而过,将这些污染净化的干干净净,阿鲁比耶神的神色微动,想要说什么,看了看罗安的脸色,又闭上了嘴巴。
罗安盯着查尔斯的光影,还有他身边这只诡异的幽灵。
走着走着,上一次的遭遇又重新出现。
长廊变得鲜艳,并人来人往,上古时期的历史在这时刻与现实重叠,一扇扇门就是一个个房间,房间内无数各族联军的精英在谈论、在休息。
奥伦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还是上次的那个酒馆。
“自然之心,自然之心,我需要自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