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死亡和新生
带着噼里啪啦的电芒，还有一股很强烈的疾风，斯坦佛落在石质的城头上。
他一眼就认出了凯丽的父亲，上次，还有过小小的冲突。
斯坦佛并没有什么芥蒂，他还精灵的梁子要比这群人类大多了，关键时刻，还不是出手相助。
“不用谢我，凯丽是我的朋友。”
已经有一点巨龙威势的大蜥蜴很是矜持的说。
“头儿，那只劣龙。”
凯丽的父亲示意心腹稍安勿躁，堆起热情的笑，分开护卫上前，很是爽朗的说：“又见面了，我的朋友。”
“我和你不是朋友，和凯丽才是。”
朋友这两个字对斯坦佛有非同一般的含义，他并不认为这些人脸有这样的资格，尽管这人是凯丽的父亲。
同时，他也觉察到正靠近的这名男子，身上也有一股那种熟悉的波动，这时他已经明白了，这是特性。
也就是说，这人也是具有非凡力量的，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刚才真是多亏了你，朋友……你是从精灵森林那边来的吗？凯丽怎么样了？这些军队，真是蛮横霸道……”
“凯丽很想念你，半年多了，你为什么不去接她回来？”
“一言难尽，我的朋友，那帮精灵太贪婪了，我不仅是她的父亲，还是着十万多人的首领，不能拿切身的利益去换自己女儿的自由……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我想问问凯丽的近况……喔，为我们尊贵的客人准备上好的烤肉和葡萄酒。”
“烤肉和葡萄酒”让斯坦佛打消了拒绝的念头，稍微矜持了一下，他就答应了。
“一只好吃的劣龙……头儿，序列7的主材料……”
“闭嘴，等会见机行事。”
“是。”
城外的军队已经撤走，战场弥漫着硝烟和尸体，城门打开，两队挥舞着皮鞭的壮汉抽打着衣衫篓缕的苦力和囚犯，打扫起战场。
趴窝的坦克与装甲车，炮弹、钢铁，损坏的、还能使用的机器，甚至油料都很急缺。
一场战事爆发的突然，收尾的突兀，却留下的丰厚的战利品。
特别是大量的枪支弹药，正好密布难民营的急缺。
“呸，军队？就是一群强盗和土匪，现在哪还有什么军队，白宫都被你们干掉了，还舔着脸说自己代表美国政府？”
一个壮汉一边痛骂，一边对一个军人俘虏拳打脚踢。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想让我们去给你们坐奴隶，想都不要想……”
军人俘虏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说：“我们准备建设新美国，我们并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妈的，没有恶意一上来就开炮？来人，饿这家伙三天，然后扔进角斗场，十场能活下来再说。”
不提城门处的混乱，就说斯坦福走在城内很是狭窄的泊油路上。
很是好奇的打量两边的建筑、商铺和民居。
相比之下，人类的城镇要远比精灵们的要规整和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
很多其他难民营的队伍和商贩在大街小巷流动着，还有附近很多小型的人类定居点，也定期的到这里进行交易。
大量的商品都是临街摆放的，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其中数旧时代遗留的东西最多，什么杂志、画册、书籍，破损的电脑、手机、电视、冰箱，有的还能正常使用，有的只是当零件在卖。
还有大量袋装的食品，大工业化加工的成品，如果不考虑保质期，倒也跟新的一样。
除了旧时代的商品，还有大量新时代被赋予特殊价值的。
经过特殊改良的无线收发器，能支持五公里范围的通讯，具有特殊属性的动物毛皮，植物枝叶和根茎，不知名的矿石，以及打量谁也说不明白，只能感觉到不凡的东西……
十万人，挤在这样一个不大的山谷，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防护，唯一的入口建起了十几米后的石质城墙，防御应该说很坚固，这也是他们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斯坦佛一路走来，引来了大量的驻足和围观。
最多的惊叹词是，龙，龙啊，巨龙！
这样一个大块头，极具视觉震撼力，再加上从旧时代流传下来的故事和传说，就为斯坦佛笼罩了一层很浓厚的神秘光环。
——但他不喜欢这里。
这些人类的眼神和精灵完全不同，精灵虽然有敌意，但不掺杂任何其他方面的意思，这些人类没有敌意，却透着，透着……一股让他心生警惕的贪婪……
哼，这些难看的虫子！
被美味的烤肉和葡萄酒吊着，大蜥蜴忍了下来，路过了集市，进入城政厅，穿过内门的城墙，眼前就是个石质的城堡。
城堡前的广场上，已经有大量的女人在准备了。
“朋友……”
“叫我斯坦佛。”
“好吧斯坦佛，精灵森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损失大吗？”
“……你想干什么？”
斯坦佛警惕的坐下，盯着凯丽的父亲，这个有着一脸大胡子，魁梧强壮而又危险的男人。
“别紧张，斯坦佛，我估计从华盛顿出来的军队还有不少，现在正是我们团结以应危难的时刻，我有个提议，希望你告诉精灵们，我们可以暂时组织一个联盟，合作对抗来自华盛顿的威胁。”
“我对这些没兴趣。”
斯坦佛的注意力已经被烤架上的肉给吸引了……天啊，怎么这么香，看起来比凯丽的手艺还要好……
“源明教的牧师来了。”
凯丽的父亲眉头微皱，想了想，摆了摆手。
杰克·宋进来一眼看见高居主位的大蜥蜴有些吃惊，再看周围的这架势，心里闪过一片阴郁。
他走上前来，向凯丽的父亲问候，并言明自家商队请求入城交易的事儿。
“杰克牧师从精灵森林而来，他们那边的损失如何？”
“没遭受多大的损失，有这位巨龙先生守护……”
斯坦佛这才将注意力从烤肉上拔了回来，强忍唾液的分泌，看见杰克·宋，笑着打了个招呼：“牧师先生，森林那边还好吗？”
“不太好。”，杰克·宋摇了摇头，说：“凯丽小姐好像有急事找你……”
“急事！？”，斯坦佛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烤架，凯丽的父亲见了连忙说：“她能有什么急事儿，瞧，都快准备好了，不在乎这点时间。”
同时，还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杰克。
杰克·宋心里暗叹，由着人将自己遮挡起来，很不客气的推出了广场。
“抬酒上来。”
肉烤的差不多了，凯丽的父亲一声令下，两大桶葡萄酒吃力的抬上台阶，特大号的酒杯舀出来大大的一杯，暗红的酒液散发着醉人的芬芳，令斯坦佛的再也无法顾忌其他，只眼巴巴的盯着。
他没有注意到，现场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变化。
闲杂人等不见了，四周除了魁梧的壮汉，再无旁人，两边的房屋和城堡的大门都已经紧闭，内墙外，隐约有金属的摩擦声。
“请尽情享用吧，我的朋友，这只是微不足道的答谢，以后你就是我们约克城的贵宾……”
斯坦佛毫无防备之心的接过酒杯，迫不及待的倒入腹中，这一瞬间，他几乎感叹出来。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矜持，直到香喷喷、金灿灿的烤肉带着蜂蜜的甜香放在眼前。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十分钟后，斯坦佛在海吃胡塞中睡了过去。
“无知的野兽！”，凯丽的父亲扔下酒杯，冷肃中难掩激动。
周围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久寻不到的劣龙，就这样轻易的拿下了，一时间都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运气。
这特制的美酒和烤肉，没有别的功用，就是让人酣睡，而大蜥蜴吃下去的剂量足以让上千人人事不知一整天。
“头儿……”
“急个什么？先抬进去，准备好了再动手。”
“是，是……”
这么大的家伙，就算那什么特性归了头儿，剩下的也够所有人分润一些了。
不知道吃了龙肉、喝了龙血，会不会像头儿那样变成“超人”？
想到这些，每个人的心都是滚烫的。
——斯坦佛又在做梦。
还是那个只有灰白二色的世界，连绵的群山，巍峨的龙宫，无数滑翔的巨龙。
神殿上，立着一头双头龙神的雕像，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丝怜悯，注视着他。
大蜥蜴到了这里，就好像个丑小鸭，相比真正的巨龙，他不过有些相似而已，更像一只长了翅膀的大蜥蜴而已。
梦里，他被震撼的不明所以，突然感觉到一股剧痛。
梦里的群山和神殿动摇了，所有巨龙都回望过来，眼里带着怜惜和鄙夷。
怎么了，怎么回事！？
他惊恐的大喊起来，梦境就在这个时候破碎，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让他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全身上下麻痹就让他一声闷哼，勉强睁开的双眼看到两个人类，一个拿着嗡嗡的运转的电锯，一人拿着锋利的匕首和剪刀……
“啊！”
他奋起全身的力量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躯和脖子都被十几根粗壮的铁索闹闹的束缚着。
“这野兽醒了，好家伙，这么快？”
“少废话，快动手。”
两人拿斯坦佛当待宰的羔羊，说完间上前，电锯又放在他小腹的位置。
“吼！”
出离的愤怒和惊惧让力量毫无顾忌的爆发，一大团暗红在大蜥蜴身上膨胀而起，然后就爆炸了。
两个男人连声惨叫都没有留下，就被高温蒸发的只剩下骨架。
叮当一声，烧毁的电锯掉落在地上，周身燃起淡淡火焰的大蜥蜴还在铁链的束缚下挣扎。
他感觉不到周围有人的意识体波动，却听到一个脚步声。
是凯丽的父亲。
到现在，斯坦佛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这个卑鄙的虫子……”
斯坦佛带着小腹的重伤怒吼。
凯丽的父亲变得就好像绿巨人，除了皮肤是古铜色的，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小型的铁塔，
他举起长长的标枪，周身的肌肉爆炸，一声爆喊，标枪化作一道残影，带着巨大的破风声投射而来，斯坦佛大声念诵龙语，只来得及在身前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护盾。
标枪将护盾轻易的撕碎，大蜥蜴躲闪不及，只能让开小腹的伤口，用后背的鳞片抵御。
“啊！”
标枪穿透鳞片的保护，深深的没入他的后背，大蜥蜴惊天动地的怒吼起来，嘴巴一张，却感到一股强烈的虚弱和麻痹。
“呼！”的一声，吐息还是喷了出去，中途变成了一道横扫而来的活柱，将锁定的区域无死角的冲刷、焚烧和覆盖。
一切不够坚硬的材料都被损毁，露出钢铁合金的墙壁和屋顶。
来不及观察敌人是生是死，他对准困住自己的锁链，深吸一口气，又要吐息。
但下一个瞬间，他就凝固了动作。
又是一根标枪，从他小腹的伤口刺入，从后腰的位置刺出，然后没入金属的墙壁里。
斯坦佛感觉力量入潮水般的从伤口倾斜出去，听到一个巨大刺耳的尖啸，勉强回头，最后只看到一抹极致的刀光！
——龙头飞起，龙身喷出的血柱有四五米高，序列8的【野蛮人】就站在血雨里。
手下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浴血的、宛如魔神般的首领。
“明天就去把凯丽接回来吧。”，维纳森·乔·佛洛依德擦拭那巨大的、就好像门板一样的阔剑，淡淡的说。
手下傻子似的木然点头答应。
维纳森回身收拾龙尸，取出还在胸膛中跳跃的心脏，变身后古朴和僵硬的脸上，有了激动的表情。
三天后，凯丽哼着歌，坐着颠簸气喘的越野车回了家。
半年多不见，什么都很新鲜，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朋友，逢人就问，那只龙在那里。
人们支支吾吾的不答，只说回去就知道。
等她期盼万分的回了家，看到内堡的那具已经剥皮抽骨的龙尸，一下子惊愕在原地。
“斯坦佛！？”
而这个时候，斯坦佛的灵魂已经进入那灰白二色的世界。
这次再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正在发生。
他的灵魂带着不甘、愤怒、仇恨和留恋，身不由己的向那巨大的山脉而去。
山脉上没有巨龙，只有无数龙形的阴影，就好像鱼群，大片大片的聚集过来。
最终，他的灵魂也散于这些“鱼群”中，他那短暂的一生和这一生所获得的知识、经验以及教训。
过不多久，现实世界中，一只大蜥蜴产下了一窝蛋，其中有一只蛋壳的是粉色的。
在影界中对应的位置，大量的“鱼群”冲撞起两界的壁垒，就好像亿万颗精子一样。
最终，一丝丝的缝隙敞开，一只龙形的阴影冲了出来，附身在粉色的蛋壳中。
——某种意义上，斯坦佛又开始了新的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