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海战

　　什么遗迹不遗迹的，罗安不知道，也不关心。

　　在这个世界，听的最多的就是遗迹，最让人为之神往、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还是埋藏在世界各处的遗迹。

　　现在海底又出现一座遗迹，引得莱特斯特的各方势力为之明争暗斗，反正够不着，也就不怎么关系。

　　但这所谓的遗迹，连老奎恩这样的人都知道了，真实性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有可能是故意放出去的烟雾弹，各方争夺的是遗迹后面隐藏的东西。

　　现在他关心的是，随着教会和王室有了插手岛上事务的借口，微妙的平衡已经被打破，接下来，岛上的形势会变得复杂，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只要搞定彼得斯公司，就能安然无恙了。

　　还有一个可能，眼看王室和教会插手已经成为定居，彼得斯公司会不会为了掩盖他们和罗安达成的交易，而突然动手？

　　但考虑到他们在岛上的力量有限，罗安背后还站着一个真假未知的“阿鲁比耶神”，才觉得可能性不大。

　　“谁能想到王室居然和幽灵海盗勾结呢？”

　　老奎恩最后这样叹道。

　　官兵和贼勾结，两个世界都不新鲜，问题是，王室海军，王室海军，带了王室这个定称，代表着一系列很重、很让人放心的东西，荣耀啊，传承啊，名誉啊什么的，幽灵海盗是什么，那是风暴洋上最臭名昭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在陆地上混不下去的、穷凶极恶的人，邪神、邪物、恶灵、魔鬼等等，诸如此类的。

　　风暴虽然已经过境，但在远离海岸线的西北方向，风暴的余韵还在这里肆虐着。

　　一艘漆黑的海盗船正在劈波斩浪，全速向风暴海深处航行。

　　在它身后大约20海里的位置，三艘铁甲舰组成的舰队正在全力追逐。

　　旗舰比蒙斯特号上，海军准将巴赫·菲亚斯特对所有的海军军官说，“我们必须用海盗的尸体，洗刷王室海军的荣誉，诸位，歼灭前方的幽灵海盗，就在此刻。”

　　军官们轰然答应。

　　三艘铁甲的功率全开，浓浓的蒸汽形成巨大的雾柱，直冲天际。

　　舰队与幽灵海盗的距离在急速拉近，最终在一天后的傍晚，将之堵在一片复杂的海域上。

　　战斗在夜幕来临之前打响。

　　舰队将幽灵海盗船围在中间，耀石炮轰鸣，魔力压缩而释放的光柱既科幻又魔幻，幽灵海盗船上泛起了大片浓郁的暗光，灵活的就好像一艘巨大的海鱼一般，事儿隐没在海平面下，事儿从铁甲舰的包围之外冒出来。

　　双方的非凡者也在这个时候升空。

　　一艘铁甲舰的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从中爬出来大量恶心的虫子，就像潮水般的蔓延过来。

　　乳白色的光芒就像水一般，从舰首蔓延下来，与黑色的浪潮相遇，一瞬间爆发出烈油溅水般的剧烈声响。

　　滋滋滋……

　　大量的浓烟被吹来的强风驱散，虫尸化为灰烬，却将背后穿着水手服的非凡者暴露出来。

　　四道黑影闪电的袭来，人未至，撕扯和压缩虚空的力量先一步锁死了水手服能躲避的各个方位。

　　一个巨大的蛇头在水手服非凡者的后背上升起，扬首吐信，虚幻的蛇影“嘶嘶嘶”的几声鸣叫，就让来势汹汹的非凡者惨叫着从空中跌落，周身冒出大量的肉芽，转眼就变成一条条扭曲舞动的毒蛇！

　　一个冷哼响起，战场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天枰的虚影，虚影上又一只黑白相间的手，这只手往天枰的一端放下一个砝码，造成天枰的倾斜，也让战场的形势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四位非凡者的伤势和污染立刻复原，倒是那水手服非凡者惨叫哀嚎起来，大量的蛇一样的触手将他的体形撑开，连身后那个巨大的蛇形阴影都反噬了，一口将之吞下，然后逃窜入海，消失不见。

　　解决了这个冒失的幽灵海盗，舰长从半空中飘然落下，四名非凡者军官马上上前护卫他，船上的水兵没有受到任何打扰，还在往不断躲避和逃窜的幽灵海盗船倾泻着火焰。

　　轰轰轰！

　　耀石炮发射的能量柱需要时间准备，但蒸汽驱动的弹丸就像雨点一般，每一艘铁甲舰都有数十门这样的蒸汽炮，只见海战现场很快就蒸汽弥漫。

　　气温急剧上升，炙热的蒸汽遇冷变成雨滴，瀑布般的砸了下来。

　　类似的战斗发生在三艘铁甲舰上，幽灵海盗的反击很快就被扑灭，终于，旗舰比蒙斯特号上的耀石能量炮首次见功，抓到幽灵船隐没和逃窜的规律，提前瞄准了它冒出来的位置，一炮轰击在幽灵船的舰首。

　　幽灵船是木质的，表面虽然又一层浓郁的灵光防护，如何能抵御这样的打击。

　　半个船身都消失不见了。

　　……

　　三天后，舰队带着半艘幽灵海盗船和数百颗海盗的头颅回到巴瑟尔岛。

　　“幽灵海盗有很多支，其中最著名不是他们歼灭的这些小杂鱼可比的。”，欢迎的人群中，艾德莱尔对侍立在身后的老奎恩说，“告诉那位，最近安分一些，如果他不想自己的头颅也悬挂在旗杆上的话。”

　　老奎恩恭敬的答应了。

　　艾德莱尔再没理会他，眼看教会的人来了，连忙堆起虚假的笑，带着人迎接上去。

　　老奎恩悄悄的离开人群，退到不起眼的位置，冷眼旁观。

　　悠扬的乐声和礼炮就以满目疮痍的港口为背景，三方各怀心思的人在码头上汇集。

　　“会长，昨晚的损失统计出来了。”

　　“是副会长……”

　　“那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您早晚都是……”

　　“给我闭嘴！”，老奎恩突然像个老狮子那样的暴怒了，把献媚的老哈里吓的愣住。

　　“今天的上工率怎么样？码头上到处都缺人手？”

　　好一会他才平息怒气，问了正事儿。

　　“都有活干，我们都快忙不过来了，人手不够了啊。”

　　“那就好，人手不够，你就招些人进来，镇上有的是吃不上饭的水手和渔夫，让他们入会……”

　　“可他们都是西人，怎么能……”

　　“按我说的去做！”

　　“……是，是！”

　　老哈里点头哈腰的走了。

　　很多时候，奎恩都被这些所谓的族人气的肝疼。

　　愚昧、无知中还带着一种很卑微可笑的狡猾与市侩，让人无语，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沟通，说什么他们都不明白，只盯着一个苏、一块面包看，从不想明天如何。

　　这些人又是必须依靠的基本盘，卑微有卑微的好处，愚昧才好控制和洗脑，才容易建立起虔诚甚至狂热的信仰。

　　现实就是这样的讽刺。

　　如今，更大的讽刺正在码头上演着。

　　幸亏这几十年培养了一些人手，要不然还真是不好办。

　　处理了一会公事儿，无产者互助协会经过这段时间的整顿，已经有些模样了。

　　办公地点位于贫民窟与彼得斯镇的缓冲区，以往这里就是他的底盘，如今改头换面，安排得力的人手进来后，倒也得心应手。

　　畏手畏脚的阿鲁比土人进进出出，大厅内的气味很是难闻，不时的走进来一个倨傲的西人，老奎恩的手下就会热情的迎接上去。

　　大多都是来招工，第二次海盗侵袭可不同前一次，方方面面都受到了巨大损失，如今正是需要人手恢复经营的时候。

　　业务很忙，人力渐渐的紧张起来，互助会的门外有一些贫苦的水手和渔夫向里面打探，很是犹豫的样子。

　　这时，门推开了，一个以前的强力手下兼职打手闯进来叫嚷道：“头儿，形势变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变一变？这劳什子互助会干着有什么意思，尽与这些蠢笨的土狗为伍……”

　　跟着他后面的人呵斥道：“闭嘴，什么土狗，都是会员，会员你懂吗？”

　　“狗屁的会员，前段时间还是烂泥一样的东西，靠着我们吃了几天饱饭，就成会员了，老子……啊，头儿……我错了。”

　　“滚去干活。”

　　“是，是，是。”

　　将人都赶出去后，码头那么的喧闹也传到镇子里了。

　　大名鼎鼎幽灵海盗，长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听过关于他们的传说，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此刻就造成了极大的轰动，连互助会里等待上工的人都忍不住跑了出去，看这个热闹。

　　那些人头老奎恩早就看过了，显然是经过特殊筛选了的，一个个虽然面目狰狞、丑陋，但还是人，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怪东西。

　　游行的队伍绕着镇子走了好几圈，有效的安抚了人心，也直至了流言的传播。

　　老奎恩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忙完了手头上繁琐的事物，拿出这段时间的账薄来，算了一个下午。

　　最后的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没想到，只是将土狗们组织起来，垄断了镇上的苦活、脏活、累活，结余就有这么多？

　　10天的时间，账面上的结余就有200磅。

　　“这生意大有可为。”

　　这个结果让他心情不错，海盗上岸的那晚，他还劝神使大人去趁火打劫呢，就是预感到资金会是一个不容易解决的难题，原本想着，养了这么多人，不亏钱就不错了。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谋划一番。

　　放下账本，这位已经六十岁的老人闭目思考了一会，提笔开始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傍晚，约定的时间，罗安收到了一份意外的“企划书”，一开始还不在意，看着看着就认真了许多。

　　良久之后，从头到尾的看完，比奎恩上次带来的“教典”还要认真。

　　“劳务派遣公司，社区服务公司，保洁公司，船员俱乐部，联合餐饮公司，物流仓储公司……你准备在互助会的名目下，弄这么多的名目出来是为了什么？”

　　“大人您看。”

　　老奎恩有拿出另一本小册子，指着上面的账目明细，很是兴奋的说：“……原以为是赔钱的生意，没想到利润居然这么大，这还是在没有好好经营的情况下。”

　　“呃……10天200磅？”

　　“我们垄断了岛上的人力资源，大人，是垄断……”

　　“都是些一般人不愿意干的工作，只有我们的人才愿意干。”

　　“您说的不错，现阶段就是如此，但这些工作总要人做，码头上、店铺里、酒馆、旅店、市场、甚至彼得斯公司的驻地，缺了我们的人，那些体面的绅士和小姐还能体面吗？繁华的港口和市面还能繁荣吗？整洁、有序的街道甚至日常的秩序还能整洁和秩序吗？不能啊，大人，我们坐拥这样宝贵的资源和力量，却不知道利用，真是……真是……”

　　让罗安意外的不是这份企划书，也不是奎恩所说的内容，这些东西他早就想到了，并且正推敲和完善当中，让他意外，眼前这个老人的见识、敏锐和勇气。

　　现在他不会怀疑这人的内心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已经背弃彼得斯这个原来的雇主，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了。

　　“互助会是将之组织和串联起来的总部，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人力资源组织起来，这个“无产者”用的真是太好、太妙了，如果能在岛上成功，就可以以此为跳板进军莱特城，乃至整个兰特斯特王国……”，老奎恩的呼吸急促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几岁，眼里全是野心和憧憬。

　　“想法很好。”，罗安却不得不给他泼冷水，“我的家乡有一句很流行的谚语，叫做“小儿持重金于闹市”，你懂是什么意思？”

　　通用语翻译的华夏谚语没有那么的便利，停在老奎恩耳中很是拗口，但意思他是秒懂，随即就清醒过来，眼神闪烁的低头，说：“不是还有伟大的阿鲁比耶神吗？大人，互助会的壮大就是教会的壮大，以后肯定会有强大的、向您这样的非凡者加入进来的，皈依伟大的阿鲁比耶神，也……皈依您！”

　　罗安听了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下去，他认为这是个很小心的试探，不过并不介意。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老头是个人才，生在费伦真是可惜了，地球才应该是他的舞台。

　　漠然了一会，在他的注视下，老奎恩的压力越来越大，额头渐渐渗出汗珠来。

　　“就按你说的做吧，先做准备，等岛上的局势明朗了再说。”

　　郊狼最后决定给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