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光明鸟

　　魔焰自虚空渗出，落在简陋的祭坛上，附着在粗笨的石质雕像上。

　　雕像活化，魔焰燃烧，魔焰之狼慢慢的走下简陋的祭坛，看着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祭品，若有所思。

　　半晌，魔焰之狼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四周隐晦又复杂的环境，微微摇头。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往一个水面投下了巨石，除了最开始掀起的波浪与涟漪，后续的漩涡、激流、潮涨与潮落，根本不在预料和掌控之中。

　　混乱与秩序就好像彩色玻璃片拼成的窗户，彼此混杂、彼此交融、彼此排斥又彼此衍生……他就好像从外部照射过来的光，色彩斑斓的窗户呈现动态又诡异的变化，反射着未知又神秘的光芒。

　　原以为，在物质和能量大面积污染的现在，获取源质会比从前更加困难，貌似只有信仰这一条路可走，可这枚果实，产自最严重的污染地，凝结在神秘与未知的枝头上，却结出了最纯净而无垢的果实。

　　最妙的是采摘的时机，如果等它瓜熟蒂落，纯净和无垢的质地就将不复存在，胚胎内会诞生一种基于灵性和途径的非凡生物，而现在，却可以作为纯净的源质而获取。

　　再看祭坛下跪着的信徒。

　　威廉的畸变程度已经稳定了，不再是人类，而是另一种基于灵性的、智慧的、非凡生物。

　　身上有特性，却不再途径和序列之内，也许可以通过服用魔药来成为非凡者。

　　其他两人也是一样，从人到非人，基因层面的变异已经让他们成为另一种智慧生物，畸变同样稳定，也可以通过魔药成为非凡者。

　　罗安心想，不知道北美之外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假以时日，非人的智慧物种会不会遍及全球的每一个角落。

　　“做的很好，信徒！”

　　威廉激动的全身颤抖，好一会才从怀中拿出那封印的灾厄魔虫。

　　下一瞬间，祭坛和信徒就移动山顶，位于狼堡那紧闭的石门前。

　　石门无比巍峨，有着几十米的高度和宽度，慢慢的滑开一条缝隙，下一瞬间，祭坛和威廉三人就出现在其内部。

　　等同于通幽状态下的辐射从巨大的石碑上散发而出，只是一眼，三人就惨叫起来。

　　同时，上面记载的神秘学知识包括三途径序列9的魔药配方也被他们获取。

　　当痛苦远去，理智回归，威廉颤抖着爬起，发现身处在公路镇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俨然就是出发的位置。

　　“伟大的源初……”

　　……

　　结束了这次献祭，封印的灾厄魔虫，罗安的一部分灵体返回宫殿，坐在分殿的青铜作案上，若有所思。

　　桌面映射着混沌海，平面化的海面对应北美的位置有了丝丝波澜、丝丝云雾，光点散落在辽阔的面积上，祈祷、献祭的呼唤此起彼伏。

　　必须尽快晋升到序列7才行。

　　剧变中的北美宛如一匹脱缰了野马，隔着一个宇宙，就算是再频繁的献祭，对它的影响也是有限的。

　　必须想办法参与进去，哪怕是地雷阵，哪怕是万丈深渊，也要参与进去。

　　服用地球的魔药就蕴含着这样的可能。

　　前提是尽快的晋升到序列7.

　　序列7对序列9……罗安的野心直觉告诉他，这是最低的位阶差，就好像船和锚，又好像大树和分支，有助于降低风险，博取那渺茫的成功概率。

　　匆匆查看了源质的最新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8499，贡献20%】

　　快了，最晚一个星期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就将结束，宫殿和候选之间即将出现了重大变化，现实中，也有乌云压顶的预兆。

　　灵体返回，郊狼在塔楼的仪式二层醒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始准备起来。

　　一口口长条形的箱子拖进深渊之门。

　　来回十数次。

　　傍晚的餐桌上只有他一人进餐，中途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罗安放下刀叉，看到仆人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一个掩嘴咳嗽的女仆。

　　季节性流感？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刚刚封印的灾厄魔虫，心中不妥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摩根让女仆退了出去，带着一点点焦虑，继续向他汇报辉石的出货问题。

　　这些天出货量太大，前后已经有数百枚辉石从他手里流了出去，摩根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他，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的。

　　但罗安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乌云压顶，感觉很多目光正聚集在自己身上，而他正处于半山腰，距离目标只差一步。

　　序列7，晋升到序列7！

　　没有让摩根继续汇报，临行前去索菲亚的房间看了看她。

　　还是反复发烧，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没有非凡力量的因素作祟，就好像普通的流感一样。

　　回到塔楼，等庄园内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郊狼坐在光照外的阴影里，静静的打开了深渊之门。

　　门打开一瞬间，一阵“涟漪”让门的投影变得有些不稳定。

　　就好像有一阵无形的“风”从地下吹来，摇逸了几下才恢复正常。

　　地下的耀石矿脉？

　　教会和王室正以此为掩饰，重新锚定的失落深渊。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从刚才的迹象上来看，并不是空穴来风。

　　罗安的紧迫感更加强烈了。

　　失落深渊第一层正是夜晚，耀石灯塔撑起的光明长廊一路延伸，这些天已经绕过城市，进入无边的骸骨大军内部。

　　不同一般的变化在上次出现。

　　无数白骨在夜晚变得“丰满”，并没有趋向光明，而是躲避光明。

　　变身成兽人形态，拼接的灯塔一点点向预定的位置延伸。

　　再有七根灯柱就抵达祈愿仪式标注的地点了。

　　支撑起一根灯柱，点亮后，扩散出去数十米方圆的光明，大量的黑影闪避开来，来不及逃出光照范围的，纷纷挥发出浓浓的黑烟，留下一颗颗亮晶晶的辉石，化为灰烬。

　　并没有非凡特性。

　　罗安将耀石捡起，拖着一口长条形箱子，来到光照的边缘部位。

　　新的灯塔立起，光明再次扩展，重复之前的过程，只是距离目标更近。

　　不知为何，罗安突然感到一阵由衷的寒意。

　　他停下动作，茫然回望。

　　漆黑的城墙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羽翼张开的身影。

　　漆黑的体形轮廓，就好像一座伟岸的雕像，唯有一双眼睛，反射着耀石般复杂的情绪。

　　黑色天使！

　　罗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全身紧绷，几乎无法呼吸。

　　好一会，他才一点点的恢复过来，一次呼吸，要十几秒的时间才能完成。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马上返回。

　　但那黑色天使一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

　　罗安身体的各个关节都好像锈蚀了，艰难的转身，按下灯塔的开关，点亮新的光明。

　　光照扩散出去，距离预定位置只差十几米了。

　　兽人拖着长条形的木箱子，艰难的走到光照边缘，最后一根灯柱拼接的很是困难，在黑色天使的注视下，尽管距离遥远，也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和冲击，还是感觉到无形而巨大的压力。

　　黑暗翻滚的更加厉害了，好像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即将发生，很多东西都在等待着，都在注视着。

　　细密的汗珠雨点般的滴落，罗安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哆嗦，好几次才拼接好钢结构的构件，气喘吁吁的搬出圆盘，安放切割好的辉石，镶嵌耀石，最后将之合上，螺栓拧紧。

　　扶着灯柱，罗安感觉就快支持不住了，灵性的消耗巨大，怀疑再这样下去，还能不能打开深渊之门返回。

　　休息了一会，灯塔内部的灵媒反应完全，按下启动的开关，椭圆形的灯盘微微一颤，罗安的感知在这一瞬间抽离，透过灯盘外部的遮挡，看到一丝活化在包裹耀石和辉石的灵媒之间产生，然后像放电一般，分出十数到电纹，将每一颗耀石相连。

　　连接起来的耀石齐齐一颤，开始了发光、发热，但这种反应的频率有着很微小的差别，有的频率高，有的频率低，这样就拉扯和撕裂着钢铁的表盘，让之出现了高频率的共振。

　　这时候辉石就发挥了作用。

　　银灰色的光晕在灵媒中央的位置一闪，不同频率的耀石反应就此被套上了“缰绳”，频率一瞬间就统一起来，表盘不再剧颤，相同的功率汇集到一起，光与热扩散到外界，带来了耀眼的光明。

　　罗安的感知也化作了一束光，随之向外界扩散。

　　接触到漆黑，一瞬间发生了无法言表的反应，光损失了一些，漆黑被斥退了少许。

　　感知化作的光照就这样膨胀出去，在某一个瞬间又全部的回缩回来，兽人微微一晃，扶住了光柱，恢复了清醒。

　　祈愿仪式制定的方位已经被点亮。

　　数个漆黑的身影散发着浓浓的黑烟，化为灰烬。

　　但只有辉石，没有非凡特性。

　　罗安晃了晃脑袋走了过去。

　　捡起辉石，茫然四顾——非凡特性呢，在那里？

　　就在这时，身处光明突然离地而起。

　　兽人骇然回身，视线突然拔高，看到了一座座灯塔，点亮了一个从头到尾的“骨骼”。

　　光明的长廊有的地方在膨胀，有的地方在收缩，展开一对光明朦胧的羽翼，煽动起来，带着他一起脱离的地面。

　　“咕咕咕……要小心黑暗，要小心黑暗！”

　　我做了什么？

　　罗安坐在光明巨鸟的后背上，巨大的翅膀完全展开，鸟身回转，向那漆黑的城市以及立在城墙上的漆黑天使俯冲而去。

　　等等，发生了什么？

　　从此刻起，事态就超出了他的想象与控制。