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正奇相合

　　罗安正规划着心中的教会蓝图。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参考正神和显神教会，好处有组织严密，有一套已经成熟且有用的模板可供套用，坏处是没有它们的名义、地位以及合法性，小岛上可行，放到外面分分钟就被人收拾和清理掉。

　　第二个，参考隐世组织和伪神教会，好处是隐蔽，能有效的保证自身的安全，能在暗处积攒力量，猥琐发育，坏处是组织散漫，对教会没有强大的掌控力和约束性，传教不宜，发展缓慢，需要付出极大的心力去经营。

　　其实也不用纠结，第二个选项几乎是必然。

　　但他有些不甘心，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变通的办法。

　　要说在宗教的发展方面，地球和费伦各有长处，也各有短板。

　　费伦的正神教会，有着地球所没有的统治性和至高无上的权威性，连王权和政权的合法性都建立这样的基础之上的，导致其身段和门槛很高，宗教和信仰是以一种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方式面向芸芸众生的，信徒还要分三六九等，对于传教，好像并不是很热衷，反而热衷于统治阶级的属性，除非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才能让他们另眼相看。

　　在底层大众眼中，教士和老爷是要化上等号的，信仰不下基层，是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这一点，在莱茵感受的最为强烈。

　　显神教会的统治性薄弱，在这一点倒是要好上不少，但也有限，罗安接触的显神教会不多，发现凡是公开以教士、修士等神职人员身份行走的，社会地位往往都很高，也就是所谓的上等人，有着不菲的收入和体面的生活，自成一个阶级。

　　地球在这一方面就做的很好。

　　隐世组织和邪神教会不说也罢，几乎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隐世组织，其内部的组织关系，只有更神秘没有最神秘，怎么复杂怎么来，怎么晦涩怎么操办，除非他们内部的高层，谁也不知道一个隐世组织是如何运作的，比如接触过的极光会。

　　极光会还是一个偏向中性的隐世组织，那些个伪神和邪神教会就更不用说，普通人沾上不死也要脱层皮，何况搞清楚它们内部的运作。

　　想了又想，罗安最终决定将两个方案综合一下。

　　套一层马甲，以“无产者互助协会”的名义公开的发展，在协会内部，再施行隐世组织的那一套。

　　这样做的好处是，有了这层马甲，就可以在阳光下生长，真正的教会寄生其内部，经过一层过滤和筛选，利用它提供的养分和防护，茁壮成长。

　　这个“阿鲁比耶神教”的伪神教会，目前的最主要的功用自然是饲养“阿鲁比耶神”，顺带自己的扮演和消化，以后肯定要发展成一个真正教会的，以备未来可能出现的不测和危险。

　　有了这样的成算，首先自然要将“无产者互助协会”的条条框框画下来。

　　这第一步，自然是注册，拿到合法的身份，能在阳光下活动的资格。

　　正在头疼这个资格怎么获得，莫妮卡和几个牧师骨干就惊慌失措的来了。

　　听了莫妮卡的叙述，罗安反而笑了。

　　“他们想要控制和渗透，就让他们做就好了！”，罗安笑眯眯的说：“收买、威胁、拉拢……来者不拒。”

　　“神使大人，您……”

　　“按我说的去做！”

　　罗安也不跟他们解释，这些人的见识和阅历有限，没必要讲的太多。

　　巴塞尔岛总归还是太小，基本盘全是这些朝不保夕的贫民和下层的土著，不久之前，还在为一日三餐发愁，能有什么智慧和才能？

　　前任神棍阿德里安有限看法是对的，这些人做“庄稼”是合格的，其他的也别指望太多，年纪小的比如莫妮卡还有一定的可塑性，其他人都算了吧。

　　“你说……进行的很顺利！？”

　　艾德莱尔正在享受精致的下午茶，听了各方面的汇报，有些诧异的放下茶杯，向人群看来。

　　老奎恩是最后一个汇报的，就他收集到各方面情报来看……几乎没有看到聚众反抗的情况。

　　“无产者互助协会”就那么几个骨干，整个就是个草台班子，什么伪神教会，也毫无声息，重点监控的那些个所谓的牧师，也没有什么反应，更有些个，还自己送上门来，自动谈被收买的价钱。

　　“这倒变得有意思了……”

　　艾德莱尔手中的汤勺慢慢的搅拌着，凝神思考了片刻，笑道：“那就全接受过来吧……你说他们要求合法的注册？”

　　人群中，一个很精干的男子回道：“是，简直可笑，真是痴心妄想……”

　　“给他们！”，艾德莱尔叮当一声，放下了汤勺。

　　人群微微一愣。

　　“瞧，没有什么伪神组织，有的只是“无产者互助协会”，一群贫苦人抱团取暖的求生组织……就按这样的基调办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注册资格是合理的要求，还有其他合理的要求吗？”

　　“好像……没有了。”

　　“这样……”，艾德莱尔沉吟了一下，说：“既然如此，这个“无产者互助协会”成立后，就给他们一个二级合作伙伴的资格，以后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业务，可以适当的倾斜一下。”

　　说完，艾德莱尔看向人群中老奎恩，笑着说：“这是对你是个机会，奎恩先生，我认为你和你的同胞脱离太久了，已经不能听到他们的呼声，这样很不好。”

　　老奎恩心中一寒，连忙答应了。

　　“您听到了吗，爵士？”

　　人群散去后，总督大人重新端起了茶杯，对躲在布幔后的人说道。

　　“他后退了……”

　　“呃……我也是这样理解的。”，艾德莱尔笑着说：“能后退，就代表理智尚存，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就有谈判妥协的可能。互助协会是一个很好的名目，可以借此与他进行一定的沟通。”

　　“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公司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新航线就要开通了，巴塞尔岛处于一个很有利的位置上，大局观很重要，爵士，这是一个决策者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新航线……通往那里？”

　　“……通向海底。”

　　“海，海底！？”

　　“哈哈……”，艾德莱尔长笑而起，说道：“开个玩笑，但你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爵士，这让我怀疑你现在的精神状态。”

　　布幔后，嘶嘶的声响又出现了，好一会，那沙哑、干涉的嗓音才说：“我很好，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希望如此。”

　　艾德莱尔很轻松的离开了房间，在办公室，已经有一群人等候多时了。

　　他推开了房门，看着里面就坐的非凡者们，笑着说：“下午好，女士们先生们，下午茶还满意吗？”

　　艾尔杰、雪莱、花花公子墨菲全都在坐，还有七八个原属于特殊事物部的低阶非凡者们。

　　墨菲身后还站着一个就好像雕塑一样的中年女子，铁面冷清，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关心。

　　没有人回话，艾德莱尔也不在意，自顾自顾的关上房门，在豪华的沙发上坐下。

　　一个非凡者迫不及待的说：“总督先生，什么时候行动，我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行动，什么行动！？”，艾德莱尔莫名其妙的反问。

　　“铲除伪神教派和伪神信……”

　　“没有什么伪神教派，也不存在任何的伪神信徒，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是生活贫民区的底层民众自发组织的无助协会，就好像莱特港的“背带裤兄弟会”一样。”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呆。

　　“先生们，我为你们准备一张去往南大陆船票，上等舱，接下来两年的合同期间，你们将在美丽的的南大陆殖民地度过，好好享受这段难得的时光吧，我的建议是……”，说道这里，艾德莱尔的脸色阴沉下来，特性毫不掩饰的向外施加着压力，非凡者都有些脸色发白，“好好享受这两年的假期，其他的，一概不问，不想，不说，不理……懂了吗？”

　　好一会沉默。

　　“是，是的，先生，我们不会乱说的。”

　　“很好……下午两点，你们还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就这样吧！”

　　非凡者们老老实实的起身告辞，艾德莱尔却将艾尔杰、墨菲和雪莱留了下来。

　　等办公室的房门关上，总督大人才露出一丝笑意，对特殊事务部的负责人艾尔杰说：“大师，你的工作董事会还是认可的，以后还有你继续协助我，经营好这座小岛，维护公司的利益和资产，这是董事会对您的信任，希望您不要再次辜负了。”

　　艾尔杰点了点头。

　　“至于你，雪莱女士……”

　　雪莱半张脸带着银色的面具，面具边缘还有些触目惊心的焦痕、开裂，就好像裂开的老树皮似的。

　　她那完好的半张脸微微颤抖，被面具保护的右眼一片灰白，就好像果冻一般，让人一见就心里发寒。

　　“也可以留下，不仅如此，公司还会为你治疗好伤势，要求只有一个……”，艾德莱尔转身，厌恶盯着花花公子墨菲，“为彼得斯家族生下一位健康的继承人，千万不要像他这个废物般的父亲。”

　　墨菲的全身一颤，神色极具变幻了几次，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一只手按在肩头上，就好像一座山似的，压垮了他的脊梁，摧毁了他的底气和信心。

　　“这是彼得斯勋爵私底下的请托，我作为他的伙伴和战友，只能对你网开一面，但仅此一次！”

　　雪莱满是快意的看了面容惨淡的墨菲一眼，舔了舔嘴唇，果冻般的右眼一阵滴溜溜的转动，诡异的不协调感，就跟两张脸拼接在一起似的。

　　墨菲一阵干呕。

　　此后的数天都是风平浪静。

　　“无产者互助协会”的登记注册进行的很顺利，人事和组织完全被彼得斯公司所主导，既没有受到伪神教会的阻扰，也没有引来前哨站的干涉。

　　罗安的牧师和教会的骨干，摇身一变，也开始坐办公室了。

　　“神使大人，我不明白……”

　　只有莫妮卡拒绝了收买和任命，在她看来，这完全是亵渎和背叛，神使大人怎么就放任其发展，而无动于衷呢？

　　此时，罗安支配的狼人和她站在“无产者无助协会”落成的街道巷口，看着络绎不绝的贫民和阿鲁比土著畏畏缩缩的在驻地的门口排队，长长的人龙一直延伸到巷尾，还不断有人拖家带口的加入进来。

　　不仅是贫民窟里的居民，还有很多小手工业者、渔夫、船员等等。

　　都能用无产者概括起来。

　　“你不觉得，这样一来，我们的舞台更大了？”

　　“……可我们的信徒都被他们掌握了，那些老爷，比吃人的恶鬼还狠毒……”

　　“那就是你的事儿了，莫妮卡。”，罗安说：“你要在互助会的内部，将教会重新组织起来，暗中夺取它的控制权，让它为教会和信仰服务。不过这次要有所甄别，那些人是真信徒，那些人是假信徒，那些人是浅信徒，那些人可靠，那些人可以被利用，那些人可以争取和转化过来……这些你都要考虑。”

　　“我，我……”，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瞠目结舌。

　　“不会可以慢慢学，没有那个人是天生就会的，接下来我会替你寻一个导师，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孩子，你的潜力无穷，你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说完，留下莫妮卡一人在原地头脑风暴，罗安的特性就悄然退去了。

　　晚上，郊狼敲响了一扇窗户。

　　艾尔杰默默的将窗户打开。

　　“晚上好，先生们，冒昧打扰，失礼了。”

　　郊狼施施然的从窗户跳下，对好奇看过来的总督大人说道。

　　“欢迎您……菲力蒙·罗安先生，请坐！”

　　总督大人含笑摆手，一口就叫出了罗安的名字。

　　这个下马威郊狼生受了，没有任何异常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罗安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艾德莱尔的脸上，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好像是有协议的，贫民区是我的地盘？”

　　“那份协议作废了，罗安先生，超过有效期了，就在三天前。”，艾德莱尔为郊狼倒上一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是平淡的回答。

　　“那就是开战喽？”，郊狼的视线一转，看向对面的落地窗，盯着那厚厚的布幔露出一个阴冷的笑，“还有个漏网之鱼在这里？怎么，你没跟你的雇主说清楚自己是怎么失败的吗？”

　　布幔起伏了一次，隐隐听见低沉的喘息和止不住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